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谷間歲月
雨漸漸小了。
雨漸漸停了。
一片藍天出現在峽谷間，一道彩虹從一邊峭壁橫跨到另一邊峭壁。
句芒和魚魚從避雨處出來，回到大岩石下。
老人全身都濕透了，滿頭白髮濕噠噠地耷拉在肩上，發梢還在滴滴噠噠地滴著水。身下也是一灘水，坐在水裡，不難受嗎。
終是不忍心，魚魚升起一堆火，句芒對老人喊道：「老人家，衣服濕著不舒服，容易生病，您下來烤烤火，把衣服烤乾吧？」
老人置若罔聞，紋絲不動。
真是位彆扭的老人。
既然升了火，那就別浪費。魚魚帶著瘦瘦進了樹林，撿了些野菜蘑菇，獵了一隻兔子兩條魚，美滋滋地烤起吃的來。
不一會兒，肉香撲鼻，瘦瘦口水淌了一地——自從發現了烤肉這樣事物，它也不愛吃生的了。一邊被燙得嗷嗷直叫，一邊奮不顧身搶肉吃。
句芒從它爪下搶出來半隻兔子，放在了老人身旁，沒說話，跑回來繼續搶烤魚吃。
爭爭搶搶吃完，回頭髮現老人身旁的半隻兔子只剩下了一堆骨頭。
看來，彆扭的老人也敵不過烤肉香。
他們也不再指望能從老人嘴裡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如若知道些什麼，老人又何至於被困在這裡？
畢竟是位這麼老的老人，他們也不忍心就這麼當作沒遇見過拋下他不管。費了幾日功夫，用樹枝在岩石上給老人搭了個涼亭，雖然簡陋，但至少可以減少些風吹日晒之苦。老人身上的雜草青苔，他們也順手清理了，這回老人倒沒有發脾氣把他們摔下去，當然也沒有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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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日子，無非還是在峽谷里四處遊走，卻始終沒有其它有價值的發現，似乎那個紅河瀑布就是唯一可能的出口。
每天的生活，便是早起，四處跑，回來泡溫泉，涮火鍋烤肉解饞解悶，睡覺。
後來句芒覺得這樣的生活太墮落，便強制加上了背書記仙訣的日程。雖說峽谷里不知什麼原因使不出仙法，但多背一些多記一些總是沒錯的，等出去之後能省下不少學習的功夫。
不過他們一直沒想明白，第一次見到老人的時候，老人在瞬間把他們拋出去幾丈遠，那是什麼法術？是妖法還是仙術？為什麼老人能使出法術？老人倒是是什麼來歷？
這些問題，問老人是斷然得不到回答的，自己想又想不明白，過了幾天也就放下了。每日依舊早起、背書、四處跑、泡溫泉。
峽谷里氣候太混亂，他們也搞不清楚現在峽谷外面到了什麼季節。進來的時候，記得是夏天，到現在過了多久？一個月，三個月，半年？日復一日重複的日子，他們也記不清過了多久，後來開始在山洞裡划道道，沒過一天劃一條道。
瘦瘦倒是長得特別快。剛來的時候不過一隻小狗大小，沒多久就長成了一隻小牛大小。句芒和魚魚在山洞裡劃下第一百條道的時候，它已經從一頭牛犢大小長到了一隻成年大象那麼大，還在繼續長。
先在的瘦瘦可再不復當初瘦巴巴、髒兮兮的可憐樣子。如今，它比魚魚和句芒疊著站起來還要高，身長兩丈有餘，加上尾巴接近三丈長。通體潔白，毛髮蓬鬆，魚魚最喜歡在它身上蹭著打滾。最惹人注目的是它背上一雙金光燦燦的翅膀，展翅有十數丈寬，輕輕一扇就是一陣大風，颳得峽谷間的灌木東倒西歪；振翅一飛，就像一朵雲給谷底透下一片陰影。
只可惜，還是飛不出峽谷，每到峽頂邊界，就會被無形的結界毫不留情地彈回來。
魚魚和句芒也數次騎著瘦瘦飛到谷頂，去試探那層看不見的邊界。伸手去戳，只覺得空氣中有層又柔韌又富有彈性的膜，怎麼戳都戳不破，用方天戟也不行。如果緩慢輕柔地去靠近那層膜，那層膜便緩慢輕柔地把他們拉回來；如果蓄勢用力往外沖，那層膜便會毫不留情地用同樣的力度狠狠把他們彈回去。有次甚至差點狠狠撞在石壁上，好在瘦瘦反應快，臨近石壁四爪一彈轉了個方向，才沒有被磕得頭破血流。
所以他們還是出不去。依舊過著峽谷里與世隔絕的日子，依舊背著各種各樣的仙書，依舊泡著溫泉感受那股奇妙的熱流在體內遊走，依舊時常去探望照顧那個彆扭的老人，瘦瘦依舊長著個子。
這段時間瘦瘦總在石壁上不安地蹭著腦袋，有時候焦躁地直撞頭，撞得石壁上碎石撲簌簌地往下落，幾乎把毛都蹭禿了幾塊。
句芒仔細檢查后，發現它腦袋上鼓起了兩個硬硬的包，告訴魚魚它是在長角，等角長出來，瘦瘦就正式成年，不會再長個了。
魚魚帶著老母親的微笑欣慰地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窮奇獸，有如老農欣慰地看著自己一手養大的肥豬：「長得真快呀，這就要成年了。」
句芒說：「我記得書上看過，一般窮奇獸長得沒這麼快的。由幼崽長至成年，得十數年時間。」
「那為什麼瘦瘦長得這麼快？莫不是……一種病？」老母親不由地擔心。
「看著不像是病，健康得很。或許，跟峽谷有關？這個峽谷很神奇，莫忘了我們每日泡的溫泉水。」
「唉，這個峽谷哪兒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出不去。這唯一的不好，又抹殺了它其它全部的好……」
在瘦瘦又磨禿了幾塊毛之後，它的角終於長出來了。一雙跟翅膀一樣金光燦燦的大角，形似牛角，上面一圈一圈長著細密的螺旋紋路。
最讓人驚詫的是，角的頂端總是纏繞著幾圈電光，時不時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間或飄落幾星電光。
在瘦瘦特別高興的時候，比如吃了烤魚、聞到烤兔子的香味，或者特別不高興的時候比如魚魚搶了它的烤魚、句芒把它捉的兔子放走了，角上的電光就會暴漲，形成兩團火球，兩團火球之間有微小的閃電交接，火球里還會隱隱傳來雷暴的聲音。
現在取火升火特別方便，只要堆好乾草樹枝，讓瘦瘦低下頭，把角往乾草堆里一戳，火星就冒出來了，再也不勞魚魚拿方天戟划石塊取火。
只是瘦瘦還沒學會好好控制這個功能，有時候一不小心，把不該點著的點著了，把不該電到的電到了——句芒就觸電了好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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