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逃亡

15 逃亡

果然如我所料,太子一看到我,便將刺殺皇上的黑鍋全盤扣在我頭上。

但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已從虛靈之境中回來了。

此時,我相信真假欣宜公主和京末雲無疑也跟我一樣都回到了現實。

而我在虛靈之境中,歷史倒退到了五代十國之時,回到現實卻原來還是在京城門口。

由此可見,在哪裡進入虛靈之境,便從哪裡回到現實。

我望著城樓上的太子,隱約可見他的嘴角上揚,似乎極為從容淡定。

我不覺怵然一驚。

顯然他已知道了在哪兒可以找到真假欣宜公主,只須他隨便殺死一個,則是死無對證。

這時,一隊禁衛軍朝我沖了過來,大喊著:「抓刺客!」

易蘭殊和惠當初正和兩個蒙面人斗得吃緊。

其餘的六扇門捕快環視在側,就是想要上前幫手只怕也幫不上。

在他們身後的地上,伏著兩人一動都不動,顯然已是死了。

這兩人都是黑巾蒙面,無疑也是刺客之一。

易蘭殊瞥見我時,便不顧一切掠近來,擋在我身前,說:「總算回來了!」

官兵已然殺到,數條長槍倏忽刺了過來。

易蘭殊橫刀格擋,飛劍踢翻兩人。

我急忙後退,往惠當初望了一眼,說:「那是刺殺皇上的刺客?」

易蘭殊射出三把飛刀,將官兵逼退,拉了我就跑,說:「刺客不止二人,已被殺死好幾人,這隻不過剩下兩個,血紅衣言道要抓活口。」

我心中焦急,又問他說:「那皇上呢?已回去宮中?」

易蘭殊說:「有御前帶刀侍衛保護著…」

他還沒說完,身後便聽得風聲急響。

卻是官兵放箭射來。

易蘭殊輕功卓絕,拉著我早已去得遠了。

我不覺喘了口氣,說:「那安在弦呢?」

易蘭殊說:「安在弦已將展翅金雁交給了太子,太子又派他保護皇上去了。」

我大吃一驚,臉色都變了。

看來低估了太子。

安在弦既然將展翅金雁交給了太子,顯然也是太子的人無疑。

然則太子以第一拔刺客刺殺皇上,固然嫁禍於我,卻因此吸引了六扇門的大量人手。

剛才在城門口的搏鬥中便可看得明白,太子定然以保護皇城和皇上為由,將自己所能掌控禁的衛軍留在了城內。

而卻讓六扇門的人都去捉拿刺客。

這樣一來,太子完全控制了皇城中的大局面。

剩下來的,他只須做完最後一件事。

那就是繼續未完成的刺殺!

而此時的刺客,無疑就換成了追風絕箭安在弦!

易蘭殊神色一變,說:「那豈不遭了?不過還好惠當初派了如是我聞的柳如是去了,就不知道柳如是的武功如何?」

我心中仍是忐忑不安。

這說話之間,易蘭殊拉著我已奔出數里,早就將官兵丟在身後。

我累得不行,幾乎喘不過氣來。

易蘭殊又說:「現今該當如何?」

我知他所指,但此時我已無暇自顧。

最擔心的才是真的欣宜公主。

欣宜公主雙腿無法行走,若她從虛靈之境中回來,必然就是那日被滾刀堂追殺的地方。

剛才從太子的神色中可見,怕是他已有所料。

否則何以如此泰然自若?

若是被迫破釜沉舟,當他看到我已從虛靈之境中出來,必然也知道真假欣宜公主都會回歸現實,就算他不驚慌失措,起碼也神之動顏。

可他完全沒有。

我想著更是憂急,對易蘭殊說:「你快快前去救護欣宜公主,否則怕是危在旦夕。」

易蘭殊遲疑著,自是顧慮我的安危。

我說:「你且去吧,不必顧我。我自有全身之策。」

易蘭殊神色幾易,只得允了。

於是,我將當日真的欣宜公主進入虛靈之境的地方跟他說了。

他再無遲疑,飛奔而去。

我望著他的背影遠去,只渴求能去得及時。

只是又想起白衣慘死,心下凄然。

一路患得患失,戌圩而行。

此時我也不知京城裡到底如何,只是心頭隱隱有著一絲不安。

試想著以太子為人,無端狡計,如今孤注一擲,看他神色似乎已成竹在胸,穩操勝券。

緣何如此?

定然是有所依仗。

那麼他所依仗的又是什麼?

我一邊走,一邊想著。

陡然間,我不覺神色大變。

剛才從虛靈之境中出來,一時還沒想到,這會得以餘暇,方才想了起來。

曾與惠當初和血紅衣擬計,欲以銅鏡破解黑影阿房的虛靈之境。

但以我們的計劃,是將黑影阿房引到京城,等到面對皇帝之時才可以「破鏡重圓」。

因為只有在面對皇帝的時候,才不給太子有任何喘息的機會。

但如今看來,我從虛靈之境中回來之時,似乎因為刺客的出現,皇帝退避皇宮,從而使得惠當初和血紅衣失去了面對皇帝的機會。

沒有面對皇帝,他們卻提前選擇了破鏡。

這意味著什麼?

