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供貨
高氏驚奇的摸了摸三妮的腦袋，三妮和小毛一樣的年紀，可說話做事像個小大人似的。
高氏問著，「咋突然說這話？」
幾個孩子像是有了出氣口一般，嘰嘰喳喳的說著。
原來是開春地里忙，呂家老宅有三十多畝地，能用的勞力卻不多，也就是大房、三房的四個大人再加上呂家老兩口，三房家的幾個半大孩子都帶去地里幫忙了。
可大房家就來了大伯母一個人，說是呂靜香沒做過地里的活，來了也是白來，兩個雙生兄弟年紀還小，就不讓他們下地了。
說到這三妮還氣得直嚷嚷，「我比文忠哥他們還小一歲呢。」
「那你大伯呢？」呂嬌嬌問道。
三妮更生氣了，拳頭攥緊，一張小臉紅彤彤的。
原來大伯從春耕開始就早出晚歸的，說是去鎮上和別人做生意去了，想找門路把家裡地里產的賣出去。
她這樣一說呂家老兩口也跟著偏袒，說大伯為了家裡忙活去了。
農民靠天吃飯，錯過時節耕地播種，秋天就得餓肚子，冬天也難熬，三房一家只好齊上陣，連小妮都是背著去地里，鋪了塊布讓她自個在田坎上玩。
而大房家唯一的勞力大伯母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不到巳時不下地，未到申時就回家。
今天她睡到晌午才起床，地里的活也沒去干，起來還老大不樂意，問三嬸咋沒把晌午飯做了。
三房這段時間起早貪黑的忙活，心裡本就就憋著一股氣，這一下就炸了，三嬸數落大伯母偷懶耍滑。
大伯母便嚎起來了，說三房人多勞力少，全是女娃，這麼多張嘴要吃的，大房怎麼盡心儘力的幫著養活，要不是大房，不知道要餓死幾個。
扯著扯著，又說三嬸肚子不爭氣，生不出男娃才想著挑她的刺，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扯出了不少，要不是呂家老兩口拉著，三叔呂德海差點就動了手。
就這樣兩個老人還是幫著大房說話，話里話外都是三嬸不孝順，鬧得家宅不寧。
大毛兩個在那看了一場大伯母撒潑打滾的戲，三房氣得飯也沒做，直接帶著大妮去地里忙活了，只讓幾個小的過來，怕他們餓著。
三妮說著說著又要往下掉眼淚，二妮急忙安慰她。
「奶奶他們真是偏心得沒邊了。」呂嬌嬌氣得柳葉眉緊皺在一起。
高氏跟著嘆了口氣，「怎麼說都是長輩，我們也說不上話。」
「要我說，三房就應該分家，三叔三嬸都是勤快人，辛苦一點又不是養不起幾個小的。」呂嬌嬌看著抹眼淚的三妮，生氣的說著。
高氏連忙打斷她，「說的什麼話呢，父母在，不分家，當初你爹分家到現在還有人背後說閑話呢，要不是你爹只得了幾畝田，幾兩銀子，新房還是自個建的，不然的話戳脊梁骨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呂嬌嬌也不再說話，她心裡明白和高氏說什麼自由民主沒有用，這麼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這種思想已經根深蒂固。
只能轉過頭去安慰三妮，「三妮，姐姐做的豆腐好吃嗎？」
小人兒鼻頭都哭紅了，抹著眼淚抽抽噎噎的回答，「好吃，我還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豆腐。」
呂嬌嬌把三妮額頭的碎發整理好，溫柔的說道，「豆腐可都是昨天三妮背來的大豆做的，以後姐姐把豆腐賣出去，還要好多大豆，三妮回去記得給爹娘說多種點大豆，姐姐都買了，等爹娘攢了錢，就不會被人欺負了。」
三妮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看了幾眼桌上的豆腐，想到昨天揣得熱乎乎的五十文錢，重重的點點頭。
孩子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吃了飯就急忙往地里跑，高氏挺著個肚子也幫不上忙，就把小妮留在身邊照看。
呂嬌嬌也沒閑著，把明天要用的大豆洗凈泡水，豆腐自然要新鮮熱乎的才好吃，第二天一大早呂嬌嬌就起床把剩餘的五斤大豆磨好，水豆腐、豆腐乾各一半，放在驢車上和王有福一起往鎮上去。
她昨晚上琢磨了一下，豆腐的味道在人們心裡已經根深蒂固，想要打開市場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再加上豆腐人工成本比較高，價格定高了沒人買，定低了不划算，重點還是要需求量大才有賺頭，家裡只有她一個人，兩個弟弟她不想耽誤學業，高氏也要安心養胎。
所以她打算賣到鎮上的酒樓，自己做個供貨商，只要打通酒樓這一關節，到時候酒樓自然會幫著宣傳。
驢車比兩條腿快得多，到了鎮上豆腐還溫熱著，鎮上正值集會，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呂嬌嬌一路打聽，大酒樓擔心被壓價，小酒樓又不太穩定。
恍惚之中撞上一個人，「唉，你……呂姑娘？」中年發福的身材，醬色長衫。
正是和氣的貨棧掌柜，錢生財。
「錢掌柜。」呂嬌嬌對這個實誠的掌柜頗有好感，向他行了禮，王有福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可看著他的緞子面料也知道不是一般人，隨即跟著行禮。
錢生財兩隻手揣在一起，笑眯眯的像個招財貓，「呂姑娘，你這又是來鎮上賣東西了？」
呂嬌嬌眼睛一亮，錢掌柜在鎮上開鋪子這麼久，同為商戶對鎮上的酒樓鋪子應該是最為熟悉的，「對，這次還是來賣東西的，只是找了許久沒有找到合適的，敢問錢掌柜知道鎮上哪處的酒樓實惠，老闆為人正派。」
錢掌柜也喜歡她大方的性子，說話做事不藏著掖著，聞言打趣道，「這又不是賣給我的，告訴你我又占不到便宜。」
呂嬌嬌笑著說道，「錢掌柜一看面相就是個心善的大好人，那裡忍心我們頂著大太陽受罪呢。」
「你這丫頭嘴甜著哩，正好那家酒樓的掌柜與我相熟，我帶你去看看，東西要是不好，別人不收可不怪我。」錢掌柜笑呵呵的說道。
「那是自然。」
錢掌柜說完背著手走在前面，呂嬌嬌兩人急忙吆喝著驢車跟上。
錢掌柜在一家規模中等的兩層酒樓前停下，正值集會，酒樓里大半的位置坐滿了人，掌柜夥計通身乾淨精神，讓人毫不擔心衛生問題，肩上搭著抹布的夥計在過道里有條不紊的忙碌著，門口的牌匾上寫著:迎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