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3
?自六皇子一事過後,青雲白蓮看四皇子的眼中多了一絲敬畏,就連平時言行也謹慎了許多。她們也許不知道殺害六皇子的兇手是誰,但卻隱約明白一定與她們的四殿下有關。
時光一點點流逝,慢慢的,六皇子遇害一事平息了。很快,這位六皇子的事也極少再被人提起。
年頭時三皇子封了王。可有意思的是,勝帝在給老二老三兩個兒子封王時,似乎忘記要給他們一塊封地,仍舊把他們留在京中。
勝帝此舉自然引起有心人在底下暗議,並趁此機會努力為自己博取勢力。而太子一派則在靜觀。
終於,四皇子也到了出宮封王的歲數。
勝帝一樣給了他王的頭銜,一樣沒有賜下封地。被封為寧王的四皇子住進了某個沒落王族的舊府邸。
朝中人哪個不是火眼金睛,見被封為惠王的二皇子、被封為安王的三皇子都有御賜的新王府,只有四皇子封王時既沒有盛大的慶典、也沒有預建王府,就這麼找了一個舊府邸、換了匾額、修繕修繕就住了進去。
於是朝中人都知道了,這個一向默默無聞的四皇子不受寵的傳言是真的。
十五歲的寧王皇甫桀這兩天覺得頭有點疼。
在他一開始聽到長公主被人摸進寢宮剃光了頭髮時,他真的很高興,還大笑了三聲。無他,因為他這位皇后所出的大皇姐皇甫琪一向看他不順眼,尤其不願他出現在皇家眾人面前,前段時間他受邀前去御花園參加賞花宴,她明嘲暗諷,聯合幾個官宦女兒一起嘲笑他。
而原因無非是他把石凳讓給了一位年約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後來才知道小姑娘竟是戶部尚書丘頡之獨生女丘馨蘭。
因為長公主一眾嘲諷他癩□□想吃天鵝肉,他還沒怎麼,倒是被他禮讓的小姑娘捂著臉哭跑了。結果……他自然成了眾矢之的。
現在他大皇姐頭髮被人剃光,一聽到這個暗中流傳的消息,他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兇手一定跟他身邊某人有關係。因為會做這種明顯吃力不討好的事,而且明擺著就是為了出氣的人實在沒幾個。
而有這個實力也有這個理由的人,在他身邊恰巧就有一個。皇甫桀想到此處捂住了頭。
大皇姐,與皇后住在同一座宮殿里的大皇姐。
這代表了什麼?
這代表宮裡的警備出現漏洞,代表禁衛軍一定會受到處罰,代表他父皇一定會嚴查此事。要記得六皇子也不過才死了一年,宮裡怎麼能允許再出一次這樣的事?
你說你在哪兒剃她頭髮不好?為什麼偏偏要溜進皇后的寢宮裡?
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如果有人想殺皇后甚至皇上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雖然事實並不是如此,如果不是某人在宮中已經住了六年,摸清了侍衛們巡邏的時間和路線,加上他藝高人膽大,又身懷一些楊嬤嬤特製的迷藥,想要成事也不會這麼容易。
楊嬤嬤,你不是說再也不會亂給他藥物的嗎?你不能因為想看熱鬧,就拿那個愣子當槍使啊!
是的,經過六年時間,皇甫桀此時已經足夠了解他身邊那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沒錯,那人善良、正義、充滿豐富的同情心、還會照顧人。那人甚至就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是個武學方面的天才還很聰明,這些都沒錯。可同時那人也是個愣子。
什麼叫愣子?
愣子就是平時都很正常,但偶爾會腦子發熱做出一些很衝動、很不顧後果的事情的人。偏偏他還以為自己什麼都考慮到了。
而這個時不時會犯「愣病」的人就是他的寶貝侍奴張平。
果然就如皇甫桀所預料的,勝帝下令暗中嚴查長公主被羞辱一事。
因為關係到長公主的清譽和皇家名聲,此事也只有暗中調查。
不提長公主哭哭啼啼天天尋死覓活,這邊她的親兄長也是被封為太子的皇甫琿也發誓一定要找出侮辱他親妹的兇手。
皇室中的氣氛一下緊張起來。
而第一個被調查的正是不討人喜愛的四皇子皇甫桀。
誰都知道四皇子在皇宮裡就是一個軟柿子,雖然不像小時候被欺負得那麼厲害,但也逃不過被冷嘲熱諷、或者故意輕慢。
太子皇甫琿自被封為太子以來,就有點不把身有言家作靠山的四皇子放在眼中。前兩年他還因為要籠絡這股力量,而不得不強掩厭惡之情,與這隻有力氣沒有腦子的丑皇子虛與委蛇。
現在么,他已經是被父皇承認的、堂堂正正的太子殿下。除了老二皇甫瑾,其餘人有何懼之?
