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61.我來啦

看看這個起名大軍的人員構成吧：自家公公，正師級軍官；自家婆婆，部隊總醫院主任醫師；二姨夫周愷，市級幹部；二姨齊茹，大學教授；三姨夫趙勝利，大型國有工廠廠長；三姨齊苓，中科院學者。

自家公公婆婆是爺爺奶奶也就罷了，姥爺您把二姨和三姨兩家人都叫來給個還沒出世的孩子起名字？！您老人家這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最令人無語的是，一群大多數人都要仰視的成功人士，居然都興緻勃勃地開始起名字，就連來蹭飯的四個表弟外加一個表妹都不例外。

嗯，雖然齊家第二代全是女孩，可到了第三代，就只剩下一個姑娘了，其餘的全都是臭小子。

徐靈靈這還是頭一次見到齊家這些親戚，她和席牧結婚太匆忙了，根本就沒辦婚宴，這些親戚一個都沒見到。

沒有新媳婦見親戚的羞澀，肚子都老大了，羞什麼羞？

三姨家最小的那個表弟趙攸，今年只有十六歲，正值高一，數他最興奮。學習成績不錯，唐詩宋詞文言文一套一套的，非得說自己起的名字最有水平。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思鄉怎麼樣？還能紀念哥哥跟嫂子的戍邊歲月！」

「太軟了，換一個！」姥爺有拍板權。

「沒錯，跟咱們家的家風不符，怎麼著也得來個部隊硬漢風格的。」三姨齊苓說。

趙攸又開始背：「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徵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秦漢？長征？」

徐靈靈汗，秦漢是個台灣明星的名字吧？不合適。長征更不成，那是上一代起名字的風格。

趙攸自己也不滿意，繼續撿著邊塞詩背：「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醉，醉，醉戰？不成，換一首。」

搖頭晃腦接著背：「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誒，孤城，席孤城，多有大俠風格！」

徐靈靈衝天翻白眼，這小子怎麼凈起這種風格的名字，趕緊定基調：「小攸，你能給你侄子侄女起個吉祥點兒的名字嗎？別光從這種詩里找。要不你試試《論語》十二章？」

「好，嫂子你等著啊，我想想。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席樂怎麼樣？」

這個名字倒是可以，不過姥爺說了，這名字女孩子成，男孩子不合適。

女孩子也不合適，徐靈靈腹誹，後世好多人家養的小狗都叫樂樂。

這半天，光聽趙攸背書了。他是家裡這一輩最小的，耍寶耍慣了，一家子也都慣著他，愣生生地背了仨鐘頭。

到最後，趙攸肚子里的存貨都背完了，就連《桃花源記》《賣炭翁》都背了一遍，還是沒找到大家都認可的名字。

把趙攸鬱悶的啊，躲一邊啃西瓜去了。

大佬們這才不慌不忙地商量，咱們家頭一個第四代，一定得起個響噹噹的好名字啊。

徐靈靈看看一群興緻勃勃的大佬，再看看一遍蔫頭耷腦的趙攸，明白了一點：這群大佬剛才是逗這傻小子玩兒呢。

算了，這麼多人總能起出個好名字來的，她還是省省力氣，回屋睡覺吧。

等她睡醒了一覺出來，就見桌子上多了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寫了幾十個大家覺得不錯的名字。

姥爺說了，鑒於大家起的名字都不錯，誰也說服不了誰，就乾脆全都寫下來。席牧家的是頭一個，他們家先挑。剩下的留著，以後再有小寶寶出生，就從這裡頭選了。不浪費不說，還省心呢。

瞧瞧老紅軍戰士這氣度，起名字都帶批發的。

徐靈靈這個當媽媽的，就把名字做了一個梳理。女孩子的，男孩子的，相同風格的，有同一個字的，分門別類做了個表格，順手還填了幾個自己靈機一動想出來的。拿毛筆寫了，往桌子上一放，供大家參考。

