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跪拜為妾
再次進福晉的院子沒了迎接的人,胡亦安領著靈言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正院堂屋。格格們到齊了,侍妾沒特許是沒資格來請安的,她成了最後一個。
胡亦安對這些女人隱晦的打量笑的大方端莊,和她們淺笑輕語的問了安,坐到自個位置上。
鈕祜祿氏老老實實坐在最後一個位置上,精神不大好,萎靡不振的。
現在的太后老佛爺心性還差的太遠,不知前世是如何熬了七八年才拼出命獲寵的?
一室寂靜,福晉沒出來大家都老老實實的端坐著喝茶,暗中眉眼亂飛。
李側福晉的到來打破了平靜,格格們起身行禮問安,李氏含笑免禮。看一眼比昨日更勝幾分顏色的胡亦安心裡堵的難受,好不容易壓下的妒火又冒起了火苗。
「胡格格真是雅緻人,瞧這衣著妝扮的,真是有巧思的很,難怪主子爺喜歡呢!」一句話把胡亦安推到風口浪尖。
昨天晚上四爺留宿落梅,這些女人哪會不打探主子爺對新格格的感觀?被一個新人壓的灰頭土臉,這些女人會善罷甘休?
胡亦安對李氏的話不置可否,笑的一派坦然,「女子示人怎能少婦容一德,奴才不求綾羅綢緞披身,但求雅緻清爽不污眾人法目。聽側福晉一言奴才深感沒穿錯衣裳妝扮,如此甚好。」
李氏說她狐媚惑主,她偏要說她誇讚婦容有功。
李氏一時無話可說了,沒見過如此不要臉之人,顛倒黑白自贊自誇的本事真是少有。
李氏沉默,胡亦安含笑不語,郭氏巧笑開口:「胡格格真是個妙人。穿衣打扮獨具一格不說,性子心緒更是與眾不同。」
胡亦安不思她話的深意,只是淺笑回道:「咱們女子活在後院,多的是空閑時間,有的愛讀書,有的愛習字,我呀就愛搗鼓些衣著首飾。畢竟女子愛美是天性不是?我那裡有些新鮮樣式,還想著待整理出來給福晉過過目,如無越矩的,哪個姐姐有興趣可以試著做來穿穿。」
眾人再瞧她的目光都帶了些詫異,沒想到胡亦安如此大方,一時間氣氛不再緊繃。如剛才胡亦安所說女人沒有不愛美的,就連李氏也有些蠢蠢欲動。
福晉進來就見氣氛活躍,笑道:「看到你們相處和睦我也放心了。」
眾人見福晉進來向她問安,待福晉免禮後站起后,李氏淡淡的回了句:「瞧福晉說的,都是伺候主子爺的人,還能打鬧去。」
福晉聞言笑容淡了幾分,轉頭看向幾位格格,最後問起宋氏:「剛才說到哪兒了?瞅著怪熱鬧的,別讓我擾了你們的興緻。」
宋氏站起來回話:「回福晉,胡格格說她那裡有些衣裳的新樣式,如果姐妹們有興趣可拿了做來穿。」
福晉頷首,看了眼妝扮無一不精緻、恰到好處的胡亦安,開口道:「胡格格的穿著妝扮確有獨到之處,大家換換新樣式倒是可行。」
胡亦安聞言站起身解釋:「都是些奴才瞎琢磨出來的,還不知是否有逾矩之處。這幾日待奴才整理出來畫像來,就勞累福晉給掌掌眼,可行的話,哪個姐妹們有興趣便去做著穿。」
這宋格格說話本是能省即省之人?還是瞧她不順眼想給她挖坑呢?掃了她一眼,依舊一副淡然的模樣。
福晉見胡亦安依舊恭敬有禮心裡滿意,就笑著說:「好,你拿過來我瞧瞧,有合適的我也做幾身來穿。」
「是奴才的榮幸。」胡亦安也笑道。
李氏冷眼瞧著福晉和胡亦安妻妾和諧,不冷不淡的插了句嘴:「到底是福晉,接受起新東西來比咱們都強。」
「舊的東西有它存在的必要,新的東西也要勇於嘗試,新舊融合方能越來越好,李側福晉說可是?」
「福晉一向喜新厭舊,妾也沒見著哪件新東西合適您呢。」
「適合不適合我不重要,府里最近太過沉悶了些,換個新樣式讓爺展展顏也好。」
李氏冷笑,沒再接話。換個新的讓爺展顏,真當她失寵了嗎?