顯然意味著血紅衣,或者惠當初,他們其中一人定然是太子的人。

我想著不覺打了個冷顫,全身一片冰冷。

如果他們其中真有一人是太子黨,那麼我所做的一切,實則盡在太子的掌控之中。

所以太子毫無懸念,任由我將黑影阿房引誘至京城。

然後就算我不入虛靈之境,他也會實施刺殺皇帝的計劃。

於是,第一步當然是以普通刺客來調動六扇門的力量,從而嚇退皇帝,好讓他全盤掌控皇城防禦的主動權。

而第二步,則是將刺殺皇帝的罪名嫁禍給我,讓我無所遁形。

緊接著實施第三步。

那就是派追風絕箭安在弦在皇宮內再進行一次刺殺皇帝。

哪怕此時因為有柳如是在暗中保護,安在弦的刺殺任務或許不一定能成功。

但對太子來說,這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此時的真正刺客實則是甚為太子黨的血紅衣或者惠當初其中一人。

這一點,柳如是當然不會知道,自然也就無所防備。

也只有他們出手,出其不意,使其不備,才可一擊必殺!

我越想越怕,如墜冰窟。

一旦太子刺殺成功,然則所有的罪名無疑又會推到六扇門的身上。

最終形成我和六扇門互相勾結,企圖謀殺皇帝。

而這一切果然如我所料。

隨後的幾天,官府到處在張貼通緝告示。

被通緝的除了我,還有六扇門的惠當初和血紅衣。

罪名是,合謀刺殺皇上,罪不容赦。

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已是十日後。

城鄉顯要之處,都張貼了畫影圖拿。

一樹一木,無不草木皆兵。

所幸我早有所防範,略微異變形貌,總算避開了官府的搜捕。

可是我知道,這樣躲藏下去也不是辦法。

只須通緝令在,我便永無出頭之日。

這些天來,我東躲西藏,內心充滿了恐懼。

雖然我已無懼生死,但我知道我現在還不能死。

我若死了,杜姐姐又怎麼辦?

難道要讓她永遠成為一個活死人嗎?

更何況,白衣大仇未報。

還有我顏家滅門大恨,若然死了,教我心如何甘?

我咬了咬牙。

殺人者死!

這是天下至理!

我絕不能讓殺人者逍遙法外。

不過讓我覺得奇怪的是,數天下來,始終沒有任何關於皇帝被刺殺的消息傳出。

起始我只以為是朝廷有意封鎖消息,但如今看來,怕是太子的刺殺失敗了。

否則惠當初和血紅衣二人之中,任誰是太子黨,也不可能會被追捕通緝。

唯一的可能就是刺殺失敗,太子只得選擇舍卒保帥,故意丟棄這位棋子,以混淆視聽。

如若不是,否則便是我猜測錯了。

但不論如何,這二人中有一人是太子黨,我便不能與之相見。

我絕不會盲目冒這個險。

思慮再三,我還是決定先去尋找欣宜公主。

只要欣宜公主不死,便自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哪怕機會渺茫,我也不會放棄。

這份執著,從來如是。

可是還沒有等我找到欣宜公主,太子的人卻已先找到了我。

那時天色尚黑,四個黑衣人突然出現。

我望著他們,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跌入谷底。

滾刀如火海,落地似風華。

大地當斬台,一夜白骨來。

這就是滾刀堂。

面對滾刀堂,從來只有一個結果。

那就是死!

我一時驚慌失措。

面對他們,我似乎已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但不管怎樣,我又豈能坐以待斃。

於是,我咬咬牙,轉身就跑。

此刻除了跑,我已沒有任何辦法。

這些年的盜墓生涯,讓我練就了叢林間的行走穿行。

我知道我無以為抗,只能仗著樹林間的牽絆,拚命的跑。

只是這四個黑衣人一上來,四把彎刀月光般天蓋地。

我幾乎都感覺得到腳跟處一片寒涼,他們的刀貼地而過。

情急之下,我拔出藏身匕首回身反擊。

他們卻不閃不避,迎刀而上。

然後刀光暴閃,便是以一滾二。

又多了兩人。

滾刀堂的厲害之處便是在此以倍數滾增。

這種詭異之處,絕非外人所知。

往往對敵,便會滾刀致命。

我又驚又怕,還哪敢再行還擊。

於是,沒命的跑。

此時,天已完全黑了下來。

我自不敢跑往叢林深處,那無異於自掘墳墓。

但往叢林外,又無遮擋,對於我來說,實是毫無依仗。

如今之計,便是聽天由命。

若是處於廣闊天地,或許有幸遇得良人,說不得還能得其相助。

但這種幾率小得微乎其微。

我是拼了。

出得叢林不遠,我幾乎使著吃奶的勁兒一路飛奔。

六個黑衣人奮力追趕。

這奔跑之中,我再也不敢回身反擊,生怕以刀滾刀,說不得又要多滾出幾人。

只是這麼跑著,倒讓我覺察到了一點名堂。

原來,這黑衣人的滾刀厲害,但腳下輕功卻是平常。

他們追著我時,始終與我維持在一定距離。

若非我是女子之身,氣力比之不如,僵持得一陣,我終究是跑不動了。

來到一處河邊,他們追了上來。

波光粼粼之中,但見月華輝映。

六刀揮展,朝我當頭砍落。

我再無閃避,只有閉目等死。

那一刻,心之悲嗆,心愿未成,若是就此死去,只道蒼天待我如此不公。

但就在這一瞬間,只覺一股力道從后將我拉了過去。

然後,借著皎潔的月光,我看到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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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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