姥爺拍手稱快，直接給貼在牆上了，說是誰要是再想到什麼好名字，可以直接填表。

趙攸不高興，他想的名字一個都沒上榜。

徐靈靈安慰他，要不你給你未來的侄子侄女啥的起個小名？

趙攸立刻興奮了，整個暑假就在起各種疊聲字的小名中度過。為了這個，特意搬過來同住，非得讓徐靈靈再給弄個專門的小名表格不可。

徐靈靈特後悔，怎麼就給他出了這麼個主意呢？誰還她清凈的養胎日子啊？

終於盼到了暑假結束，趙攸帶著一肚子的滿足走了，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嫂子還真的給弄出來一個專門的小名表格來，就貼在大名旁邊，那上面的小名，可都是他貢獻的。

徐靈靈看著滿紙的豆豆淘淘無語，這個小表弟，起個小名怎麼也繞不開小狗名字呢？是後世的人太愛狗了所以給狗起個人名還是他起名太隨意了給起個狗名？

算了，小名這件事情，要不還是寫信問問孩子他爸的意見吧。

儘管家裡就有電話，可席牧那邊接電話不方便，所以兩個人之間還是有不少書信往來的。她在書信里描繪了自己傻吃悶睡豬一般的幸福生活，讓接到信的席牧羨慕不已。

真想媳婦兒啊，以前一個人過了那麼多年，也沒覺得日子有啥孤單寂寞的。現在倒好，媳婦兒一回北京，自己一個人怎麼就那麼沒意思呢？只好把無限的精力投入到訓練中去，害得一連的戰士們格外思念徐靈靈，嫂子你趕緊回來吧，再不回來我們就被連長折騰死了。

同樣接到徐靈靈書信的徐大柱褚桂蘭夫婦更多的是擔心，自家閨女嫁的這個人家，他們可誰都不認得啊。

褚桂蘭恨不得立刻就收拾東西去北京看閨女。村裡的大棚發展得挺好，日子好過了，也就不在意那點兒路費了。

徐大柱攔住了她：「你沒看靈靈信上說的？她現在住在老人家裡呢，人家那可是大幹部，你去了不是給孩子添亂嗎？」

「俺是她娘，怎麼就是添亂了？再說了，俺閨女有房子，俺住閨女那。」褚桂蘭才不管。

徐大柱還是不同意：「那你去多久啊？靈靈說到冬天才生哪。你這就空手去啊？孩子的被子褥子啥的，你當姥娘的不給做啊？」

褚桂蘭這回聽進去了，可不，給外孫子的東西還沒做呢。趕緊趕集買布去，買回來先洗乾淨了再做被子褥子棉襖棉褲。特地挑了特別鮮亮的布料，回來一洗居然掉色嚴重，不要了，再去買。

褚桂蘭就開始了自己的忙碌生活，咱這兒可是產棉區，到時候用今年新下來的新棉花，暖和！

徐靈靈接到哥哥的回信，見娘在家裡預備給孩子的被褥，不覺一笑。不管一家子都是高級知識分子的公婆家，還是農村的娘家，都對這個孩子充滿了期待，感覺自己好幸福啊。

這個孩子好像也感受到了大家對他的殷切期待，在冬日的某一天，給了媽媽一個信號，我要出去啦！

徐靈靈正吃早飯呢，就覺得肚子傳來一絲絲痛，痛上十幾秒鐘就停了，過了半分鐘又開始痛。她就把這個情況告訴了齊萱。

自從她懷孕之後，齊萱就隔三差五的過來住幾天，到她懷孕八個月之後，更是直接搬了過來。一聽徐靈靈已經有了有規律的輕微痛感，立刻下了決定：收拾東西，去醫院。

生產的東西是早就預備好了的，往車上一搬就行。姥姥不放心，要跟著，被齊萱和徐靈靈共同制止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生呢，就別讓老人也跟著擔驚受怕了。

姥姥就在家坐立不安地等消息，想想這是外孫子媳婦兒頭一回生孩子，應該不會太快，又囑咐家政服務員去燉湯。她是站不起來了，心慌著呢。

雞湯剛燉好，小吳就回來了，說是要拿些吃的給徐靈靈。

姥姥實在是在家等不下去了，不管怎麼樣也都要跟著。小吳拗不過，只好把她扶上了車。

老太太在車上還問哪：「小吳啊，你回來的時候，靈靈進產房沒？」

小吳一邊開車一邊安慰她：「姥姥，沒。阿姨帶著嫂子在院子里溜達呢，說是溜達溜達好生。」

「是這個理兒。」老太太點頭：「那咱們能趕上。不著急了，不著急。」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別人。

