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交易
身世?是啊,我雖是一介孤女,可怎麼就沒想過,我的父母親他們究竟是誰。想當初我問過夜景熙我是打哪裡來的,他說他是從流民中拾到我的,我潛意識裡自然認為我的父母親已死在戰亂中,卻從沒想過他們可能還在世,也沒想過應該去找找他們,更沒想過他們會是誰。
我細細打量著賀蘭樾此刻的神情,想知道他說這句話有何企圖,經歷過之前的種種,我又豈能再輕易落入他的圈套。
此刻的他,雙手被反捆在由兩根粗木樁做成的刑架上,整個人往下垂著,身子的重量全依託在綁著手的麻繩上,他的頭卻驕傲的抬著,已被抽成破布條的血紅衣衫映襯著他蒼白失血的臉頰,原本被梳的一絲不苟的墨發也因浸了水有些凌亂,幾縷滴著水的髮絲胡亂的貼在他的兩頰上。
淪為階下囚的他,原本該是狼狽不堪的,可他的氣定神閑,他嘴角噙著的笑,都彰顯著他絕世超然的氣度,恍若看透了這世間的真善美與假惡丑。
他的淡然與我的抓狂竟讓我產生一種錯覺,現下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任性的稚童因得不到喜愛的東西而用盡手段去威脅,去搶奪。
明明他才是那個用盡手段搶奪的人,為什麼會讓人覺得他是無辜的?
他也在看我,深邃棕色的眸子變得幽暗,一定是在盤算如何從我為他所設的困局中掙脫。
「賀蘭樾,你想說什麼?或者說你知道些什麼?」我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我握著鞭子的手把,將他的下顎高高的抬起,可惜力度沒控制好,劃破了他嬌嫩的肌膚,一滴一滴溫熱的液體滴落在了我的手背,霎時我的手背上像是綻放開一朵朵高潔的紅梅,鮮艷欲滴。
「小溪兒,你放了我,我就告訴你。」他臉上的笑意愈加明顯,也愈加的有恃無恐。
放了他?再入他的圈套?
我收回鞭子,靜靜的看著他,沒有出聲,我倒要看看這齣戲他要怎麼繼續下去。
賀蘭樾見我不動聲色,也沒有開口的意思,鳳眼中透著高深莫測,英挺的劍眉一挑,又接著道:「你左肩有個紋印是嗎?」
「賀蘭樾,你如何得知這個?」我的內心翻江倒海起來,他竟然知道我的胎記?
他將脖子湊近我,對我低語道:「莫不是你忘了我們曾經同塌相擁,交頸而卧?」
「啪——」我給了他一個耳光,他慘白的臉上五指清晰。
「你給我住嘴!」
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胡言亂語什麼,我何時與他交頸而卧了?他在羞辱我嗎?
「哼」他嗤笑一聲,不急不躁的問道:「你不想承認?」
這個瘋子!
「賀蘭樾,別賣關子了,也別想著激怒我,聰明的就乖乖的將書交出來,我就饒了你的狗命!」繞了這麼大的圈子,他究竟有什麼目的?
「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他終於提到點子上了,之前他是想繞暈我,讓我理不清剪還亂?蠢一次可以,若在同一個人身上蠢兩次,那麼就真的是愚不可及,蠢到家了!
「說吧,你的籌碼是什麼?」我開口道。
「你肩上的紋印比較特別,我見過,應是一個皇族的徽記。」賀蘭樾的視線膠著在我的肩上,似透過我的衣衫看到了那個紋印。
「哪個皇族?」聽他這麼說,我來了興趣,難道我是皇族之後?
仿若看穿了我一般,他朝縛著他雙手的麻繩努了努嘴,示意我替他鬆綁。
「秋月,給他解綁。」真是個奸詐的小人,不過,我可不能讓他太如意了。
身後的秋月應聲上前強行給他餵了個藥丸,然後替他鬆了綁。
「你給我吃了什麼?」淡定如他,也有了些波瀾。
沒一會兒,他緊捂肚子,狀似痛苦難耐,很快就跌坐在地上。
我瞧著他難看的臭臉,奸笑道:「放心,只要你乖乖聽話,這葯對你自然沒害處,若你又如上次般戲耍於我,這萬蟻鑽腹的滋味恐怕你就要日日嘗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究竟是哪個皇族?」
他是大夫,應該不會發現這葯只是加了點巴豆的清心丸吧。
「記不得了.......現下局勢動蕩,各方勢力此消彼長........皇帝輪流做.......皇族徽記也是......也是大同小異。」他強忍著疼痛,從袖中掏出帕子,拭去他面上掛著的豆大汗珠。
他果然在耍我!
「那麼《玄女符》呢?你將它藏到哪裡去了?」我將腳放在他的腹部上,意在威脅他若他不將書交出來,我將會讓他承受更大的痛苦。
「送人了.....」什麼?他說什麼,送人了?送給誰了?
他竟然雲淡風輕的說送人了,我一個控制不住一腳猛地踩向他的肚子。
不曾想,他一個翻身躲過我的腳,隨後他淡淡的對我說道:「小溪兒,我幫你找回你的身世,而你替我解開《玄女符》之謎,這就是我和你之間的交易,你看如何?」
原來他的目的在此啊,但《玄女符》可是無字天書啊,如何解?而且他為什麼就認定我可以解呢?
不對,《玄女符》本就是我夜宸宮的東西,什麼叫我替他解開?不過,賀蘭樾見過紋印,說不定還真能幫我找到父母親呢?不如就讓他先替我解了身世之謎再說。
主意打定,我狀似不信他:「我憑什麼相信你,別忘了你可是個忘恩負義,口蜜腹劍的小人!」
他猛地又捂起肚子,極其痛苦的說道:「你不是給我喂毒藥了嗎?我哪敢不聽你的話,我要上茅廁,茅廁在哪,茅廁在哪.....」
我冷冷的威脅道:「賀蘭樾,看在你還有用份上,就暫且放過你,若還有下一次......」
他連忙打斷我的話:「沒有下一次了,絕對沒有,快,茅廁,我要去茅廁。」
看著他隨著秋月奔向茅廁的囧樣,我憋下笑意,在心中盤算起來,這個賀蘭樾可不簡單,既然他能誇下海口能助我找回身世,想必也是有些能耐的,我萬不能大意被他佔了空子去。在找到身世前,我是不會放他走的,該怎麼安置他呢?
繼續做面首?呸,美的他!
不如,讓春花收他做弟子,看春花和他相愛相殺?哎,不行,春花這人恩怨太過分明,萬一一個沒忍住弄死了賀蘭樾也挺麻煩的。
哎,算了,算了,就讓他做個普通僕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