皇甫桀站在樹頂上俯瞰整座王府。
他的王府在眾多親王當中可以說是最小、也是最不起眼的一座。
聽說這王府先前的主人在他父皇登基前就沒落了,說是主人病死又沒有子息。據說原先的主人也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
在他搬進來之前,他的外公已經找人來把這裡修葺了一下。因為不好做得太大張旗鼓,只是把損毀厲害的地方補好,把雜草除除,外牆重新刷洗了一下,整體布局上沒有任何變動。
不過就算這樣,張平也很高興。
他到這兒頭一天,就把每個房間每個角落都跑了一遍。還直誇這府邸不錯,光房間多得就能住百十號人,一個勁嚷嚷著要做王府總管。
皇甫桀想到張平,陰暗的眼神就不由自主柔和了許多。
是的,他應該高興才對。
在這裡,他的自由度更高。雖說這府里的僕人包括管家都是他外公幫他找好的,但他將是這裡真正的主人。
他要以這裡為起/點,一點點擴張、培植完全屬於自己的勢力。
會很難。可那又怎樣?他沒有什麼好輸的。
別的皇子可能會擔心自己身後的勢力是否也會一起賠進來,他呢,只要能利用的他都會利用。沒有什麼他捨不得的。
就算輸了,他身後的人都會死又怎樣?他不會有絲毫心疼的感覺。
「殿下,您是打算立地成仙呢?還是準備飛升哪?」張平在樹底下抬頭叫他。
皇甫桀低下頭,笑了笑,從樹上一躍而下。
「小心讓人知道你的底細。」張平走上前,自然而然地幫他整整衣襟、拉拉衣擺。
「這個院子除了你沒有人可以無招而入。」皇甫桀張開手,很聽話地轉了個圈。
「好了。」張平直起腰,嘀咕道:「為什麼我不能做總管?為什麼我就只能貼身侍候你?太監又怎麼了,太監就不能當王府總管啦。」
「呵,」皇甫桀笑,「你又被總管罵了?」
「是啊。他以為我聽不見,背過身就罵我蠢笨的閹貨。你說,我是不是不該再裝傻?」
十五歲的寧王笑得更溫柔,拉過他貼身侍奴的手道:「不是你自己裝傻裝得開心,覺得這樣別人不會防備你嗎?」
「那是因為我沒做成王府總管!這府里除了我們原先那幾個,剩下的哪個不是別家的人?嬤嬤也說出了宮更要萬事小心。不過還好嬤嬤和趙公公一起留下來了,否則我們就更人單勢孤。到時能跟我說話的人也就更少了。」二十一歲的他,如果收斂起臉上刻意裝出的畏縮怯意,怎麼看都是一個不錯的小伙。脫了那身太監服走在路上絕對沒有人能看出他是個身體有重大缺陷的男人。
「我看你和青雲不是話挺多的?」皇甫桀很是不經意地隨口道。
「哈哈,你看出來了?那你覺得我和青雲結成對食,她會同意嗎?」
「你想害人家姑娘?」寧王殿下此時的笑容絕對稱得上溫和。
可張平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訕笑道:「我就隨口說說,我哪敢有那個指望。」
「楊嬤嬤不是說她能用藥調理你的身體,你那裡再生的可能並非為零嗎?」
「可也遲了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在宮裡每年都要檢查,真長出來還得給切掉。現在沒人檢查了,可嬤嬤也說我錯過了最好的時期。再說將來就算真的能長出一點,那也就一點點。」張平比了個小小的長度,「就尿尿方便點,老來不用兜尿布。」
「張平,」皇甫桀重重捏了一下他的手。
「嗯?」
「你將來兜尿布我也不會嫌棄你。」
「哈哈。」張平大笑,「輪不到殿下您孝敬我,我大哥還有家裡幾個兄弟早就說好了,等我老了,他們負責養我。再說當時幫我閹割的師傅手藝不錯,沒往深里挖,老來還不至於那麼慘。」
「張平,你老了不跟我一起過嗎?」皇甫桀的表情似乎很驚訝。
張平也奇怪,「我老了為什麼要跟你一起過?不管你將來能不能做成皇帝,等我老了你總要換人侍候吧?我已經想好了,不管你做王爺也好還是皇帝也好,等我銀子賺足了我就回家。你會放我回家吧?否則年老的太監在宮裡很慘的。」
皇甫桀瞪著他,似乎不相信他有這樣的想法。
