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高考(下↓)
飯桌上,景傲幾次欲言又止,都被景言媽媽的眼神給擋了回去。趁著景言去洗手間的空檔,他問道:「你幹嘛不讓我說?」
景言媽媽淡定的喝了一口杯中的水,不緊不慢的說道:「你確定想在這麼高興的日子和兒子大吵一架?」得知景言被保送的消息,他們夫妻二人真是又詫異又欣慰,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景言會這麼優秀。
景傲本想問清楚景言和紀念到底是什麼關係,可既然景言媽媽不讓問,那就再等一等吧,反正就算他現在問了,景言也未必會說。
高考的最後一科是英語,即便紀念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去檢查答題卡,有沒有塗錯、有沒有忘記塗的,她的內心還是有一種抑制不住的激動。
這是最後一科了,考完這一科,她的人生可能就此開始新篇章。雖然都在說高考不是最後的旅程,可確確實實很多人的命運都因高考而改變了不是嗎?
伴隨著鈴聲響起,監考老師開始收答題卡和卷子,紀念起伏的心,也終於塵埃落定。出了考場,好多人都忍不住興奮的歡呼,紀念還算克制,但見到爸爸媽媽的那一刻,還是揚起了笑容。
沒有問她考得怎麼樣,紀建國揉了揉她的腦袋,問道:「想吃什麼?」「我想吃魚香肉絲、鍋包肉、紅燒魚—」這兩天,紀念每一頓吃的都是麵條,吃的嘴裡都沒味兒了。
很多年以後,紀念還是會懷念這個傍晚。夕陽下他們一家三口,互相牽著手,走在傍晚的餘暉下,只是平淡而溫馨的討論著晚餐吃什麼。
走了很遠,紀念猛然想起自己沒有等景言,萬一他站在那裡等自己怎麼辦?但是轉念一想,景言看不見自己,一定能猜到自己是和媽媽走了。
第三天是英語口試,很簡單,所以大家也都比較輕鬆的在門外聊著天兒。有的對答案,有的說著假期計劃,紀念和景言站在一起,安靜的聽著大家的對話。
「對了,我媽那天跟我說在醫院看見溫柔了!」他媽媽是精神科醫院的主治醫生,所以在他媽媽那兒看見溫柔,可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
「你的意思是???溫柔得精神病了?」旁邊的同學聽見,都圍了過來,「嘖,不是精神病,但是她已經有輕微的躁鬱症了。」他解釋完,大家卻更納悶兒了,這兩個不一樣嗎?
「精神病一般是家族遺傳,且要比躁鬱症嚴重一些。」景言為眾人解釋道。「景言你還真是什麼都懂啊!」有人打趣道。景言卻並沒有笑,紀念也沒笑,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擔憂??????
聽見溫柔現在患有躁鬱症,他們除了遺憾,卻不免有一些擔心。萬一溫柔對他們產生報復心理,出其不意的做一些事,那可真是防不勝防。但願他們的擔憂是在杞人憂天。
英語口試很快結束,與此同時,考試答案也給大家發了下來。拿到答案的同學們顯然沒有剛才那麼輕鬆了,「得,我得趕緊回去估分了。」
送完紀念回家,景言並沒有馬上走,紀念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知道他想說什麼,主動說道:「放心,我估完分數第一個告訴你。」
回到家,紀念仔細的依照答案,花了很長時間才將分數大致確定。她有些不敢相信,因此又進行了第二次估分,
「喂?」電話接通,卻並沒有聽見紀念的聲音,景言不確定的叫到,「紀念?」「景言—」紀念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景言的心一下子提了上來,「嗯,我在。」
又是一陣沉默,景言摸不準紀念那邊的情況,想說點兒什麼卻又不知從何開口,但他已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對紀念說道:「沒關係,我說過,你去哪兒我去哪兒的。」
「笨蛋,」紀念笑著說了一句,她一笑,景言的心就放下來了。「我大概???能和你一起去北大了。」紀念說完,還有一些不好意思。
而景言此時的心情,已經不能單隻用「開心」兩字形容,他語文倫次的問道:「你考上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分數夠了?」
「嗯,我算了三遍。」怕兩遍不準,紀念甚至忽略了老師們之前給的建議,不要估三遍。好在她三次估計的分數上下之間浮動不過兩分。
