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死一線
再說夷光那邊,獸性大發的留毒想要對夷光施暴,鄭旦雖然害怕,但還是努力擋在夷光面前,留毒本想一刀殺了她,但看到鄭旦長得頗為美貌,一時又起了色心,淫笑道:「本來不想吃你,既然你非要送上門來,那我就從了你,權當開胃小菜了。」說著,他一把推開鄭旦,扯下腰帶綁住夷光腳,這麼一來,她的手腳都被綁住了,後者不知是被嚇壞了還是怎麼的,竟然絲毫不反抗,由著手腳被緊緊綁住。
在確定夷光不可能逃走後,留毒不顧鄭旦的反抗,強行將她壓在身下,扯開她的衣裳,露出圓潤光滑的香肩
「咕咚!」留毒幾乎能聽到自己咽口水的聲音,一想到有兩個世間少有的美人兒即將屬於自己,整個人就激動得直顫抖。
鄭旦絕望地看著那張惡魔一般的面孔,淚流滿面,難道今日……真要清白不保?
不,與其被這廝侮辱清白,她寧可一死;再說,她並不覺得留毒得逞之後,會放過她。
想到這裡,鄭旦緩緩閉起雙目,牙齒無聲地抵住舌根。
母親……女兒來尋你了!
正當她要用力咬下的時候,耳中忽地傳來一聲重響,她詫異地睜開眼,只見夷光捧著一塊石頭站在留毒後面,剛才那聲重響,就是石頭敲在留毒後腦勺所發出的。
留毒突然受到重擊,整個人都似乎愣了,過了一會兒才緩緩轉身,看到他盯著自己,夷光並沒有慌神,而是又舉起石頭用力砸在留毒頭上,鮮血當即順著額頭流下來。
接連受了兩次重擊,縱使留毒也受不住,一頭栽倒在夷光身上,一動不動。
見他暈倒,夷光趕緊扔掉手裡的石頭,奔過來幫著推開沉重的留毒,扶起鄭旦,又替她拉好衣裳,緊張地道:「還好嗎?」
鄭旦用力搖頭,「還好有妹妹,否則……」一想到剛才的事,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怎麼也止不住。
「沒事了,沒事了!」夷光知道憑她們倆個弱女子想明著對付留毒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勝算就是假裝讓留毒得逞,然後趁他得意忘形的時候暗中偷襲。
她發現這裡有很多尖銳的碎石塊,所以故意由著留毒綁上自己的手腳,然後趁其不注意,撿起石塊悄悄割斷繩子。
待心情稍稍平復后,夷光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吧。」
「對,趕緊離開這裡。」鄭旦抹抹眼淚,與夷光相互攙扶著站起來,正要離開,突然一隻腳被人抓住,動彈不得,慌忙看去,竟是留毒,他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
「你們哪裡也別想去!」留毒面目猙獰的吼著,半邊臉都是鮮血,看起來猶如從九幽地府里逃出來的惡鬼。
鄭旦嚇得愣在那裡,還是夷光反應快,一把撿起地上的石頭狠狠砸下去,但這一次,留毒沒有再給她們機會,他雖然受了傷,可對付兩個弱女子還不在話下,一把打落夷光手中的石頭。
夷光反應極快,石頭剛被打落,立刻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狠狠扎在留毒手背,樹枝堅硬,當場刺入筋骨之中,痛得留毒縮回了手。
趁這個機會,夷光拉著鄭旦疾奔,她們知道,一旦被留毒抓到,必死無疑;逃跑,是她們唯一的生路!
屋漏偏逢連夜雨,慌不擇路之下,竟然奔到了另一側的懸崖邊,比剛才那個山崖更加陡峭可怕,即便在黑夜裡,也能感覺到那份可怕的懸崖,鄭旦心中充滿了絕望,難道真是註定要死在這裡嗎?
看到她們停下腳步,留毒咧嘴露出猙獰得意的笑容,一步步往前逼近,「跑啊,怎麼不跑了?」
夷光緊緊拉著鄭旦的手,一點一點往後挪著,想要維持與留毒之間的距離,但很快她就不能再往後挪了,因為她們已經退到了邊緣,再往後,就是萬丈深淵……
「怎麼辦?怎麼辦?」鄭旦看看留毒,又看看身後的懸崖,慌得直哭。
夷光咬一咬牙,對不斷逼近的留毒道:「你放過姐姐,我任你處置!」
「夷光!」鄭旦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雖然不想死,卻也不想用夷光的生命來做交換。
夷光示意她不要說話,盯著留毒道:「如何?」
留毒停下腳步,一臉輕蔑地道:「你沒資格與我談條件,過來,或者兩人一起死,你自己選吧。」
留毒胸有成竹地等著夷光回答,他相信,夷光一定會選擇前一條路,人都是貪生怕死的,哪怕只有一線生機,也會拚命去抓住,這種事情他在戰場上看的太多了。
事情上,留毒確實料對了,但他忘了一句古話――人算不如天算。
在一番艱難的掙扎后,夷光心中有了決定,輕聲道:「待會兒我拖住他,姐姐趕緊走。」
「不!」鄭旦急急搖頭,「我已經丟下過你一次,絕對不會再丟下第二次,要走一起走!」
鄭旦一邊說著,一邊想要拉住夷光的手,不想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後仰去,而她身後,就是萬丈懸崖……
「姐姐!」夷光駭然色變,急忙去抓鄭旦的手,但還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著鄭旦摔落懸崖,消失在無邊無盡的黑暗之中……
夷光怔怔跪在懸崖邊,她自幼失母,除了父親之外,最親的就是鄭旦,而逃亡的這些日子裡,父親不知所蹤,是鄭旦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彼此相互依靠,成為這亂世中唯一的溫暖;可現在,連鄭旦也死了,只剩下她孤零零一個人……
留毒回過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抓夷光,唯恐她也跟著跳下去,當然,他不是憐惜夷光性命,而是心心念念想著未完成的那件事。
夷光瞧見了,可她既沒逃也沒有掙扎,任由他抓住。
留毒一把得手,欣喜不已,原先被那兩記石頭砸下去的淫慾頓時又竄了上來,色迷心竅的他並沒有發現夷光目光一直落在他腰間的青銅劍上。
夷光目光森冷如霜,既然怎麼樣都難逃一死,那就讓她拉著這個惡棍一起死,也算是替姐姐報了仇。
夷光心地一向善良,平日連螻蟻也不願傷害,這是她第一次對一個人生出如此強烈的憎惡之心!
