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觀音廟上香
?第二日一大早,我便起來,因著要處理京城內出現採花賊的事情,馮子陵昨夜未曾回來過。我倒也睡得安慰,憐兒一大早來找我,便將要去上香的物什都準備妥當了,我們兩人簡單用了些點心,便坐了一輛馬車,由府中兩個奴僕架著車,往觀音廟去了。
行了兩個多時辰,才是到了觀音廟,這座觀音雖然是偏遠,香火倒是極好的,人來人往也是挺熱鬧,憐兒先自下了馬車,腳仆又把手來扶我,我下了馬車,憐兒走在前頭,將將走到門口時,被後頭上來的一個婦人一撞,便倒在門檻外邊,那婦人見撞倒了憐兒,道歉之類的話自是不說,還呸一聲道:「還真是晦氣!」
我從後頭見了,哪裡氣得過,便上前去扶憐兒,就要找那個婦人理論,被憐兒拉住了:「算了,今日來上香本意是來祈福,何必為了這麼一點點的小事情,壞了觀音的福澤。」
我覺得她倒是真的快有一顆菩薩般的心腸了,只問她身上可傷著,她搖搖頭說沒事。
我們一同去上了香拜了菩薩,回去時看見廟裡有算卦的,便忍不住去求了一簽,乃是支姻緣簽,自解了簽看過,姻緣簽的簽文寫著:珍惜眼前人。
我望著這支姻緣簽,它叫我珍惜眼前人,難道是在說馮子陵么?說到底與馮子陵的這段姻緣從何而起,我自己都還不太明白。
待又轉頭瞧了憐兒,她手上一支簽文寫著」放下則無牽挂」,我心下道:這個放下則無牽挂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難道憐兒心中有牽挂的人,我見她苦笑一聲,可見看見這支簽文,她的心情已經是極差,所以我哪裡還好意思開口去問她。
我們兩人一同出去,上了馬車,一路回去,只快行到觀音山腳下時,事情發生了。
若不是因為我,或許這個事情還不會發生,可是因為前幾日馮子陵帶我來張府時途經一片鳶尾花地,我便心裡記下了,等到馬車到了山腳下時,我向憐兒道:「我聽說這觀音山腳下曾有一片鳶尾花的,不知現下時節開了沒有,你陪我去瞧瞧如何?」
憐兒這樣的脾氣與性格,自是說好,我拉了憐兒下車,便想抄了小道繞過山路去看花,只是下車還沒走遠,便瞧見了一個一身黑衣蒙著面的男人。
之所以說那是個男人,因為他身材高大,且開口聲音低沉沙啞:「美人,跟我走吧。」
我想最近馮子陵跟我說的那個採花賊的事情,今日這運氣倒是真的好,竟然遇上了採花賊,我正拉著憐兒呢,此時只能小聲道:「我們往山腳下跑。」才拉著憐兒轉身跑著,那人便翻身越到了我們的前面,可見這個人的輕功十分的了得,也許是見我們無法兩人一起逃離,憐兒竟手起將手上提著的裝著香燭紙錢的竹籃一把扣到了黑衣男人的頭上,對我道:「思思,快走。」
我雖不是個通曉大是大非的妖,但是這個時候不能拋棄同伴這個道理我還是知曉的,我不肯走,只於路邊撿了個木棒,便兜頭朝那黑衣男人劈蓋過去,他男人力氣大,一把便將我推開,許是覺得我姿色平平他瞧不上,便一把將憐兒扛上了肩頭就走。
我原想祭出一身的靈力來與他拼一拼,馮子陵與張謹卻在這時候帶著官兵趕到,我還沒明白是什麼情況,憐兒已經不知道被那黑衣男人帶到哪裡去了。
張謹率先趕來,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后,道:「她呢?」
我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口中說的「她」是指誰,我說:「憐兒被那個黑衣的男人帶走了。」
張謹聽了這話,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也未曾說什麼,便扭頭朝著我指的方向追了過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他那慌張焦急是從何而來。馮子陵過來拉我,問我有什麼事,我搖搖頭,張謹已經將所有的官兵都帶走,馮子陵不放心我一個人,一路將我送往山腳下,不多時,我已經是有些累了,也不知憐兒的情況怎麼樣了,卻突然聽得風吹帶過一片疾勁地腳步聲。
馮子陵拉著我進了淺矮的草叢:「看來今日禍不單行,這些恐怕是刺客。」
「刺客?怎麼又有刺客,上次你不是才被刺客……」我話未說完,腳下突然被石頭絆倒,雖然被馮子陵眼疾手快的扶了,腳上卻扭到腳踝,痛得坐在地上。