「太好了!」景言興奮的喊道。紀念稍稍將手機離遠些,她相信,景言接下來說話的聲音也不會變小。果然,景言大聲的說道:「念念,太好了!你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謝謝你景言,」紀念能在後期取得進步,完全是景言不辭辛苦的幫助她複習,對待她的試卷比紀念自己還認真。每次的卷子都會認真的幫她分析,監督她做題,幫她突破瓶頸。
景言聽到她的感謝,耳朵發熱,明明心裡高興的要飛上天,嘴上卻反駁著紀念說道:「謝我幹嘛?」說到感謝,他才想要謝謝紀念,那麼辛苦的堅持下來,只為曾經答應過他要陪他一起去同一所大學。
「既然已經解決了最大的問題,我們什麼時候去九寨溝呀?」景言惦記著和紀念的畢業旅行,紀念卻在犯愁怎麼和家裡說旅行這件事。
金麗希望她高考結束后出去玩一圈兒,但肯定不會同意她和景言一起出去。可要是再拿秦菲出來當擋箭牌,她又害怕被拆穿。
「等我想好怎麼和我媽媽說,咱們再定吧!」紀念聽見門外有響動,匆忙跟景言說道,「我媽好像來了,先不說了!」
「咚咚—」金麗敲了兩下門,紀念打開門,滿臉笑容,「媽—」金麗走進來,看見紀念臉上的笑,問道:「這是考的不錯唄?」
紀念沒敢跟自己媽媽說她的分數應該能上北大,畢竟說出來總像是天方夜譚一樣,金麗也從沒要求過她要考上那麼有名的學校。於是她只說自己估計的分數夠上重本。
金麗欣慰的笑了笑,這麼多年的努力與堅持總算沒有白費,她也終於培養出了一個大學生,能彌補自己的遺憾。但其實,她今天還有另一件事想和紀念確定。
「你和景言???是什麼關係?」被媽媽突如其來的問話弄得有些慌亂的紀念,含糊其辭道:「沒什麼關係啊,我和他就是同學。」
「只是同學嗎?」金麗看上去倒沒有生氣的樣子,紀念偷瞄了一眼,小聲回答說:「還是朋友。」金麗好整以暇的望著她,又問道:「只是朋友嗎?」
這下,紀念不知如何回答。若是不承認他倆的關係,恐怕以媽媽今天這個態度,顯然是知道了些什麼才來問她;若是承認???她又不知道媽媽會是什麼態度。
正當她陷入無限糾結之中,左右為難時,金麗嘆了口氣道:「行了,我知道了。」知女莫若母,瞧紀念的表情,金麗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沒有責問,沒有震怒,可這樣的平靜卻讓紀念覺得是暴風雨的前兆。「您???是怎麼知道的?」紀念自以為她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沒有露出過馬腳。
「那個司機那天送我們回來,沒問地址就知道要把我們送到哪兒,我不覺得這個地方他能這麼清楚。」金麗目光一向敏銳,聯繫之前景言出現在自己家樓下,和這次一見到紀念就笑逐顏開的樣子,他倆的關係,不言而喻。
紀念心虛的看了一眼媽媽,很快又低下頭。「什麼時候開始的?」金麗悠閑的坐在那裡,對紀念招呼道,「別站著,你也坐。」
紀念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兩根手指攪在一起,看上去可沒有金麗那樣自在。「說實話嗎?」紀念抬起頭,金麗不咸不淡的瞥了她一眼,「當然!」
「差不多是在高二下學期吧???景言幫了我很多,不論是學習還是其它事情,跟他在一起,我也學到了很多。」紀念決定坦白從寬,講了很多景言的好話。
但是她每說一句話,也都要看看媽媽的表情,好斟酌自己的下一句應該說什麼。
「可以啊,」金麗冷哼一聲,「一年了,你倒是挺能瞞。」原以為兩個人是最近剛開始,沒想到竟然已經在一起一年了。
剛發現這個苗頭時,金麗就懊惱於自己的粗心,怎麼前看完看,就忘記了景言這個人。她只想著這兩個人是同學,根本忽略了他們的關係會更進一步的這個可能。
但是時過境遷,紀念已經畢業,高考的成績預估的也算不錯,她本就沒想追究。如今只是有一些話想要提前跟紀念打好招呼。
「你那陣兒那麼用功,也是因為他?」高考前夕,紀念的努力讓她看了都心疼,每天熬到凌晨,做過的卷子摞成摞快有一個人高。
「不全是因為景言,」紀念漸漸察覺到媽媽今天並不是來興師問罪的,語氣間也沒剛才那麼緊張,「我想拼一次,看看自己究竟能到什麼高度。」
人生能有幾回搏,高考只有這麼一次,紀念也想試一試,她究竟能做到哪一步,她的潛力又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