一老一少就這麼互相安慰著去了醫院。小吳來過一趟，攙著老太太走：「姥姥，您先坐著，我去院子里看看，嫂子在哪兒呢。」

老太太點頭：「對，把雞湯給我，你拿著不方便。」

小吳大步流星地走了，院子里找了一圈沒人，直奔產房，還是沒人。

他只好抓著一個路過的護士問：「麻煩問一下，齊萱大夫家兒媳婦生孩子，您知道在哪兒嗎？」

小護士笑：「哎呦您找齊大夫家兒媳婦啊，我告訴您啊，去病房吧，都生出來了！」

啊？小吳都不會說話了。

小護士笑得合不攏嘴：「這事兒都成我們醫院的大事兒了，宋大夫說，她干婦產這麼多年了，就沒見一個生的這麼順溜兒的。」

小吳道了謝，急忙去找老太太：「姥姥，我問了，人家說嫂子都生了，在病房呢。」

「哎呦，這麼快！」老太太嚇一跳，「這哪是生孩子啊？快去，快去！」

路上老太太問：「男孩兒女孩兒啊？」

小吳：「啊？我忘了問了。」

姥姥：「得，忘了就忘了吧，反正這就要看到了。」

一進病房，就看見齊萱正抱著一個襁褓笑呢。徐靈靈躺在病床上睜著眼睛，還挺精神。一眼看見小吳攙著姥姥進門，嚇了一跳：「姥姥，您怎麼來了？」

老太太都快八十了啊！

姥姥哪顧得上別的：「趕緊的，讓我看看孩子。」

齊萱把襁褓遞過去：「媽，您看這小東西，長得多好。還孝順呢，一點兒都沒折騰他媽媽，把老宋驚訝的啊，說幾十年了，就沒遇到過這麼順利的。」

姥姥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過來，見著一個閉著眼睛睡的正香的小嬰兒。紅撲撲的小臉，皮膚還皺巴巴的。

小吳扯著脖子一看，真丑！

當太姥姥的和當奶奶的兩個女人，還一個勁兒地說好看。

「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啊？」太姥姥終於又想起這個問題來了。

「男孩兒！整六斤，五十公分。」齊萱笑眯眯地說。

「嗯，得虧不沉，要不他媽媽可受大罪了。」太姥姥美壞了，也不嫌胳膊酸，就這麼抱著孩子不撒手。

徐靈靈對老太太說：「姥姥，您坐會兒吧，別累著。」

老太太這才想起來自己還站著呢，齊萱把孩子接過去，老太太坐下了，這才想起來還有好多事兒要干呢。

「小吳，給你嫂子喝雞湯。老大啊，得給你爸他們打電話。靈靈，你喝了雞湯就睡一覺，坐月子可得坐好了，要不然落下毛病可是一輩子的事兒。以後啊，他睡你就睡，要不晚上有的熬。啊，對了，有奶沒有啊？」

齊萱接話：「有，孩子都吃了一頓了。」

「真好，我生了你們三個，再加上你們姐妹三個生孩子，就沒一個跟靈靈這麼順的。」姥姥可開心了。

齊萱繪聲繪色地跟姥姥講兒媳婦的生產過程：「媽您不知道。我就帶著她在院子里走了半圈兒，她就說肚子疼得狠了。老宋還說呢，她這是頭胎，怎麼著也得兩個鐘頭之後才有動靜。誰知道一檢查，直接吆喝著趕緊上產床。那邊小護士還沒收拾好東西呢，這邊這小東西就出來了。把滿屋子人給急的啊，打仗都沒那麼急。」

姥姥一個勁兒地咧著嘴笑，不斷地說著好，孩子好，孩子他媽也好。

小吳一個大小夥子在這裡被逼著聽產婦生孩子的過程，實在是彆扭，把雞湯遞給徐靈靈就出去了，說是找地方給首長打電話彙報去。

姥姥點頭：「對，你去吧。」轉過頭來對著大女兒：「你接著說。」

徐靈靈倒是沒覺得尷尬，人家說女人生了孩子之後，對某些事情的接受度會直線上升。說白了，就是臉皮會變厚，下限會降低，果然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