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宮宴

第八章 宮宴

因著天氣和暖,國宴設在御苑,周圍夏花竟放,湖水粼粼,遠處連廊的宮燈影照水中,頗有朦朧美感,這邊瓊樹花間,絲竹齊鳴,宮娥端著果品忙碌其間。

眾臣都落座了,才見武安侯陪著陛下而來,眾人忙起身行了禮,皇帝問起阿拓靡在大靖可還適應,還讓雲舒多帶使臣們到平都逛逛,一派和氣。

楮銘的座席僅在皇帝之下,一身絳色朝服,發冠高束,幹練威儀,舉手投足間卻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年輕俊朗,手握重權的攝政侯爺,大靖不能忽視的存在。

今日國宴,必著正裝,雲舒著正四品大員的朝服,廣袖窄領,她生得修長,又刻意穿了增高的厚底皂靴,在男子中也不算矮的,底子可擺在那呢,瑩白肌膚吹彈可破,明眸皓齒,清麗無雙,容色又是極俊秀的,還衝給她斟酒的小宮女眨眨眼睛,弄得人家腳都快軟了,朦朧燈影間笑得邪魅,甚至還帶有坊間的痞氣,雖是一身朝服,卻不像身居廟堂,反而像隱逸山水的閑雲野鶴。

楮銘看了她一眼,真是刺眼得緊。

眾臣看著二人,真真覺得如此風光霽月的人兒,將大靖的清貴世家之風演繹得淋漓盡致,只是這雲王府本是將門,雲世子卻是這麼個文弱的,楮氏,是弘農的書香大家,祖上一門九卿也是有過的,如今的武安侯卻是個手握重兵,殺伐決斷的將軍,真是風水輪流轉。

你以為雲舒不想繼承她老爹和爺爺的威武霸氣啊,可惜自己的身體不允許啊,小時候被老王爺操練了許久,最多是學了點防身的半吊子,方便和張先爬牆翻院罷了。

最後老王爺仰天長嘆一聲,得,你還是學點陰謀詭計保命算了,所以就把她送去白梅書院,玄清先生門下了,她又是個生得白的,平日里還得往臉上塗點黃粉,服用孫衍的湯藥,讓聲音變得粗啞,孫衍又曾為她的脖子施過針,讓那裡因筋脈堵塞而鼓起一個小包,看起來如男子的喉結一般。

大靖崇尚文土的陰柔美,別人對她也只是驚艷欣賞,不然,這身份,不知要招惹多少禍患。

「陛下,自小王來到貴國,一路上受各驛使照顧頗多,十分感激,只是……途經扶風郡時,不知如何得罪了郡守李大人,大人似乎對烏孫有些成見,毀了小王準備帶回烏孫的一些收藏。小王初到貴國,若有做得不妥當的,還請陛下見諒。」阿拓靡一臉惋惜的樣子。

皇帝登位不久,禍患不少,如今烏孫好不容易示好,他當然倍加重視。

「這李大人想必是誤會了什麼,不知王爺喜歡什麼,朕再命人下去準備。」

底下的臣子開始竊竊私語:「王爺是大靖的貴客,西域風土與大靖多有不同,就是有做得欠缺的,也不能苛責,誒,這李大人真是的,怎的如此無禮。」

「是啊,陛下應懲戒一下李鑌,給王爺一個交代。」

「這李大人還像當年一樣莽撞…」

雲舒冷笑,這是以為毀屍滅跡了,想反咬一口?

