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今晚的月色別樣的好,薄薄的雲朦朧的遮住月亮的半張臉,透出來的微弱的光芒卻依然能照亮整片天地。
顏鈺祁在門外站了好久,等到身上沾滿了濕意,才輕輕的叩了叩門,「蕭公子,你睡了嗎?」
蕭患生聽出是顏鈺祁的聲音,他放下手中的筆,頓了頓,問,「顏小姐有什麼事嗎?」
沒有開門,顏鈺祁神色黯淡了一絲,而後有些退縮的說,「唔......其實沒事,我就是來問問你睡沒睡......你要是睡了那我就回去了,你......」
門被人拉開,蕭患生微微皺著眉,居高臨下的看著顏鈺祁的發旋,「睡不著?」
「啊?」顏鈺祁看著這個站在自己身前,禮貌的留了充分的空間的男子,眼神亮亮的回答,「唔......有一點,那個,能,能陪我走走嗎?」
一邊說著話一邊伸出手指點點自己身後的空地。
蕭患生眼神里倒是看不出什麼來,晦暗不明,只是應了句,「嗯。」
隨後關上屋門。
「去哪?」他問。
「隨,隨意,都可以!」
蕭患生點頭,不急不慢地走在前頭。
顏鈺祁在蕭患生身後暗暗給自己打氣,好幾次想說什麼卻又被自己按捺下去,最後終於就在兩個人越發沉默的氛圍中喊住了蕭患生,「蕭患生!」
「嗯,」蕭患生停下腳步,回頭,「怎麼了?」
「你......你看得出,我,我喜歡你吧。」顏鈺祁臉色通紅,雖說平日里她放肆的像個小霸王,可是真當將自己的一番真意全數剖開給自己的心上人看的時候難免還是紅了臉,此時耳朵已經紅的可以滴血。
蕭患生靜靜的看了一會顏鈺祁,就在顏鈺祁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點了點頭,「嗯,看得出來。」
「那,那你......」
「秦振告訴過你我有未婚妻嗎?」
顏鈺祁一愣,獃獃的點頭,「說過的,但是他說......」
「她去世了。」
「我,」顏鈺祁彷佛聽出了蕭患生隱隱的拒絕之意,眼裡蓄了些淚花,她垂著頭嗯了一聲,「我知道的......」
蕭患生也沒再說話,他知道顏鈺祁是個伶俐的姑娘,不會聽不出來他的意思,他也沒有催促顏鈺祁,只是看著今晚的月亮不說話。
忽然有個小小的力量勾在了他的衣袖,他低頭看向顏鈺祁。
只見顏鈺祁眼裡晶晶的淚水掛在眼角,臉上卻是帶著笑意,「那我就不算破壞別人的幸福了對吧!」
蕭患生恍惚覺得她此刻的眼神就像是今晚的月亮一樣晃得人失神。
顏鈺祁看蕭患生沒說話,便大著膽繼續,「那我可以追求你嗎?」
禮貌的像個想要吃糖的小孩子。
「我沒有要你立刻同意的意思,但是,但是總要給我一個機會是不是?你也不吃虧!」
聽到這句話,蕭患生眼神突然有些紅,卻飛快地將頭轉開,沒讓顏鈺祁瞧見。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顏鈺祁四處看了看,他們現在走到的地方有一條護城河,河邊搖搖晃晃的長著幾朵月白的小花,她眼神一亮,飛快地跑去摘了一朵最好看的,伸出手去給蕭患生看,「雖然有點簡陋,但是你接了我的花就等於同意了。」
「……」蕭患生盯著那朵在微風中搖曳的小花,眯了眯眼。
就像是曾經的自己,飛蛾撲火一般也要得到一個答案。
顏鈺祁很有耐心的等著,今天不行她就明天再給,明天不行她就後天,早晚有一天蕭患生會接的。
正這樣想著,突然覺得手指被一個輕柔的東西劃過,她抬頭看去,只看見蕭患生別著臉抬了抬手,耳邊便多了什麼東西。
她伸手摸去,眼裡的淚突然不受控制的滑落,那朵搖曳的小白花被蕭患生別在了她的耳邊。
大魏風俗,若是女方遞花給男子,男子接過就說明兩情相悅,可以結為連理;若是男方將花別在女方的耳邊,則代表花雖好卻並不適合,以花喻人,則為拒絕。
蕭患生嘆了口氣,指腹輕輕擦去她的眼淚,「明日換朵花吧,這花不適合。」
顏鈺祁聽到這話破涕而笑,拿袖子擦去眼裡的淚,「那你明日就接受嗎?」
蕭患生輕輕笑了笑,「看花。」
……
秦振:「於是這就是你大半夜把我扒拉起來的原因?」
秦振要瘋,「我的姑奶奶啊這大半夜我上哪給你找五彩斑斕的看著就像愛情的花花啊!」
顏鈺祁輕咳一聲,「咳,提前謝謝你了。」
秦振把頭蒙在被子里,嗡聲嗡氣的說,「算了算了,我在京城認識一個花匠,不知道這個點去敲門他會不會打死我……」
這件事蕭患生不知道,只是今晚他難得的做了個好夢。
夢裡搖曳著一朵粉色的花,含苞欲放。
次日一早,蕭患生推開門就被一簇花蒙住了臉,他扒拉開這些花,果然就看見顏鈺祁紅著一張臉躲在後頭,不由得笑出聲,「這麼多?」
顏鈺祁別開眼說,「你答應了的,你說,你喜歡哪一朵?」
蕭患生便含著笑意認真去看那些花。
花瓣上還帶著露水,一看便是被人精心呵護過的,奼紫嫣紅的倒是燦爛的極。
「這朵吧。」
蕭患生挑了一朵粉中帶點艷麗的花。
顏鈺祁於是單單挑出了那朵,然後把其他的放在一旁,最後走到蕭患生面前,遞了過去,「現在你同意我追求你了嗎?」
蕭患生盯著顏鈺祁看了一會兒,眼中兀的多了些別樣的東西,那是沉寂多年毫無存在感的情意。
有人說,喜歡一個人,眼神是騙不了人的,蕭患生可以視而不見,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他接過花來,將花別在手指上,「嗯,讓你追。」
那小粉花搖曳在蕭患生的手指上,隨著微風微微蕩漾。
「那我若邀請你一起遊玩,你會來嗎?」
「嗯,會。」
「我請你吃飯呢?」
「不用,我請你。」
「……」秦振靠在樹上十分為難的掏了掏耳朵,「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