「如果我做不成皇帝,也做不成王爺,事敗了怎麼辦?你也會離開我?」
張平直接去摸這孩子的額頭,「怎麼會?你傻了?沒發燒啊?你想想,你要是事敗,我一定帶你逍遙天涯去,天下之大以你我的武功何愁過不下去?就算你被抓,我也一定會去救你。我們是結義兄弟,我就算死也會救你出來。哦,對了,說到這兒,你得幫我把我家人安排好,免得事敗牽連他們。」
皇甫桀呆愣了半天,總結道:「你是說你會為我死,但你不會陪我到老。對嗎?」
張平覺得他這問話有點不對頭,但也不知什麼地方不對,抓抓鼻子,勉強點點頭。然後他還說了一句:「你總不能讓我七老八十的還幫你洗腳換衣服吧?好歹你也讓我回家享個十幾二十年的清福啊。你說對不對?」
皇甫桀看了他一眼,忽然就笑了。
「你說得對,我怎麼捨得讓你七老八十還給我洗腳換衣服,等你老了我一定讓你享清福,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先幫我個忙。」
楊嬤嬤看著手持掃把站在牆根發獃的張平,奇怪道:「他在幹什麼?難不成那本破秘笈又給他悟出什麼了?」
皇甫桀戴著面具的臉誰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就聽他輕聲道:「沒有,他在犯愁而已。」
「哦?他也會犯愁?」楊嬤嬤認為全天下最想得開的就是這主兒了。就連被人瞧不起的太監,他也能當得四平八穩,晚上覺睡得比誰都香。
「他當然會犯愁,他又不是傻子。他不但不傻,他還很聰明。你看他就從來不會做些套子讓自己鑽。我們看他比別人活得開心,也就因為他善於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皇甫桀在中宮落下一顆棋子。
「是啊,他還善於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楊嬤嬤看他落子,眉毛挑了挑。這小子的棋藝大有長進。
「至少我知道他幫我出氣還努力做到不牽連到我身上,而且做得手腳乾淨得讓人連說他都不好意思。這兩年他在宮中為我教訓了多少人?可從來沒有人懷疑到他頭上。你說他聰明不聰明?」
楊嬤嬤一時也無言,雖說那小子有時會做些讓人忍不住眼角抽筋的事,但仔細想來好像真的沒有一件被他自己搞砸過。
「他受過教訓,你看他貌似魯莽,其實他辦事仔細得不得了。就連那些小小報復,也是近兩年他功力大進,有十成把握以後才進行的。」皇甫桀一子掐斷對方後方支援。
楊嬤嬤眼裡閃過一絲精光,轉換話題道:「這次皇上命太子查長公主被辱一事,你有何打算?」
皇甫桀端起茶盞等楊嬤嬤思考下一步棋。
「雖然張平此舉嚇了我一跳,不過細想下來卻也是個好機會。」
「哦?說來聽聽。」
「很簡單,我想利用此次機會給太子和韋問心之間造一點隙罅。」
「怎麼做?」
皇甫桀輕笑。
「如果你能離間太子與韋問心,就怕皇甫琿這太子之位坐不久矣。」楊嬤嬤的眼神看起來很有點悲天憫人的味道。
「是啊,我已經請師傅傳信給外公,請他聯合幾位大人催促皇上給太子賜婚。他們自然會提一些合適的人選,如果父皇想要幫助皇甫琿鞏固太子的寶座,一定會為他選擇那位大人的女兒。」
「如果皇上偏偏沒有選那人的女兒呢?」楊嬤嬤心下有所瞭然。
皇甫桀笑,「那隻能說明父皇對這新封的太子有了不滿,想要動他。這豈不更好。」
「張平他到底在為什麼犯愁?」楊嬤嬤思索半天,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皇甫桀抬起頭向張平發獃的地方看去,露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其中含義的微笑。
楊嬤嬤把皇甫桀此時的眼神看在了眼底,心中略略升起一些不安。
朝中誰不知道宰相之子、官拜三品身為翰林學士之一的韋問心?
又誰人不知博學聰慧、兼之一表人才的韋問心乃太子心腹?