扶風是要害之地,李鑌兩年前和她一同被貶謫,後來他因賑災有功提前被調回來,算是空降提拔,朝中不滿的人自然不少,這時候能踩一腳,當然不會錯過。

她緩緩站起來拱手道:「陛下,李大人冒犯王爺一事另有隱情,這件事微臣也是事先知道的,微臣以為不過些許小事,不好上奏,也是怕傷了兩國和氣,如今惹得王爺不快,是臣的錯,請陛下降罪。」

吏部的余乾,以前雲舒在御學的死對頭,現在能有這樣的機會蹦躂自然不會放過:「哦,那雲大人的意思是你知情不報,私自做了決定包庇李鑌咯,雲大人真是好氣魄,如今兩國邦交都不放在眼裡。」

「余大人用了包庇二字,是認定李鑌做錯了事,如今事情明細尚且不知,何必作東牆之吠,急著潑髒水呢。」

這是罵他像不明真相的瘋狗亂吠呢,不錯,自己骨子裡可能還是有點女子的優秀特性的。

「雲世子,到底是什麼事情,這李鑌無故冒犯使臣,你也隱瞞不報,若你不能給朕個合理的理由,就和他一起治罪。」

呵,看不出來嘛,小皇帝才十來歲,倒也端得起君王的威儀來。

「是,請陛下稍等片刻。」

雲舒對伺候在外廊的姜武低聲吩咐:「去馬車的隔層取來。」

幸好她防著今日阿拓靡發難,早有準備。

坐回席上,雲舒看看楮銘,他仍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死樣,彷彿這周遭的爭端,與他全無干係,修長的手握著柳州的青瓷,不緊不慢的品著酒,看樣子味道還不錯,又喝了一口。

雲舒嘴角抽抽,不過,只要他不落井下石,就燒高香了。

姜武不過片刻即回,雲舒打開匣子,呈給小皇帝,他摸了摸,迷惑的問楮銘:「武安侯,這是什麼?」

「各郡的輿圖。」楮銘看也不看,聲音波瀾不驚,他沒想到,這雲舒真的把所有的輿圖都騙了過來,他還以為,雲舒不過是去調查了那份名單而己。

眾臣聽說是大靖的輿圖,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烏孫使臣竟然包藏禍心,換做誰知道有人不懷好意的盯著自己的地盤都會不舒服,更何況是烏孫這樣不安分的。

阿拓靡自看到姜武捧著那個盒子出現,臉上就一陣青一陣白的,他以為李鑌就算不毀掉那輿圖,恐怕也還留在郡守府,他先告了一狀,再打死不承認,好歹出了口惡氣,沒想到,證據這麼快就出現在了宮裡,看來,這一切,都是那個雲舒指使的,他才是幕後主使。

皇帝是真的生氣了,就算他再不懂事,也不會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烏孫王爺,你收集大靖的輿圖,這作何解釋啊。」

阿拓靡站了起來:「這……本王只是仰慕大靖的風土人情……」

「王爺確實是想了解大靖的風土人情,只是這沿途的郡守們都會錯了意,誤將山川風景圖送成了無聊的輿圖,所以李大人才私自交換了而己,如今大靖烏孫交好,怎能因為這些小事傷了和氣,先師曾曰:『不越尊俎之間,而折衝於千里之外。』現在能在宴會上解開這些心結,也是為了兩國邦交好,希望王爺不要誤會。」雲舒打斷他的話

「可是,這輿圖…」

楮銘淡淡的道:「陛下,正如雲大人所說,是這沿途郡守會錯了意,私下罰了便是。」

雲舒白了一眼他,你大爺的終於捨得發話了,誰不知道皇帝除了你,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這次輿圖己經騙了過來,還讓阿拓靡吃了個啞巴虧,大靖也沒什麼損失,沒必要和烏孫撕破臉,烏孫為了找理由出兵什麼事做不出來,況且此事一直追究也無益。

宴會在眾人的各懷心事中結束,雲舒被人引到了一處書閣,果然見皇帝和楮銘,還有幾位閣老重臣在。

丞相江昌首先忍不住問道:「雲大人,這烏孫使臣私自收集大靖輿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回丞相大人,幾日前微臣得到消息,說各地有官員私賣輿圖給阿拓靡,微臣便將此事上奏武安侯,侯爺為了不打草驚蛇,故先傳令讓李大人想辦法扣留圖紙,李大人獲得輿圖后,使臣正好到了平都……」

口乾舌燥的忽悠了半天後,終於才把她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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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只想做米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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