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包藏禍心的使臣
雲舒看著桌上的輿圖,這是李鑌剛剛遣人送來的,從烏孫邊境關隘到天子腳下的扶風郡,近十餘份輿圖,還不知以前收集了多少,若讓他們拼湊成圖,那烏孫對大靖,豈不是了如指掌,如入無人之境。
姜武正在清點寶物:「郎君,這些東西,要在朝堂上呈上嗎?」
「要,但不是這個時候,你把私自將大靖圖紙賣給阿拓靡的官員,整理出來,這次,要給大靖清一下蛀蟲。」
這時就和烏孫撕破臉,對她有什麼好處,這次,就讓他們先吃吃啞巴虧,再嚴懲一下那些敢頂風做案的官吏,至於其他的事,就留給楮銘來做。
第二天傍晚,烏孫使臣來郡守府取輿圖,李鑌正在府里的荷塘給夫人採蓮蓬做羹,他擦擦手,一臉無辜:「輿圖?什麼輿圖,昨日你們王爺不是說喜歡扶風的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讓畫師畫一副給他做紀念嘛!這不就是,本郡最有名的吳畫師的《獵秋》」
侍者看著手中的畫,枯敗的荷花塘,成群的寒鴉,落詩「不知天高遠,極目是乾坤。」這不是諷刺他們不知天高地厚嘛,烏孫使臣氣得發抖。
「既然如此,請大人歸還昨日借閱的輿圖。」
「哦,你說那些其他郡的輿圖啊,不提還好,這事兒真是要不得,大靖機密,如何能輕易示人,還千萬別叫朝堂知道了,壞了兩國邦交可就不好了,下官就私自將它們燒毀了,希望王爺能明白下官的苦心啊,若王爺想紀念,吳畫師倒可以多畫幾幅風景圖…」
阿拓靡聽了侍從的回稟,氣得砸了許多東西:「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狡猾的愴佬,奸詐小人!」
那些圖,費了他那麼多金銀和心血,這大半年來,他借出使為名,查探各地官員,他們的軟肋也被他摸了個遍,大靖的風土人情和地域地形,他都做了了解,等回烏孫繪成了全圖,還不怕有朝一日踏馬山河,可惜啊,現在都功虧一簣了,他怎能不恨!
武安侯府,楮銘正看著手中的名單,這是此次涉及里通烏孫使臣的官員,他們中,有的可不只向阿拓靡出售輿圖那麼簡單,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只要烏孫給的條件夠好,隨時可以倒戈。這份名單是雲舒送來的,也確實,是他想要的。
裴越真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按理說這侯爺應該和雲舒勢同水火才對,怎麼現在,共享起這麼重要的消息來了,這也是姜武想不明白的,他一整理出名單來,雲舒就讓謄寫了一份送去侯府,郎君就不怕,武安侯搶了功,先人一步,將這些人呈到朝堂上,搞不好,還能咬雲舒一個體察不嚴的罪。
雲舒但笑不語,她當然知道,楮銘早知阿拓靡包藏禍心,收買沿途官員,卻遲遲不動手,就是為了看看有多少蛀蟲,敵暗我明不好下手,就等著這一網打盡呢,自己得了他的人情,自然要給他一份名單,看看裡面有他的多少人,他好清理門戶。
至於搶功一事,她倒巴不得楮銘能出頭,因為啊,那些個封疆大吏可都不是好惹的,裡面利益錯綜複雜,她才剛回來,沒站穩腳跟,不敢也不能妄動。
根據她浪跡江湖多年來的經驗,人怕出名豬怕壯,萬事莫要強出頭,就是這個理兒。
楮銘折好名單,提筆批起奏摺來,嘴角卻帶著有意無意的笑,看來這雲舒,還算有點眼力見,很好,平都來了個好玩的人,這日子啊,過得才有意思。
第二天雲舒和鴻臚寺卿郭晟從辰時就在城外侯著,到了未時,依然沒見阿拓靡一行。
郭晟急道:「雲大人,這可如何是好啊,陛下還等著復命呢!」
雲舒勉強還能維持微笑,我不生氣,我不生氣……
「這烏孫,名字的最後一個字是靡的皆是貴族出身,這次來的阿拓靡雖是烏孫大昆莫加兜靡的庶弟,卻十分得昆莫倚重,難免心高氣傲了點,郭大人莫急。」
等到日薄西山,這郭晟茶都換了好幾盞,才見烏孫一行人姍姍來遲,為首的人著特有的服飾,看樣子是狼皮製成,花紋也騷包,他人長得黑,顴骨很高,西域特有的容貌,眼神深幽,薄唇輕抿,盯著人很不舒服。
一馬當先,其餘人稍遲,看他們一樣的服色,是漢子的護衛,那這個一臉倨傲又欠揍的,想必就是阿拓靡了。
「天氣暑熱,路上趕得慢了,勞二位大人久等。」
他的口音很重,卻吐字清晰,想必學習晉文時間不短。雖是道歉,卻輕描淡寫,毫無誠意。
雲舒緩緩從椅子上起來,把茶一擱:「昨日王爺己到扶風,牛車都不過半日,想必是王爺的馬腳力不行,誒呀,這驛衙也是的,也不知道給王爺換一匹我們大靖的好馬,實是下官不察了。」
讓你大爺等這麼久,還這態度,雲舒打小不挑食,就是不愛吃虧,她自找小跟著張先在平都都是橫著走的,誰還不是個二世祖咋地。
「平都雖為大靖國都,官道卻艱澀難行,自然不比寬闊的草原…」
雲舒搖著扇子,裝模作樣的扇著,打斷他的話:「也是啊,這西域人跡罕至,百里之內鬼都不見一個,當然不比平都舉袂如雲,比肩接踵,也罷,王爺不曾見過這等場面,自然走得慢,理解理解。」
「不知這位大人是?」
他在烏孫也是有頭有臉的王子,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麼頂撞他,阿拓靡抑下心中怒火,這少年看起來年紀輕輕,模樣也俊得很,像哪家的奶娃娃,卻身著重臣服色,氣度也不似普通人,能被派來接待使臣的,身份應該不簡單。
郭晟在旁邊看著,雖然對阿拓靡擺譜生氣,卻不敢發勞騷,這雲世子也是,不怕把事搞砸咯!
忙上前打哈哈:「王爺有所不知,這位大人乃是雲王府世子,現居九卿位的雲舒雲大人啊!哈哈哈哈…」
他自各兒笑了半天,發現更本沒人附和,便悻悻的閉了嘴,看得旁邊的雲舒和阿拓靡嘴角抽抽。。。。
「原來是雲老王爺的孫子啊,幸會幸會。」當年雲老王爺隨高祖經略天下,威震四海,後來的雲霆又曾大敗龜茲,到底是一門梟雄,可惜啊,到了雲舒這一代,倒是個奶娃娃的模樣了。
大家都是官二代,說起話來就簡單多了,兩人又打了會兒嘴仗,便各自休息去了,明日,將在宮中設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