李氏沒再吭聲,福晉也不想再提新舊問題,轉口對眾人說道:「昨天兩位格格入了府,今兒磕過頭就算自家姐妹了,大家要克己守禮,和睦相處。」
眾人應是。
丫鬟拿來個蒲團放在福晉腳下,胡亦安和鈕祜祿氏同時看了一眼。
胡亦安先起身走到蒲團前跪下,對著福晉叩下頭顱。
福晉頷首,開口道:「你即以侍寢,往後伺候主子爺需更加精心才是。」
說完讓林嬤嬤把賞賜送進來,又開口道:「既然主子爺為你破了例,我倒不好拿原來的舊例賞你,那些東西確實不襯你。」
待幾個丫頭捧著賞賜進來,大家看到上面的東西都沉默了,臉色漸漸沉了下去。
胡亦安好似沒發現異樣,再次叩頭謝賞。
站起身子由丫鬟拿著蒲團放到李氏腳下,按禮給側福晉磕頭。
李氏也沒難為她,直接讓戴嬤嬤看了賞。
只是語氣略帶嘲諷的說道:「我這裡比不得福晉的賞賜。這支點翠菊花簪是爺送我的,我借花獻佛賞給胡格格,胡格格可別嫌棄呢。」
胡亦安未接話,笑著接過道謝:「奴才謝李側福晉賞。」
站起身把首飾放到她位置上,再一一和格格們見禮。
胡亦安禮畢,鈕祜祿氏前去行禮。
福晉同樣交待幾句,讓奴才看了賞。一套銀飾頭面,三匹素緞,鈕鈷祿氏當時就紅了眼,咬牙低頭謝了賞。
給李氏叩頭接過的賞賜是金制菊花簪,鈕祜祿氏的臉就木了,屈辱夠多了,她不能再讓人看她的笑話。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別人只當鈕祜祿氏受打擊了,胡亦安卻感到了她細微的變化,這是太後娘娘受辱要黑化的節奏?
對於福晉和李氏把她推出來當靶子也沒在意。她沒想和她們天長地久,在她暫住的這幾年這些人別打攪她就成,如果真有不長眼的,她也不是吃素的。
接了新人的禮,賞賜也送出去了,的目達成福晉也沒留人說話,讓人都回了。
林嬤嬤很是細心的安排了奴才把兩位格格的賞送回去,兩人也謝了她的好意。
胡亦安走出正院,領著送賞的奴才漫步走回落梅院,讓靈言給每個送賞的奴才一個荷包,轉身走向卧房。
裡面多餘的東西都搬走了,床和隔間的位置也調置妥當,靈巧正帶著和順他們安裝帳子,便沒擾他們,讓靈言帶她去花園轉轉,采些花草回來插花美化居室。
靈言笑道:「格格想去後花園無需繞遠路,從咱們後院就可以直接過去。」
「咱們院子的後院?」胡亦安說完才想起昨天聽靈言說過後院有井湃東西。
靈言點頭,引她向後院走去。「是啊,咱們院子叫落梅院可不是門前那幾株矮梅,而是後院那兩株近三百年的老梅樹。」
胡亦安隨著靈言的腳步走到東耳房才發現至院牆處有個一人寬的瓶形門可通往後院。
胡亦安隨著靈言穿過門走進後院,入目的是兩棵高大粗壯的梅花樹蔭蓋住二分之一的後院,一角處有個四角小涼亭,石桌石凳,有些斑駁看起來有些年月了。
涼亭旁有一口水井,不知裡面的水能不能用?平時湃個東西倒也不錯。
靈言看格格圍著兩棵梅花樹轉了轉,隨後站定望著樹木出神,忍不住出聲說起落梅院的來歷。
「格格,這兩棵梅樹是大有來頭的。據說是從前朝留下來的,已有兩三百年了呢,現今滿京城除了寺廟裡就沒有比它們更年長的梅花樹了。到了冬天滿樹的霞紅,漂亮極了。主子爺建府時特意交待讓留下來的,連旁邊這座亭子都沒讓動。主子爺每年冬天都會過來賞梅,是府里絕無僅有的風景。後面連著的是醉吟軒,花草樹木繁茂,小主子們也愛這片的景色。前兩年大阿哥在這井邊差點出了事,主子爺便讓人把這兩顆樹和亭子井都圈起來了,後來又覺著空蕩蕩的院子不是個事才起了幾間屋子建了這落梅院。這個院子以往是主子爺特留的住處,偶爾會在這裡賞景留宿。」
胡亦安想到屋裡有些超規格的用具就明白了,敢情以前四爺住時放的都是好東西,自個要住進來東西能換的換了。大件或無傷大雅的留下來,也不過是四爺有可能還要在這個屋裡住,都換成次品不好交待?
