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金名片

（5）白鴿

「喂，你傻乎乎的看我幹嘛呢？」林風壞笑著。

「林風，你什麼時候跟著我的？」我好奇的問他，他沒有回答我，反而從我手中奪過書包，背在自己身上。

「於暮秋，你聽好，以後就呆在我身邊就好。」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怎就要求這個要求那個的！我幹嘛要聽你的？就，不！」我沒理他，自顧自的朝回家的方向走著，我知道，他一定會跟在身後。

等我回過神來，想問海魂去哪的時候，我發現，他早已消失無蹤。我身邊，只有林風，那個無賴！

他在我身後，就在我左右。我們踩著落葉，迎著微風，沙沙的樹響中偶爾還有幾珠不舍的雨滴滴落。伴著路燈沙影，伴著月光星辰，一路上再無多言。

「我到家了，你還要送么？」我站在小區大門口，問那個無賴。

「你是要我到你家喝杯茶，還是要留我過夜？」他那痞樣，我真是拜服！

「你能不能別再鬧了，你現在覺得你跟我在文市遇到的還是一個人么？我能看出你很高興，可不用這麼貧吧？」我實數無奈。

「你這個人，一點玩笑都不能開的吧！你回家吧，明早要不要我來接你？我擔心你會想我想的睡不著的。」他還是那樣，但多了些一本正經的味道。

「回去吧，我沒問題。明天咱們還是學校見吧，你別這樣了，我都不適應了。還有，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夢到你的，如果夢到那一定是噩夢！」我揮手再見，然後轉身朝小區裡面走去。

「可，我會想你的！真的，我保證！」他朝我這邊大喊，聽到后，我卻害羞的撒腿跑開。各位鄉里鄉親的，我不認識剛剛那個傻小子！

王林風，我覺得我不想認識你了。我真的覺得之前對你的好印象，全都在今天被你敗光了呢？不過，還好，能在文宣遇到你。雖然，和印象中的你不太一樣，不過，還是要跟你說句，『謝謝』才好。

家和文市的一樣，老爸在餐桌上貼了張便利貼，告訴我他又要去外地幾天，讓我一個人在家。不過，習慣了，老爸總是這樣，偌大的屋子裡就只有我一個人。收拾屋子吧，雖然是老爸公司安排的寢室，但總該有個家的模樣吧！

加油！於暮秋！

第二天，一早到教室卻聽說，林風和星颻他們被籃球隊召去集訓了，應該是為成功入圍八強而開始的特殊集訓。

可桌上卻放著一罐牛奶，一袋麵包，旁邊是林風留的字條，卻告訴我「不要想我」這樣的胡話。我也真是佩服他有如此厚的臉皮！

可的確，從那天後，除了早上留下的早餐，還有每天都會出現的字條，我再沒見到過林風。無論我去多早，看到的都只是早餐而已。

林風，每天早晨看著桌子上的字條，看著每天不同的早餐。我想，我真的開始想你了。

不知不覺，就這樣過了半個多月，學校的林蔭路上堆滿了金的銀杏葉和火紅的楓葉，天開始變涼了。白鴿應該都回家了吧？好久都不見了。

其實，我應該是想他了……

林風星颻他們為了準備省賽集訓，已經不來班級了。王蓉還是和往常一樣到處追著海魂跑。不過在班級，我只見過海魂一次，但奇怪的是，他卻視我為路人。但他身上的翎羽卻每每讓我印象深刻，彷彿我曾擁有一般。

我，只是偶爾看看窗外的操場，希望可以看到遠處體育館里林風他的身影，可卻一次都沒見過。打聽到，他們集訓時，偶爾會路過林蔭的甬道，所以，課間休息的時候，我多半在甬道上，撒著穀子餵食那群可愛的白鴿，本以為會遇到他，可卻從未實現過。原來，遇見，是一種奢望。

天漸漸地冷了，鴿子也越來越少，地上就只剩下飄落的枯葉和我。

我在這兒守著，明知道不會盼來什麼，卻還總是抱有期待。我就這麼傻傻地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等著，盼著……