我正不知怎麼辦才好,卻見馮子陵轉身往外走,我喊住他:「喂,你去哪?」
馮子陵也不答我,只自顧自的走了,我叫了他兩聲,奈何腳上痛得動不了,心裡惱怒起來,這個馮子陵,莫不是就這樣把我丟在這裡就自己走了罷。
雖然我直覺馮子陵不會丟下自己不管,畢竟上次鬧刺客得時候,他也捨身救我不是,可終究是有了上次的教訓之後,他不肯再為我捨命了呢,畢竟不管是誰,都說他影響著天府的命脈。現在在這麼個偏僻的山腳下,又衝出來這麼一群刺客,乃是個性命攸關的時候。我坐在地上又動不了,草叢剛好遮住了視線,耳旁只聽見打殺的聲音,那聲音雖有些近,卻並沒有靠過來,我掙扎著想爬起來看看是怎麼回事,迎面一個黑衣刺客便撲倒在我的面前,我看時只見一柄長劍從那劫匪的後背抽了出去,濺起好長一條血絲,我看見那濺起的血絲,努力壓制住暈血的心理,卻還是忍不住嚇得叫了一聲。
馮子陵丟了手上染滿血的劍過來抱住我道:「別怕,思思,沒事了。」
我不曉得自己今日怎麼這麼沒用,方才因為害怕他丟下我,現在又暈血,一時間便落下淚來,淚眼婆娑中看見不遠處一個滿臉是血的刺客爬起來,手上卻還拎著一把長刀,正朝這邊過來,我只喊出「小心」兩個字,那長刀卻已經向這邊劈過來,我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一個大力往旁邊一推,待我再看時,那刀鋒便剛好砍在馮子陵的肩頭,而那個刺客已經倒在了一旁,我看著他伸手抓住刀柄將刀自肩頭拔出來,一時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倘或剛才那個時候不是他推開自己,想必那刀便劈在我的肩上了罷。
我說不出話來,等到他走過來看我的腳傷,背過身道:「我背你。」
我讓他背著,想說話又說不出來,看著他一身白衣被肩頭的血染得紅了一大片,我一手拿了帕子給他捂住傷口,哽咽道:「是不是很疼?」
「不疼。」
「你還騙我……」我哽咽道,看著走過去的路上多躺著刺客,聽見馬嘶鳴的聲音,張謹這才帶著人馬趕過來,瞧見我們,道:「你們怎麼樣,沒事吧?」
我見他懷裡抱著昏迷的憐兒,道:「憐兒姐姐怎麼了?」
「她沒事,只是暈過去了。」
我且稍稍放了心,道:「你騰一匹馬出來,馮子陵傷了肩,要不讓大夫瞧瞧。」
張謹見馮子陵傷成那副樣子,等到帶我們去了城外的木溪醫館,將馮子陵帶到裡間去處理傷口,才出來向我道:「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去觀音廟上香,怎的便出了這樣的事情?」
還在哽咽,卻聽出他這番話明顯是在責怪我,只是當時未曾細想,他又是如何知道我跟憐兒去觀音廟上香的事情,我說:「原想是去上香,卻不想回來的路上遇了一個一身黑衣蒙面的男人,那男人便劫走了憐兒,許是憐兒姐姐長得漂亮可人些,便是因為我姿色平平,所以才沒被一起劫走。」
張謹:「……那馮子陵呢,他的傷是怎麼來的?」
我支吾兩下,才道:「因為救我受的傷,馮子陵想先送我下山,不知道為什麼就衝出來一群劫匪。」
張謹臉色沉下來:「又是因為你。」說著便掀開帘子先進去瞧馮子陵的傷,我愣在原地,一時間也沒有反駁他,好像從馮子陵認識我之後,他所受的傷都是因為我。
我想瞧瞧馮子陵的傷勢究竟怎麼樣了,卻沒想到張謹到了裡間,便將門都關得嚴實了。
這個張謹對我的意見似乎比我對他的意見還要大。
不多時裡頭開了門,一身青衫的大夫替馮子陵處理好了傷口,道:「現在邊疆四境不安,朝廷局勢不穩,原需要個像馮子陵一般的大將,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三番四次受傷,害我從徐州趕來這京城外頭開個醫館,你還真是……」見馮子陵不說話,又道,「今日倒是想瞧瞧,是個如何傾城絕艷得女子將你迷成這樣。」
待說完這句話,我正好走進門口,那青衫的俊朗大夫瞧見我,見我一瘸一拐的進來,道:「姑娘,可是來看腳傷?」
張謹冷笑一聲:「你想看的傾城絕艷的女子來了。」
我臉上莫名一紅,把眼去瞧馮子陵時,他面上卻看著我笑,而那青衫的大夫張著嘴支吾道:「這可真是……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