但卻很少有人知道長公主許意韋問心,早就纏著勝帝賜婚。
而更鮮少有人知道韋問心早已有心上人,而他的心上人就是身為兩朝老臣的兵部尚書李佑之幼女李典芝。
可這些消息幾位皇子和他們的支持者卻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當然大家表面上都裝著不知道。
韋問心這兩天相當煩惱,他未來的泰山大人多次遣信,告知勝帝找他商談數次,每次都有意無意提到了太子的婚事。
太子已經十八,卻至今沒有娶太子妃。韋問心也不知勝帝是何意思。而如今看來,勝帝倒似屬意與兵部尚書李佑結為親家。
而李家唯一一個在適婚年齡的就是李家幼女,年方十七的李典芝。
韋問心今年已經二十一,前面因為大皇子太子之位未定,他也一直把婚事拖延了下來,如今皇甫琿被封為太子,他在喘了口氣的同時正打算今年底迎娶李典芝過門,如今卻來了這麼一個消息。
他該如何做?
韋問心煩惱著。
韋問心那邊正在考慮要不要面見勝帝呈情,這邊寧王府前所未有的熱鬧起來。
太子來了。
皇甫琿還是第一次踏入皇甫桀的新王府,一進去就被一份難言的寒酸氣給震住。
巴掌大的王府、陳舊的建築,一路走來也沒看到什麼擺飾。僕人少得可憐,那管家看到他過來連攔都不敢攔,一路任由他闖進寧王府。
皇甫琿根本不怕丑四敢說什麼。何況他這次還是封了聖命來調查長公主受辱一案。
一路如入無人之境,直接闖進據說是寧王居住的院落。
「奴婢叩見太子殿下。」兩名女婢可能從宮裡跟出來的,看到他就認出了他,立刻在他面前跪下,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們王爺呢?讓他出來見我。」
「是。奴婢這就去請王爺。」一名宮女起身,轉身就往皇甫桀的寢屋走。
「等等。」皇甫琿眯起眼睛,按理說丑四應該已經聽見他聲音,怎麼到現在還未出來?想到此處,他立刻叫住宮女,「他在裡面是不是?本殿進去找他。」
「殿下且慢。殿下,王爺現在還未起身,請讓奴婢請他出來迎接。」年輕貌美的婢女露出焦急之色,大著膽子攔住皇甫琿。
「哼!讓開!」皇甫琿見她如此焦急,越發覺得屋中有鬼,推開宮女就命侍衛推開了屋門。
屋內,一片寂靜。
皇甫琿在侍從之後走進屋內,正好看到寧王皇甫桀從床上起來、戴上面具、放下了紗帳。
一瞬間,皇甫琿看到那紗帳后明顯還藏了個人。
「原來是太子殿下,您怎麼來了?」寧王皇甫桀顯得有點局促不安,看到他來,匆忙穿上鞋子迎上前來。
可憐他作為一名王爺,就這樣被大堆人闖進寢室,不但不能出聲責怪,還得倒履相迎。
皇甫琿掃了他一眼,衣衫並不整齊,顯然匆忙下套上。
「本殿來看望看望你。」
「太子大駕光臨,實在是……呵呵,大皇兄,請坐。」
皇甫琿也沒跟他客氣,一掀袍子矮身在椅子上坐下。
直到此時,皇甫琿才留意到這屋中擺飾。
這是皇子的寢室?
簡直就是乏善可陳。說句難聽的話,還不如一些首領太監的屋。
「不知皇兄這次過來有何事吩咐?」皇甫桀高聲命白蓮奉茶。
皇甫琿的目光又往床上掃了一眼。
皇甫桀注意到他的目光,低頭嘿嘿笑了兩聲。
「裡面是誰?誰能讓四弟都過了晌午還一直纏綿床笫不願起來?」其實皇甫琿想說是哪個女人那麼大膽子竟能上你的床還沒嚇昏過去。
「呵呵,」皇甫桀似有點不好意思,看了看皇甫琿身邊的侍從們。
皇甫琿當作沒看見,就算在皇宮中,他也不會輕易和誰單獨相處。
皇甫琿突然起身,走到床前一把拉開紗帳。
他這個動作本無禮至極,可他身為太子積威已久,而皇甫桀又是個中庸膽小不受重視的皇子,在場諸人竟無一人覺得此舉不妥。
就連皇甫桀也只是「啊」了一聲,快速走到床前,對太子賠笑道:
「皇兄,愚弟我……您知道愚弟這個貌相嚇人,只能拿這個賤奴湊合而已。」
紗帳中,皇甫琿看到了一名相當眼熟的青年太監。
現在這名太監被人用繩子綁著塞在被子里,頭髮凌亂、露出的肌膚上紅斑點點,瞧這樣子,被子下面應該未著寸縷。
看這太監瑟瑟發抖,連頭都不敢抬的奴相,皇甫琿眼中露出一絲鄙夷。
合上紗帳,皇甫琿轉身,皮笑肉不笑道:「老四,你不會真不知道我來幹什麼吧?」
「愚弟不知。」見皇甫琿不追究他的行為,四皇子頓時顯得輕鬆許多。
「哦?你會不知長公主的事?」皇甫琿試探地問。此事雖已被禁口,但不代表這些皇子就不知情,他們的母親可都長袖善舞得很。
「啊!」皇甫桀竟嚇得從椅子上站起,「皇兄,您、您都知道?」
皇甫琿心中有點訝異,他怎麼這麼沉不住氣,還沒問就先自己交待了?就算做賊心虛,也不能這麼快就被他攻下來吧?
