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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她橫抱起來,小心地放到床上,一隻手掌托著她的後腦把那件T恤解了下來,再把她的頭輕輕地放在枕頭上。
兩指按在她頸側,顯露出那兩道人齒狀的傷痕。趙奪是真下了狠口,要是時間再久一點這塊肉都要被咬掉,現在兩排半月的傷口還是一片血紅。
白岫的手指在那傷口邊緣按了按,沒有作聲,轉身離開了屋子。再轉回來他手裡提著個小箱子,打開全是急救工具。
像宋益也這種人,家裡肯定是有個這樣的箱子用來自救的,因為她去不了醫院。
一旦去了醫院,就會被人發現她的血型不屬於現今社會認知的任何一種,她的血陰間才有,是死人的血。
白岫小心地為她處理傷口,自始至終宋益也連眉頭都沒動一下。脖子上的傷處理好了,白岫一樣一樣把小鑷子,藥棉花,紗布,膠帶等擺回原位,蓋上箱蓋提了出去。
回來時手裡揣著一盆熱水。他將水盆放在地上,把宋益也的一條腿抬下來泡在水裡,細心地洗乾淨后再換另一隻。
她因為赤腳走了太多路,除了崴到的腳踝外腳底也有些細小的傷口。白岫站在那,嘆了口氣,端走了盆又再把那藥箱提了回來,坐在床尾為她腳底上藥。
腳底也是些皮外傷,關鍵是這腳踝,本來沒多大事,硬是讓她折騰成重度肌肉拉傷,怕是個把月都下不了床,但她可能保持不動嗎?
他的手指按在她腫的饅頭大的腳踝上,拇指指腹輕緩地按壓,由他指腹間漸升起一團黑色氣流,隨著他的按揉鑽進了宋益也的皮膚毛孔中。
做完了這些事,他給她蓋上被子,關燈離開了房間。
白岫逛鳥市一樣在宋益也的家轉了一圈,轉到門口時停了下,著重於門上掛著的那隻風鈴。他的食指輕輕撞了那風鈴一下,後者左右晃動,悄無聲息。
他看風鈴的內部,本該掛著鈴鐺的地方用紅線繞了一撮淡黃色的毛髮,小小一團很有些可愛,當然撞不響銅製的鈴鐺。
他笑了下,轉去她家廚房。
開放式的廚房區不大但很乾凈,是那種一看就沒有在用的乾淨,檯面上連瓶調味料都沒有。
打開廚櫃,罐裝八寶粥,袋裝麵包蛋糕,盒裝蓋飯火鍋酸辣粉,品種之豐富存貨量之大令人嘆為觀止,簡直把超市搬家裡來。
打開冰箱,也是滿滿當當,上層是奶製品和飲料的天下,下層是速凍食品的天地。
白岫隨手拿出瓶運動飲料,邊喝邊逛,發現還有個零食柜子,又從裡面拿出袋開心果。
在電視邊上他看到一張照片,照片的背景應該是某個公園,在一棵大樹前面站著一老一小。老的頭髮花白,面無表情地瞧著鏡頭,小的身高只到她腰部,頭髮略長但沒有梳辮子,也沒有細梳理過,就那樣亂糟糟地頂在腦袋上,也是面無表情。
兩人手牽著手,但身體並沒有礙在一起,長得並不像,表情上倒透出幾分神似。
他沒有去碰那照片,站在那瞧了好一會,直到喝光了手裡的飲料。
日上三桿,宋益也愜意地眯開眼,對著天花板發了會呆,而後猛地坐了起來。
她怎麼會在家?昨天報警后她就跑路了來著。
她摸脖子,摸到了一塊紗布。隨手拿起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自己的臉出現在屏幕里,臉也不白了嘴也不紫了,再看脖子上的傷口有被很好地處理過。
那個圖書管理員!
她著急下床,在起來的瞬間腳踝處傳來的痛意提醒了她,都是因為崴的那下給她惹了多少麻煩。
不過這疼的程度倒是比記憶中輕上許多,仔細看看腳踝處也沒有腫的很厲害,明明當時都覺得腳要斷了。
宋益也有點慒,她還是小心為上地慢慢挪到門口,聽到客廳里傳齣電視的聲音。
白岫聚精會神地坐在她的沙發上看著她的電視,桌上擺著一堆她的零食,見她醒了,微笑著跟她說早上好。
好你大爺……
宋益也不敢相信這個陌生男人竟然在自己家呆了一晚上,並且看樣子已經把她家摸的熟門熟路。
「吃早飯嗎?」白岫拿過一罐八寶粥問她。
她擺擺手,內心在感謝他和把他踢出去間做著艱難抉擇。
「妳昨天是怎麼回事啊?實在太危險了,幸虧妳家有急救箱,流那麼多血不是鬧著玩的。」白岫說。
宋益也一個激靈,下意識摸了摸脖子,「是吧,就是說啊,是有點危險。」
「就算分手也不能咬人啊,妳那男朋友還真是不要的好。」
「是的是的……啥?」
「妳自己說的,因為妳劈腿被男朋友發現大吵一架還動手。雖然劈腿這事是妳不對,但為了個一生氣就動手的男人傷心成那樣也實在不至於。」
「我劈腿?這個,我咋啥都往外說呢……」宋益也笑得很難看。
「看不出來妳還挺感性。」
「好說好說,咱不提這事。你在這呆了一夜?」
「是啊,妳說晚上開車危險,非讓我留下,我看妳當時狀態不太穩定,也怕妳想不開做出什麼極端的事。」
「又是我說的?」宋益也笑的嘴角直抽抽。
她真的好想抽自己幾個嘴巴子,抽死這個滿嘴跑火車的自己就算了!
這時早間新聞播報起了昨晚發生在酒吧街的一起惡性案件。
昨晚某酒吧發生傷人事故,雖只有三人輕傷,但根據客人拍下視頻,該事件疑似某男子吸食新型毒品所致,因情節惡劣,關於酒吧的監管再次提上公眾視野,該酒吧負責人已被帶回調查,酒吧也被勒令停業整頓。
終於是要包不住了,就算市局施壓也擋不住如今發達的網路,如果新聞一點不報更惹人遐想。
「社會真亂。」白岫說。
「是啊。」她應和。
白岫走後,宋益也驚訝於他竟然不收拾自己那吃了一桌的東西,她所幸坐下來拿起他吃了半包的薯片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