第四章 憶影
?嘶!
聽著她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阿梨都替她覺得疼。
"嗤——"那老太太被按住扯斷兩根骨刺,身體卻仍不斷地在變化,扭動成一個詭異的弧度,同時生出多根骨刺飛速地向男人刺去。
"小心!!取她心臟!"阿梨看著那麼多的骨刺,像荊棘一樣交錯著就要將男人包裹起來,只覺兇險萬分。
而那人聽到后,很快在那已經不能稱為身體的東西上鎖定了心臟的位置,將手探去,用勁狠狠掏出一團東西扔在一旁。而那些骨刺也因此停下了動作。
心臟。
它還在不斷地跳動著,上面生出了細細的血絲,像是心臟上的毛細血管有了生命一樣,不斷地舞動著,想要再回去。阿梨趕緊催動符紙將它包裹起來,看著它被灼燒不斷地掙扎,直至燃盡消散。而一旁的屍體也在慢慢消失,老太太那雙渾濁的眼好似恢復了一絲清明,卻很快變成灰寂,隨著東方發白,消散在從窗口灌入的風中。
阿梨只是冷眼看著一切,對於她的經歷沒有產生一絲同情。
只有心有罪惡,行惡毒之事的人,才會被惡鬼盯上吞噬同化。
所以這世上最可怕的鬼,是充滿罪惡的人心吶。
小紙片乖巧地貼著她的肩膀,小手輕輕拍著,似是安慰。
男人看著已經沒有了危險,鬆開緊握的拳頭,轉身坐於她身旁。那樣熱切卻又溫柔的目光,看得阿梨心下發緊。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
"你從哪冒出來的?!"
眼前的這個男人,面容如雕刻般,五官立體,稜角分明,斜飛入鬢的劍眉,高挺的鼻樑。厚薄適中的唇微微上揚,盪出一抹讓人心醉的溫柔。尤其那雙緊緊看著她的眸子,彷彿揉碎了星光撒在深處,讓人沉溺其中。然而周身的氣場卻強大的過分,十分霸道,面對阿梨時卻盡數收斂,儘管如此,小紙片仍是被嚇得發抖,躲在阿梨衣袖中不敢出來。
勉強定了定心神,說:「所以之前在那條河裡便是你救了我?你一直在那個地方嗎?」
「我也不知,在我醒來的時候,剛好看見你。」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那個地方,但那不重要,記得她就夠了。想到這裡,元凩之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對面這男人的眼神太熾熱了,讓阿梨有些摸不著頭腦,卻也沒多想,只當對方是雛鳥情結:「我叫容梨,是個驅邪師。你可以叫我阿梨。」突然想到他也不是人類,急忙安慰他:「不過你放心,我是個好驅邪師,不會傷害你的。」
嗯,好的驅邪師不會亂捉鬼的。
聞言,男人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十分高興的樣子。
"阿梨。"小心翼翼地將名字喊出口,好似她的名字是什麼稀世珍寶一般。
"元凩之。名字。"
"唔,是個好名字。"阿梨很認真地進行了一番評價,毫無意外地看見他臉上更明顯的笑意。
"你以後……"
"不知未來,只認得你一人。不知……阿梨可否收留我?"不知已經過了多少年,如今全新的世界讓他無所適從,然而所幸,睜開眼便是她。
阿梨想想也是,看這情況他大抵也只能跟著自己。
不過這正合她意。看他今天對付樣子就知道這是個武力值爆表的,留他在身邊安全係數簡直飆升啊!關鍵是長的還不差!
這個滿滿都是的好處的決定讓阿梨心裡得意極了,面上卻是半分不顯。故作為難道:"那……行吧,你如今大抵是只能留在我身邊了。"
元凩之笑意更深了:"阿梨真是心善。"
"好說好說……"
於是這個男人就這樣留在了她的身邊。
午後,阿梨坐在沙發上看著手中的鑰匙,緊促著眉頭不發一言。那是她昨晚混亂中從鐵鏈上的屍體上拽下來的,很普通的一把鑰匙,大街上隨便找個配鑰匙的都可以配出一把一模一樣的,但不尋常的是上面的那個「齊」字。
齊?是屍體自己的東西么?
阿梨正絞盡腦汁時腦子裡卻突然閃過一道靈光,齊?半月前有一件詭異的案子好像就是齊家!阿梨當時沒管,因為這種事沒人找她幫忙她一般不會主動攬麻煩,而如今……她看著手裡的鑰匙,起身喚來小紙片。
得找人幫忙。
一天後。
"塘木鎮,全家上下莫名消失?"阿梨翻看著手裡小紙片拿回來的資料,心中不解。被滅門的齊家是個隱藏的富豪,家中主人加上僕人至少五十個,卻都一夜之間莫名消失不見,連監控也沒有發現一絲蹤跡。消失前一晚還在熱熱鬧鬧地辦家宴,第二天卻什麼都不見了。
若是被殺了,起碼臨死前會有不小的動靜,但是鄰居卻說當晚並無異常;
若是連夜無聲無息地搬走,那又是發生了什麼,讓他們急急匆匆離開此地連監控也沒發現?