「喂，想什麼呢？都愣神兒了！」

我抬頭，原以為自己都會出現的幻覺，沒想到它會變成現實，是林風！真的是林風！他好像瘦了，臉上的稜角更加分明。

「我在問你想什麼呢？都傻了！走，這麼冷的天，傻等在這裡幹嘛呢？」他把我扶起來，暖著我的手，幫我哈著氣。

「沒等什麼，就是在這兒坐會兒。」不好意思的把他捂著的手抽回來，他卻又硬生生的拽回去繼續幫我暖手，這次無論我怎麼掙脫就是無法脫身。

「你怎麼沒在體育館？你就穿這麼少出來，不冷啊！趕緊回去多穿點兒！」我打量著他，他頭上還流著汗珠，這麼冷的天身上只套了個寬鬆的黑色運動服外套，裡面是他白色的8號籃球服，還有那雙純白的籃球鞋。明明應該在體育館的，難道他真的會為了我跑到這兒來？可他明明不知道我在這兒啊！

「你在關心我，快說，你是不是很想我？」我沒理他，也不願狡辯。

「你說實話，這條路可不是通教學樓的路，你是不是繞了好大的圈跑到這兒等我的？」他得意的笑著，像是嘲笑我，卻又真心的流露著開心。

「我只是覺得這邊的楓林很美，深秋的紅，還掛了霜，然後遍地的鮮紅與銀杏的金黃，交織著，秋就一直是這樣吧。」我倔強的分辯著，明知道他猜的全對，可就是死不承認，你奈我何。

「走，我帶你見你想見的。」他牽起我的手，不容我反抗，就是不放開我。

「你這是帶我到哪啊，我又沒有想見誰。這麼冷的天，趕緊回體育館吧，我也該回教室了，馬上就上課了。」可我無論怎麼說，他還是執意帶著我，一直走，踩著落葉，發出吱吱咔咔響聲。

「一會兒，班級自習。老師都去教委開會了，誰會管你在哪！」他還是那麼霸道，不容人更改任何決定。

我只能任他推著，拖著，朝他想帶我去的方向前行。

一路上我一直問他，籃球賽就要半決賽了，不抓緊訓練應該不可以吧。他卻告訴我，稍微偷下懶也是可以的，反正我們一定會拿冠軍。我被他的自信打敗了！哪有人像他一樣這麼自戀？

可是我不敢告訴他，我真正想見的人，我朝思暮想的人，其實就是林風你啊！不過這樣的話，我想我永遠不會告訴他。

他帶我繞過體育館，偷偷地走到後面的圖書館，我能看的出來，他一定是偷跑出來的，不然怎麼會像做賊一樣。

我們順著外置旋梯往圖書館的屋頂爬。雖然是外置旋梯，可他卻一直貼在我身後，護著我，擔心我會摔倒，如此的小心翼翼，貼心呵護。可我還是不明白，幹嘛非要上天台啊！問他他也不會說，還是算了。靜靜的看他還弄什麼花樣出來。

我問他是不是偷溜出來的，他卻一直不正面回答我！

「我知道，你這幾天沒事兒總會往甬道上跑，因為這裡原來總會有學校養的白鴿落下來。你是找它們吧。」

「你怎麼知道？」我特別好奇，他有偷看我？不應該啊，他們訓練應該出不來的啊？難道他有讀心術？的確，我總是跑到林蔭路那邊等他，看見好多的白鴿從天落下，在那裡覓食嬉戲，所以偶爾會帶些稻穀喂它們打發時間。不過，這次的功力還不是很夠噢！

「我沒你想的那麼厲害，只不過，你偷偷地在書桌里藏了一大包鴿子吃的穀子，不用想也應該能知道，這是你喂它們的吧。總不能你自己有特殊癖好自己要吃的。」他帶著我爬上了圖書館上面的天台。

「我，不過是喜歡小動物而已。」林風，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回的教室？為什麼我總不見你呢？