靈言見格格沒反映,又說道:「格格到亭子里坐坐,會發現這個院子還另有玄機呢。」
胡亦安被引起了好奇心隨靈言進了亭子在石凳上坐好,隨著靈言的手指看向院牆的花型窗。
從這個位置能看到大半後花園風光。園內水木清華,景緻幽雅,碧水、綠樹、石山、亭台樓閣相互交融,花卉果木蔥蘢滿目,古樸清幽,美不勝收,真是個好地方。
自己一路走來直道這個院子偏僻的可以,沒成想倒是個意外之喜。
抬頭看了眼與有榮焉、雀躍不已的靈言,意有所指的開口道:「你對這個院子倒是了解的深刻。」
一心想在主子跟前表現的靈言沒細想胡亦安的話外之意,帶著些自得說道:「奴才能為主子所用才是奴才的價值。」
胡亦安無言的笑笑,「昨兒聽你說你們才進府里半年,先前你在哪裡當差的?」
靈言不曾想主子有此一問,有些不自在。大多主子都不喜未滿年歲出宮的宮女,尤其曾在主子跟前服侍過的。
她十三歲小選進宮,輾輾轉轉最後還是伺候個不得寵的小貴人,連著幾年都沒能見著皇上。那人死後沒有一個主子要她,不想在宮裡吃苦磋磨,最後打點了近乎所有積蓄出了宮進了皇子府。
為了心中那點成為人上人的念想,花光了最後的錢財才進了落梅院。看到胡亦安的那瞬間她是又驚又喜的。驚的是主子這相貌所有站在她跟前的都只能是陪襯,喜的是這樣的主子註定是要受寵的。或許自己有能力成為主子的左膀右臂,為她分憂的第一人,未曾不會有做主人的那一天。
靈言自是不敢欺瞞主子,謹慎的開口道:「奴才先前在宮裡當差,曾伺候過貴人小主,只是那小主福薄早早去了。奴才在宮中再無牽絆,四貝勒府要人時管事的嬤嬤就把奴才分配到這裡。」
靈言說著一直觀察著主子的神色,看她並不為意,心裡稍稍鬆了口氣,趕忙表忠心:「奴才進府後並未分得實差,除了隨教導嬤嬤學習府規,大多在各處幫忙,得知分給格格時奴才開心極了。格格聽著可能覺得不可思議,但奴才是包衣,自小學習的是怎麼伺候主子,為主子排憂解難,沒了主子反而沒了主心骨,不知該幹些什麼。」
胡亦安看著靈言慢慢帶出來的羞愧,不得不在心裡感嘆,多好的人才啊!察言觀色、審時度勢,狠心果斷,還有相應的表演天份,只是運氣差了點。在宮裡那個主子肯定是不受寵的,到這裡偏又遇上了自個,關鍵相貌也不加成!
就這樣丟棄了這個人好像太可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