「我知道什麼,你倒是說來聽聽。」皇甫琿看白蓮放下茶盞,碰都沒去碰。倒是多看了美貌的白蓮幾眼。心中不由生出如此美人放在老四身邊真是糟蹋了的想法。不過丑老四八成看得著吃不到,否則也不會拿身邊那個傻太監湊合。這樣一想,心中又舒服許多。
「皇兄,我、我……」皇甫桀似難以開口。
「說!」皇甫琿一板臉。
「是、是。」皇甫桀連聲應答,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我正打算懇請父皇為我賜婚,可我不知道皇兄也看中了她,如果我知道您也屬意她,愚弟絕對不敢奪皇兄所愛。」
「你在說什麼?你說要請父皇給你賜婚?」這倒是第一次聽說。皇甫琿抬起眼,露出點興趣。
「是。」
「哪家女兒?」
「是、是戶部尚書之女丘馨蘭。」皇甫桀說得很小聲。
「你看中了她?」
「是,愚弟自從在上次的御花園賞花宴中看到她,就一直……」
「而因為長公主嘲笑你癩□□想吃天鵝肉,所以你就存心報復長公主是不是?」
「什麼?!」皇甫桀大叫,「我報復長公主?我哪有這個膽子?而且我做什麼要報復她?雖然她和其他幾位女孩一起嘲笑我,但她們說的也是實話。何況……」皇甫桀低下頭,有點扭捏。
張平在床上咽了口口水,他家殿下是越來越會裝了。不過這繩子綁得還真緊,這小子從哪兒學會的這麼一手綁人的功夫?
「何況什麼?」
其實皇甫琿一開始就覺得丑老四絕對沒這個膽子敢做這種大不韙的事,更沒一身可以來去未央宮自如的高超功夫。而他身邊的人,怎麼看也不像有這份功力和膽識的樣子。如果說他身後的靠山言將軍派人助他,可老謀深算的言大將軍又怎麼會冒絕大的風險、派遣一個高手就為了幫自己外孫出氣去剃光長公主的頭髮?怎麼想也不可能。
不過不管有沒有這個可能,他還是要來一趟。不但因為皇甫桀最有動手的理由,還因為他想看看他們幾個兄弟中最不起眼的皇甫桀平時都在幹些什麼。現在他放心了,一個連身邊女婢都搞不定,只能狎/玩膽小侍奴的皇子有什麼好擔心的?日上三竿還在胡搞,將來又能有什麼作為?
皇甫桀回答道:「何況丘小姐還給愚弟來了封信,說那天是她失禮了,讓我不要見怪。如果沒有皇姐那天與我玩笑,丘小姐又怎能記住我、還給我傳書呢。皇兄,愚弟真的很喜歡她,就像韋大人喜歡兵部尚書之女李小姐一樣,都是真心的。您……」
「你怎麼知道此事?」皇甫琿面色大變,一揮手把所有侍從趕了出去。
「什麼?哦,您說韋大人喜歡李尚書女兒的事嗎?」看皇甫琿趕走所有侍從,皇甫桀聲音似有點惶恐。
「我問你,你怎麼知道此事。」皇甫琿臉上冒出濃厚的殺意。
「那天在御花園,愚弟看到韋大人暗中贈了一朵花給那位李小姐,而那位李小姐則偷偷塞給他一樣東西。所以愚弟大膽猜測他們……」
「住口!」
「是。」
「皇甫桀,如果讓本殿知道你拿此事在外面亂說,哼!」皇甫琿突然拔劍,一劍砍向他的床鋪。
皇甫桀眼眸瞬間擴張再收縮,張嘴就叫了一聲:「皇兄,我就這麼一個聽話的侍奴,求您給愚弟留著。」
皇甫琿手勢一停,就聽皇甫桀又道:「愚弟可以保證他不會出去亂說的,他也沒那個膽子。」
皇甫琿回頭,「瞧不出來你倒挺重視這個侍奴。」
皇甫桀訕笑,「愚弟這不是沒人侍候嘛。」
皇甫琿收起劍,冷哼一聲,「記住你說的話。」轉身走了。
「愚弟送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