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雨蝶

等到一輪又一輪的宴會送行結束之後。

「母后，兒臣還有些事情，兒臣就……」

「陌兒，咱們母子倆這麼久沒見，你就不想多陪母后一會兒嗎？」

太后表情帶著撒嬌的意味。

「不是，母后，只是兒臣真的有事……」

「孩兒大了，就離開母后了。母后猶記得陌兒小的時候最喜歡粘著母后了。」

太后臉色戚戚然，面色中帶著哀意。

「不是，」宋陌著急想要辯解，看著母后故作哀凄的面容，罷了，「母后，那兒臣就多陪陪母后。」只是，展顏現在也不知怎麼樣了。

太后看著小兒子憂心忡忡，卻什麼都不說，心裡有了兒大不由娘的感慨。

「母后」宋陌突然開口道，「兒臣有一事相求。」

「陌兒，你說。」

「榮兒離宮時，曾求我能多多照顧她母妃俞婕妤。兒臣不在宮內常住，此事也多有不便，還請母后看在福榮遠嫁有功的份上，能夠多多照拂俞婕妤。」

「陌兒，你現在就把這份人情給攬下了，把事情就推給母后了。陌兒可是打的好如意算盤。」

「母后，」宋陌無奈地看了看太后，「母后，兒臣是說真的，請求母后了，看在兒臣的份兒上。」

「知道了，知道了。」

太后道。「俞婕妤為人也恭順。看在她女兒遠嫁的份上，本宮也會給幾分薄面的。」

「太后，雨蝶姑娘求見。」

崔公公的聲音在一側響起。

「雨蝶來了，」太后眉頭一挑，嘴角露出一抹笑，「宣她進來吧」。

「陌兒，你還記得雨蝶嗎？小時候，你跟她可是形影不離，一直跟在你屁股後頭，一直陌哥哥，陌哥哥叫的？

」

原來是她。

宋陌心頭一動。

「記得，母后。」

太后欣慰地點了點頭。

話畢，一個女子款款而來。如果說京都第一美人蘇倩，美得如牡丹般，國色天香，恣意流彩。那眼前的女子就如合般，清新淡雅，純潔無瑕，兩彎似蹙非蹙凝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一襲白色長裙，墨發如雲，垂於兩間，靜默時如皓月明珠，行動處如弱柳迎風。

「姑母好，陌哥哥好。」雨蝶低頭請安，聲音清脆悅耳。雨蝶抬起了頭，體態風流，眉眼之間自有一股韻味。

「陌哥哥，我是雨蝶阿，你還記得我嗎？

」

雨蝶怯怯地抬眼看著宋陌，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欣喜，還有些微的遲疑。

「雨蝶妹妹，我記得，我們小時候在一起玩過。

」宋陌溫然淺笑著。

「是啊。」雨蝶的臉上顯出狂喜來，像雨後突然出現的彩虹般，整張臉都愈加生動有光彩了。雨蝶略略低頭，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斂住了那份喜意。

今日，母后一定要把留下，這會子卻是明白了。原來這才是母后急召他進宮的用意。這些年，隨著自己年齡的增長，母后已經開始有意無意將話題往這方面引。一會兒說皇兄在這個年齡已經有孩兒了。一會兒說，自己老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抱上他的孩兒。宋陌抿了口茶水，想到之前，太后一個人起勁地在那裡演獨角戲，自己招架不住的樣子，神色有些不自然。

「你雨蝶表妹前幾年一直在府中養病，好久不曾進宮了，前幾天進宮還念叨著你呢？一直說要見見陌哥哥。這會子見了，怎麼反倒不說了。」太后調笑著說，看著羽蝶含羞露怯的模樣，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太后淺笑著看看清新淡雅的雨蝶，又看著坐於身旁溫文爾雅的小兒子，越看是越滿意，

真是郎才女貌的一雙璧人，

一段短暫的沉默，殿中寂靜，只聽見太後用茶蓋輕輕地碰觸杯沿，拂去茶杯水面上的茶葉，低頭微微抿了一口。

「陌哥哥。」雨蝶突然開口道：「聽姑母說你對音律頗有研究，我在府中養病的時日，閑來無事，也只有彈琴打發時間了，有機會要跟陌哥哥討教一二。」

雨蝶臉頰微紅，透露著羞澀和興奮。

「討教不敢，互相切磋切磋。」宋陌語氣柔和。

雨蝶低了低頭。

看著這兩個小輩，你來我往，雨蝶對陌兒也有意，太后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陌兒也到了該娶妻的年齡，他皇兄在他這個年紀早就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雖說子嗣不多，除去早年夭折的第三子和第五女，剩下還有三子二女。別說是他皇兄，就連他侄兒太子都有了兩個孩子。而這個兒子，兩人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這個兒子不僅不想娶正妃，府中連侍妾和通房都沒有半個，外界還有傳言說，陌兒他……想起雪娘稟報的時候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外界傳言，他有短袖之癖。她實在是不能不操心。

當初，太后還懷疑過，陌兒與那個他在宮外認識的柳生。當時，太后拐彎抹角地問了一陣。陌兒被逼得無奈，最後被逼的以太后的性命賭咒發誓后，太后才放下了心。

為子女操心起婚事來，做父母的總是格外挑剔，更何況是太后了。這麼多年了，陌兒身旁沒有親近的女子。一則是宋陌自己對此沒有興趣，二則太后能看上的能做自己兒媳的女子，實在是屈指可數。放眼整個景朝，不要論家世，只論相貌，論才情能與陌兒相配的，太后的眼裡能勉強看的上眼的也是寥寥無幾。

雨蝶是她弟弟的小女兒，自小生得是聰明伶俐，長得也是花容月貌。最關鍵的是陌兒跟她小時候還時常玩在一處。從小，宋陌對這個小妹妹便是十分的疼愛，照顧有加。

他兩個年紀小時還好，只當做是小孩子間的玩鬧了。等到兩人年歲漸大了，太后就開始對他們的親近開始不滿了，擔心他們感情會愈加深厚。雨蝶從小身體孱弱，大病小病不斷。太后怕她身體嬌弱，往後不能生兒育女，為陌兒開枝散葉。

於是，太後用雨蝶需在府中養病為由，勸弟弟少讓她進宮，在府中安心養病。

其實，說起來他們倆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了。只是後來雨蝶在家中養病，沒有進宮，他倆才漸漸沒有了來往。經過多年的調養，雨蝶的病情已漸漸有所好轉，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太后曾派過太醫，為雨蝶診治。太醫回宮后回稟道，雨蝶的病已經無大礙，也能夠孕育子嗣，生兒育女，跟正常女子無異。太后也就放下了心中大石。如今看來，雨蝶確實是絕佳的人選。

「陌哥哥，聽姑母說這幾日，您在南城小住。南城跟京都可有什麼不同，可有些什麼好玩，好吃的？」

「南城天氣比京都涼快些，那裡冬暖夏涼……」

兩人談笑著，畢竟多年前的情分還在，很快兩人就說說笑笑，氣氛頗為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