阿梨看看窗外行色匆匆的行人,按下心中疑問。
今晚便去看看罷。
當天夜半,阿梨帶著新收的小弟元凩之,還有死皮賴臉貼著她的小紙片出發去了塘木鎮。
不得不說,元凩之真是個貼心的,走之前特意囑咐她添衣服,一路上把她護在人行道裡面,生怕來往飛馳的車輛會傷害到她,如此貼心,讓阿梨老臉一紅,而肩膀上的小紙片則是看著主人奇異的臉色,歪頭不解。
隨著路燈一盞盞減少,阿梨也來到了齊家。
從後方小門悄悄進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帶點歐洲建築風的院子,正中央的假山,涼風下微漾水波的池水。旁邊一棵月桂樹,因為冬季葉子快掉光了,樹下兩隻凳子相對擺著。
元凩之從進來就已經是戒備之態,稍微慢半步走在她的身後。阿梨和他繼續往前走,從一樓到三樓,每個房間一一看過,包括偏院僕人住的房間,並無異常。所有傢具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是沒有人。
她來到最後一個房間,扭開門把進去。
一個標準的女孩子的房間,衣櫥,梳妝台,稍微凌亂的床鋪,從窗戶可以看見院子里的一口井。
也沒有靈異的現象。
有什麼地方不對……
阿梨站在床前,努力想著。
對了!就是太整齊了!
齊家人是在夜晚消失不見,按道理來說所有人都應該睡下了,但是為什麼其他人的床鋪都是整整齊齊的,只有齊瑤的床是睡過的痕迹?!
"呀!"小紙片突然的叫聲打斷了阿梨的思路,同時她被元凩之拉住牢牢護在身後。
不知什麼時候,窗檯前站了一個人。一個女人,穿著粉色米兔睡衣,背對著他們,看不到她的臉。
風吹進來,掀動她耳邊微卷的發。
元凩之眉目變得凌厲,左手只手牢牢護住她,右手手掌心開始凝力。
阿梨眼角觸到梳妝台的鏡子,只是略了一眼,定住了。
鏡子里沒有那個女人!按常理鏡子是可以照到鬼魂的,為什麼現在卻不能?!阿梨正準備開口提醒,卻突然發現,鏡子里的自己,在對她笑!陰測測的笑容讓阿梨頭皮發麻!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鏡子里的她卻毫無預兆猛地竄出鏡面,幾乎貼著阿梨的臉,那股冰冷的感覺讓阿梨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而「她」竄出來的同時伸出手揪住她死死地往鏡子里拖!速度快的她根本反應不過來!
元凩之此時也發現了不對,立刻轉過身將她往回拉,同時出手想要將鏡子里的那個她一起拉出來,此時已經沒有人再去注意窗邊的女人了。
那個"她"力氣奇大,阿梨大半個身子已經被拉了進去,而元凩之出手卻是直直穿透了"她"的身體,根本抓不住她!而此刻的阿梨眉頭都皺起來了,她感覺自己快被撕成兩半了!
元凩之咬咬牙,雙手改為圈住她的腰,同時用力把自己和阿梨送了進去!
再拉下去阿梨會受傷!進去了又如何,再危險,他也會拼盡全力護她周全!
一陣眩暈過後,兩人睜開眼,卻看到了一個人間煉獄。
一群帶著各式各樣的塑料面具的人,渾身煞氣地揮著手中的刀,猙獰的笑聲從面具下傳出,毫不猶豫地進行著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飛濺的鮮血,破碎的屍體,卻讓他們更興奮了!
四下尖叫逃散的人,卻怎麼也打不開大門,打電話報警卻是不在服務區!他們就像被隔絕在世界之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而院子中央,一個女孩癱軟在一片血泊之中,渾身顫抖,臉上濺了血,驚恐又無助地哭泣著……
阿梨和元凩之站在桂樹下,周圍的人卻看不到他們。元凩之本來是蒙著阿梨的眼睛,不想讓她看那麼殘忍血腥的畫面,卻被阿梨制止了。
「沓、沓。」皮鞋的聲音在院子裡面響起,一個西裝革履的人抬手示意那群面具人停下動作,而他則是風度翩翩地走到女孩的面前,溫柔地抬起她的臉,為她拭去血跡:「寶貝,我來了。我給你的禮物,你喜歡嗎?」語線輕柔,就像是對情人的低喃。
然而卻讓女孩顫抖的更加厲害,眼裡滿是驚懼!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