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疑霧

「小姐，我回來了。」綠肥滿面風塵，風風火火的跑進來。

她奉了小姐的命令，帶人把那乞丐阿達送去給胡圖，一想到那乞丐見著她的殺豬刀就戰戰兢兢的樣子，她就想笑。

「走慢點兒！」紅瘦對綠肥一翻白眼。紅瘦一早就像胖廚娘討教過，在大戶人家府邸里做丫頭有哪些規矩，也都像模像樣的和綠肥一起學過，但綠肥總是一得意就忘了，她忘了不要緊，可出門去讓人小瞧了將軍府就不好了。

王卿雲正在桌案上畫著什麼，擱下筆，舒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接過紅瘦遞過來的茶碗，喝了一口茶，才彎著月芽眼笑問道：

「這麼快就回來了？戲好看么？」

紅瘦有些心疼的又上前一步，站在王卿雲身後，替她捏捏肩頸的。

小姐伏案畫呀寫呀都一整天了，也不歇一歇。雖然她並不清楚其他小姐在寫畫什麼的，但是就是她家隔壁秀才家的小姐，在做完家務后，也能綉繡花、撲撲蝶，她家小姐到好，每天除了做事還是做事，連逛個園子的時間都沒有，呃，雖然將軍府的院子也就豆腐乾一塊。這下可好，弄得自己腰酸背疼的。

事兒有點多，綠肥歪著頭想了想，才開始吧啦吧啦的說起來，「這人可疑，我一路防備著他的同夥來打劫呢，結果沒有，大概不仗義的拋棄他了。不過，這去的一路上很順利也好的。」

不仗義的同夥？這一句讓王卿雲嘴角上揚的。

「如果是要殺人滅口，有的是時間，何必送上門來，當然沒必要急吼吼的出手，也容易露出更多破綻，反而讓我們查清楚了底細。」這也是她放心讓綠肥僅帶了兩個隨從去的原因。

「對哦，我要是早想到了，就不用提著心眼趕路了。」綠肥一拍自己的腦袋。

「接下來呢？」王卿雲道。

「胡圖現在在西軍駐守的軍營里，我一去就找著了他，讓他認認這叫阿達的乞丐，胡圖看起來明顯驚訝的，然後解釋說，他老家沒幾個叔伯兄弟，不記得有這樣的親戚呢。」

「那乞丐阿達什麼反應？」王卿雲又問。

「說起那乞丐阿達有些奇怪，平時也算能言會道，這會兒卻一直愁眉苦臉的，也不作聲的，直到胡圖說送些散碎銀子給他，讓他走，他才伸出六根手指頭的右手，求胡圖把他留下。」

「胡圖就同意了？」王卿雲道。

「胡圖又上下打量了這乞丐，還上前仔細查看了他的右手，還是說很抱歉，不記不得有這樣的親戚，不過又說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家參軍了，保不齊老家會有不認識的叔侄，然後臉上就露了難色。」綠肥認真回憶著當時每一個細節。

「小姐啊，你說胡圖會不會以為我們送去的是監視他的人，所以不樂意呢。」紅瘦忍不住問。

「胡圖是聰明人，不會這麼想。如果真是要監視他，暗暗派人過去就了，直接把人送到他面前，不合常理。」也就是不合常理，她才希望無論是胡圖還是乞丐阿達，都會做出反應，進而讓她有機會知曉他們真實的意圖。

「那乞丐阿達終於又開始痛哭，說他只要一口飽飯，讓胡圖好歹給他一條活路。胡圖一聽就點頭同意了。事兒辦完了，我們就回來了。」綠肥又道。

王卿雲點點頭，不由得暗自思索起來。

「小姐，我還是不敢相信胡圖是可疑人物。」紅瘦忍不住道。畢竟胡圖已經在邊關十年了，十年啊！胡圖的母親還和不少虎狼軍的軍眷沾親帶故。

「我也希望他不是。」王卿雲又暗暗嘆息一聲。

所以程默才這般謹慎，其實手上已經截住一份來往書信，書信上是暗語，有其他還未解開的疑點，怕中了敵人的離間計。

更可怕的是，如果證據確鑿，算算日子，已經潛伏了十年之久了，又將到一個關鍵的將領位置。究竟要做的是什麼？

兵部的任命是意料之外，已經來不及阻止，如果胡圖真的已經叛變，想想就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聽綠肥的描述，胡圖的態度是拿捏不定這問題乞丐的的主人么？他們是不是一夥的？

很明顯那個乞丐並不是一個真的乞丐，在這大戰將至的緊張時刻，送一個破綻百出的乞丐過來，哪家的主人那麼缺心眼呢？王卿雲有些無奈的嘆一口氣。

或者說根本不是缺心眼，而是來混淆視聽？王卿雲忽的心中一凜。

我~是~可~愛~的~分~隔~線

坐在黑暗裡，無數不詳的預感爬上心頭。王卿雲試圖把他們驅走，但他們還是無情的襲來。

她總覺得自己哪出現了疏漏，但過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沒有察覺。

她在黑暗中閉上眼睛，努力克服自己的恐懼和疲勞，腦子轉了一圈又一圈。

她忽的聽到一個輕微的交談聲……

「就是這裡？」

一度她以為這是幻覺，可接下來又飄了一句……

「她死定了。」

她又不是耳聰目明的練武高手，能讓她都聽到的自然是想要讓她聽到。

「既然是故意讓我聽到，那就出來吧！」王卿雲眯起眼睛，平靜的對著黑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