就在留毒上下齊手,想要再次施暴的時候,一道尖銳的破空聲從他腦後傳來,留毒來不及躲避,只能匆忙把頭往旁邊一偏,堪堪避過,但耳朵被劃出一道血口子。
「什麼人?!」他氣急敗壞地看著四周,剛才差點取了他性命的暗器力盡掉落在地上,是一枚手指長短的飛鏢,在月光下閃爍著森森寒光。
沒人理會他,只有夜風拂動樹葉傳來的「沙沙」聲,彷彿剛才那一切只是他的錯覺,但留毒知道不是,因為那枚飛鏢還靜靜躺在地上。
留毒越待越覺得不安,正當他準備拉著夷光離開時,胸口忽地一涼,低頭看去,只見一截劍尖透胸而出,一滴滴的鮮血自劍尖滴落。
他曾取過很多人的心頭血,當初能夠從一名普通士兵躍居為百夫長,就是因為他曾在一場戰役中連取數十名敵人性命,成為殺敵最多的士兵,得到了公孫離的賞識。
而今天,他自己被人取了心頭血,或者……這就是所謂的天道循環,因果報應吧。
他想回頭,卻已經沒有了力氣,「呯」的一聲摔倒在地上,鮮血在他身下緩緩凝聚成一個小小的血泊。而他一直到死,都不知道殺自己的是什麼人,更不知道……自己腰間那把配劍,已經到了夷光手裡。
就算沒有身後那個人,夷光也會殺了他。
望著倒在地上不斷抽搐的留毒,夷光眼底通紅,她當然不是同情留毒,而是想起了摔下山崖的鄭旦。
若不是這個歹毒好色的小人,姐姐不會死,她還會好好的活著……
想到這裡,夷光眼中恨意森森,不由得舉起了手中的利劍,正當她要落下的時候,手腕被人一把握住,有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手一旦弄髒,就再也洗不幹凈了,這種人――不值得。」
這句話令夷光一下子醒過神來,雖然對留毒的恨意尚在,但終歸是鬆開了手,任由那劍掉落在地上,一併掉落的,還有鬢邊一枝鬆動的木簪。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夷光朝站在面前的黑衣人屈膝行了一禮,儘管後者刻意壓低聲音,但夷光還是聽出隱藏低沉背後的清脆。
黑衣女子露在黑色面巾外的雙眸露出一絲訝色,旋即笑道:「你這耳朵倒是靈得很。」說著,她打量了夷光一番,道:「你是……越國人?」
「是。」夷光將事情大致說了一番,在提到鄭旦摔落懸崖時,不禁落下淚來。
黑衣女子嘆息道:「可惜我晚來一步,不然倒能救下她。」頓一頓,道:「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夷光望著黑沉沉的懸底,咬牙道:「我想去找姐姐,或許……」她眼裡升起一絲微弱的希望,「她並沒有死。」
黑衣女子搖頭道:「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就算有九條命也未必能活,我勸你還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夷光銀牙微咬,神情堅定地道:「我知道,但我一定要找到她;若是活著,那自然最好;若是死了……至少能得一捧黃土安身,不至於曝屍荒外,這也是我唯一能為姐姐做得了。」
「倒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只是……」黑衣女子憂聲道:「你們逃走,他又死了,恐怕吳軍不會就此作罷,我勸你還是儘快離開此地為好。」
夷光笑一笑,「多謝提醒,我會小心的。」
黑衣女子沒想到自己說了這麼許多,她竟然還是一心要去尋找摔落懸崖的鄭旦,一時不知該說夷光重情重義還是不知死活的好,不過這心裡倒是生出幾分好感來;亂世之中,人人都只顧著自己,像夷光這樣為了別人而不顧自己安危的,真是少之又少。
「你叫什麼名字?」
「夷光。」
「夷光……」黑衣女子喃喃念了一遍,道:「罷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陪你吧,萬一吳軍找來,也好護你性命。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三日,三日後無論是否找到,都必須離開此地。」
夷光沒想到一個萍水相逢的人會這樣幫著自己,讓她再次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溫暖。
這世間,雖有惡,亦有善。
在短暫的猶豫后,夷光鄭重點頭,「好,我答應你。」說著,她又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冬雲。寒冬臘月的冬,撥雲見日的雲。」女子一邊說著一邊拉下面巾,露出一張英氣逼人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