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Chapter05

葛橙茜是七班的語文課代表，人長得挺好看的，就是鼻子旁邊有一顆痣，他們都說，如果沒有那顆痣，葛橙茜就也會是一個像校花黃婷一樣的大美女。葛橙茜卻說這是新世紀變著說法罵她呢，她最討厭別人對她說這樣的話了。封燁是班長，所以每次有什麼活動比賽什麼的，他都會有一席之地，而唐一和唐江晚則都是偏科，文科還好，數理化慘不忍睹，特別是唐江晚。

四個人一道去了樓層拐角的辦公室，周樂簡單的交代了一下作文大賽的主題就讓他們回去了。初賽題為:無視。體裁僅限議論文，2000字以內，嚴禁抄襲。

因為運動會在即，所以這幾天的大課間也沒有被佔用，一群人去了運動場訓練。「你看你看你看，那個孟愁予真好看!」從辦公室出來，唐一和唐江晚也往運動場去，雖然他們不參加運動會，但是唐一喜歡湊熱鬧。唐江晚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孟愁予正和張哲南他們幾個說笑，他是真的很愛笑啊，不過確實，愛笑的人都會給人一種親切感吧。

「你覺得葛橙茜怎麼樣?」

找了個沒什麼人的大樹底下，唐江晚順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人還行。如果臉上沒有那顆痣就完美了。」唐一若有所思的說。

「你不知道嗎，她高一的時候和陳星恆關係特別好，他們說吃個薯片都互相喂也不尷尬的那種關係，後來好像是說葛橙茜不知道犯什麼抽，那麼好的關係她跑去追陳星恆。不過也奇怪，按理說那麼好的關係更進一步不是挺好的嗎，陳星恆卻拒絕了，葛橙茜還堅持了挺久的，不過從那以後陳星恆就跟她劃清界限了……」唐江晚聽著唐一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目光落在了遠處正在玩笑的男生們身上。

一般星期五下午高一高二的學生上完下午第二節課就可以放周末了。運動會定在下個周五開，還有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

青市一中門口堵了好多人，有學生家長，也有其他學校來找朋友玩的人，人潮擁擠，好不熱鬧。唐江晚和張哲南和平常一樣走在路上。

「晚晚你周末有時間嗎?」

「周末爸媽會來看我和奶奶。」

「那好吧。我們周一見。」

張哲南似乎沒有太意外唐江晚的回答，像往常一樣他把唐江晚送到了家門口才回家。

路上的人們人來人往，沒有人注意到這個騎著單車的男孩，眉頭皺了皺沒多久后又舒展開來，好像是對什麼事情下定了決心。

青市的綠化一直都挺好的，道路兩旁凈是大樹，就是秋天的時候泛黃的樹葉會落一地。

唐爸唐媽幾乎每隔兩個星期就會趁周末來這個出租屋裡看一下奶奶和唐江晚，還會給他們帶一些蔬菜水果零食。剛剛在樓下的時候就看見了家裡的車停在門口，唐江晚知道，爸媽來看她們了。她捏了捏自己的臉，盡量讓面部表情不要那麼僵硬，不然他們又要說她一天到晚哭喪著個臉了。

平靜的拿出零錢包里的家門鑰匙，剛準備開，門自己打開了，唐媽站在門口臉色凝重的看著唐江晚，不等她換鞋就給她拽了進去。

「嘶---」猝不及防被揪了耳朵的唐江晚有些莫名:「媽你幹嘛?」

「剛剛那個男生是誰啊?你別跟我裝傻，就是一直送你到樓下的那個男生!我跟你爸爸下午就來了，在校門口停著車本來準備帶你出去好好吃頓飯，你說說你在學校都幹了些什麼!」

「只是同學而已。」

「同學?同學走個路要牽手?同學把你一直送到家門口?」

唐媽好像真的動了氣，唐爸則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唐江晚。

兩個人把唐江晚拉到房間里給她上了一下午的思想教育課，最後達成讓唐江晚周一去學校上學就必須跟張哲南劃清界限的共識。奶奶出去領居家玩了，所以並不知道下午這個出租屋裡發生了什麼。

唐江晚第一次覺得周末太漫長了。

周一早上和往常一樣，六點半她出了家門。有些意外的是今天的十字路口沒有張哲南。不過也好，她正好也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跟張哲南說。一個人走路就是快，平時她和張哲南一起要花十五分鐘的路程今天她花了七分鐘就到了學校。抱著書上了樓梯。

進教室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教室里居然有一大半座位是空著的。屈數可指的幾個人在早讀。連白晴都不在。不對，白晴的書本啥的已經在桌上了啊，那她去哪了。正疑惑的時候窗外傳來一群腳步聲，人聲鼎沸，「累死我了天啊求求運動會快點來吧……」