「你不用猜了，我為什麼知道，是因為我這段時間一直住校，所以校門沒開的時候，我就已經去過教室了。你的早餐，吃著怎麼樣？」

「謝謝，蠻好吃的，我其實不用你這麼麻煩的。」

「可，我喜歡，所以不覺得麻煩。」他總是這樣嗎？霸道，無賴，還有些犯渾。可接著涼風吹過發梢，覺得他蠻帥的。

站在天台上，我看到一個玻璃的鴿子暖房，裡面全是我心心念念的白鴿們。

「養這群鴿子的是李爺爺，不過他老人家最近生病了，沒人照顧它們，所以才會被關在這裡。它們也就偶爾從換氣窗里飛出去幾隻。你當然看不見它們了。」

他幫我把鴿子房的門打開，他在鴿子中間，一群白鴿圍繞著他。不知我是被白鴿迷了眼，還是被他的美弄得痴迷。白鴿迎著風飛舞，潔白的羽毛輕輕飄落在他的肩膀，好像墜落人間的天使，就站在我面前，我能感覺到小鹿強烈地撞擊著胸膛，那是一種血脈沸騰的節奏。於暮秋，拜託，別那麼花痴好不好！

「養鴿子的老爺爺還會回來么？」我假裝鎮定地到玻璃門旁邊找穀子，隨手撒了幾把在地上。白鴿們紛紛地落下來，咕咕地叫著，吃著。我也就坐在旁邊的長椅上看著可愛的它們，順帶著恢復一下平靜。

「應該會回來的。」林風也坐在我旁邊。「你為什麼要在林蔭路上等我？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可我想，我是喜歡你。」

我沒有回答，他沒有再問，我們就這樣坐在長椅上，喂著這群白鴿。

我其實一直想說，林風，你不要考驗我好不好，任何女生都對帥哥是沒有抵抗力的！雖然每天，我們在班級，坐在一起，甚至有的時候偶爾會碰到手或手臂。可現在雖然隔著大約一個人的距離。我現在還是會緊張，會臉紅。

「於暮秋，你到底是誰？」我愣了，他為什麼突然這樣問？

我不知如何回答，我是來自文市的於暮秋，可他問的到底是什麼？

「明明是同一張臉，為什麼會有兩個名字？你到底，是誰？你是雨颸么？還是你跟雨颸有什麼關係？」

「林風，我是於暮秋！你為什麼這麼問？」我緊張了，也許他和我想問的都是一件事，可這樣就太詭異了，不是么？雨颸。為什麼會有人知道雨颸？難道那不只是一個單純的夢么？難不成這是現實？

「還記得我在文市遇到你的時候么？我們明明不認識，為什麼你會叫我寒楓？為什麼你會抓住過路的我？」他看著我，凝視這我，像要讀懂我的心思一樣。

「怎麼會？你確定真的是我喊的么？我只記得那時我昏倒了。」我被問的啞口無言。如果我說我是在夢中喊的，他會信么？

「相信奈何橋上的那碗孟婆湯么？」

我真的被嚇到了，我不敢回答。本是無神論者的我們，被他的一句話，打回原形。

「我在一直等你。雨颸……」他流淚了，那一滴晶瑩的淚珠，包含了多少的思念。

我在一直等你，雨颸。寒楓，這是你日思夜想，想說了千百回的話吧？可我不是雨颸，對不起。雨颸只是我夢裡出現的影子，她不是現實，根本不會有人找她！可現在的一切，又要怎樣解釋？

「你怎麼會知道雨颸？你又是誰？」我站了起來。這種震驚的事情，我根本就坐不下去了。

明明這是我從小到大作的夢，我從未跟人提起過雨颸，為什麼他會知道這個名字，還不止一遍地重複著。難道他……

「在沒遇到你之前，我也曾經好奇並懷疑過。可遇到你之後，我才發現，你就是我要找的全部。」他走過來，輕輕地抱住我，我沒有反抗，也沒有拒絕。

淚，卻一下子落了下來。

「對不起，我不是寒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