原來是一大早被喊去操場鍛煉了啊，那還好自己來的沒有很早，唐江晚舒了一口氣。

整整一天張哲南沒有來找唐江晚，放學也沒有等她，唐江晚依舊沒想太多。一個人邁著歡快的步伐回了家。她決定，明天，明天遇見張哲南一定跟他攤牌。

同樣是傍晚，同樣的十字路口，同樣的校服，同樣騎著單車的男孩，不同樣的是他身旁站了一個陌生的女孩。唐江晚看得分明，那女孩是四班的黃婷，被好多人奉為女神，班花，級花乃至校花的黃婷。他們在小吃攤位前有說有笑，應該是在等吃的。不遠處唐江晚鎮定的看著他們，她說不上來自己有什麼感受，只是她好像理解了，為什麼張哲南早上沒有等她，課間沒有像往常一樣給她送吃的，放學也沒有等她。也是，像張哲南這樣的男孩子怎麼會喜歡她這樣無趣的女孩子呢，還是只是新鮮感吧。

她只冷靜的看了兩三分鐘不遠處的少男少女，就若無其事的繼續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了。

女孩的身影向著前方越行越遠。一次也沒有回頭。

她不知道的是，身後的男女主角都在看著她的背影。「哲南你沒事吧?」黃婷有些擔憂的問。

「沒事。今天謝謝你，改天請你喝奶茶啊。」

「好啊，那我先回家了?」

「好。」

黃婷離開之後張哲南在原地站了很久。天還沒有太黑，路燈已經亮了起來。光映照在他的身上，時明時暗，他眼睜睜的看著唐江晚的背影消失的越來越遠，殊不知自己落寞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極長。

起風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但是今天他沒有騎車回家，推著自行車走了好久好久才到家。

一路上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唐江晚的時候，不是高一。是初二。那時候他們還在青市一中的初中部，他每周三和周五會在校門口檢查遲到的學生。那時候的唐江晚幾乎每天都是踩著鈴聲進學校，久而久之他也就記住了這個女孩子。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呢。如果非要說一個時間點的話，應該是初三的演講比賽上，當時的演講主題是祖國，唐江晚排在他前面一號。那天的唐江晚梳著高高的馬尾，穿了一件紅色的毛衣，她站在台上自信而出色的完成了演講，結束的時候燈光打在她臉上，配上她自信而不誇張的淡淡的微笑，張哲南覺得那個回眸一笑夠他記得好多年，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唐江晚不是那種第一眼就讓人很驚艷的類型的女孩子，她五官都淡淡的，但是組合在一起卻是讓人怎麼看怎麼舒服。杏仁眼，小鼻子小嘴巴，睫毛很長。

後來上了高中，高二開學他終於和她表白了，他原本沒抱太大希望的，可是鬼使神差地，那個在別人看來不太好相處的唐江晚，在他喜歡她的第四年，第一千二百一十七天，她答應了。不過這些都是唐江晚不知道的。

他們在一起一個月，他卻還是不太了解她。不過他覺得唐江晚不是不好相處，她可能只是習慣和別人都保持距離，包括他這個男朋友。她爸媽好像管她挺嚴的，她甚至都很少和朋友出去玩。一個月明明也有三十天，可是想起來他們在一起做過的事卻少之又少，甚至如果說他們從來沒有在一起過，好像也不過分。她對什麼事都是淡淡的，就像今天，他猶豫了好久才決定要不要試探她，他故意早上不等她，課間也不去找她，放學都不等她，故意找來黃婷守在她回家必經的十字路口氣她，可是好像無論他怎麼做，她都是那個沉著冷靜的唐江晚，沒有什麼人或事可以讓她方寸大亂。回想起來好像確實是，她不像一般的小女孩喜歡黏著自己的男朋友，只要張哲南不去找她，她好像從來都沒有主動來找過張哲南。

在一起一個月，他女生緣好，有時候也會故意和一些女孩子走得近些，可是他一次都沒有見她生過氣。他甚至開始懷疑，唐江晚可能只是不想被麻煩的追求所以才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他。

晚上下雨了。外面的雨聲淅淅瀝瀝。張哲南心煩意亂的將手中的草稿紙撕下來擰成了一團，丟進了垃圾桶。他覺得很煩，他有點後悔自己今天自導自演對唐江晚的試探了。或許如果他不這樣做，他們能在一起久一些。可是沒如果。

想到這裡他去洗手間用涼水洗了個臉，回去坐回到了桌子前繼續寫他最愛的物理試題。

他以為她是生性冷淡不愛與人走得太近，他以為她對什麼事都淡淡的，沒有什麼人事可以驚擾到她，多年以後他才知道，其實根本沒有什麼生性冷淡，沒有什麼不愛與人相處，一切都只不過是因為她喜歡的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