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李雙魚昨晚做了個噩夢，夢裡顧平韓沖他笑，明明是溫溫柔柔的語調，卻說著令人心悸的話。

「是你要取我的性命嗎？」

李雙魚驚醒后突然有種預感，來不及穿好衣服，隨意披好外袍，趿上鞋子后往刑部飛奔而去。

到的時候正好趕上王侍郎帶著下屬出門巡邏。

王侍郎一看他這個衣冠不整地樣子，正待皺眉發文，就被李雙魚一把推開，「師哥息怒，改日我再向您賠罪！」

李雙魚跑到大牢門口，隨手抓住一個小卒的衣領，「顧平韓顧大人被關押在哪個牢房？」

小卒認出了李雙魚，王侍郎吩咐過不能讓姓李的和姓蕭的另一位大人進大牢，於是把人攔住說，「王侍郎吩咐了，外人不可隨意進入大牢，您請回吧。」

李雙魚一咬牙，把人猛地推開，趁人沒反應過來，一連闖了好幾道門跑入地牢。

那個小卒趕忙大喊，「快，快追！有人闖大牢了！」

李雙魚對大牢也算是有些了解，雖然不知道顧平韓被關在哪個地方，但順著摸過去倒也不是找不到，就是稍費點時間。

終於被李雙魚看見了個熟悉的身影，他心中一喜，趕忙往那邊去。

只是近了又發現有些不對......顧大人他，笑什麼？

他只能看見顧平韓聽見他的動靜後轉身回看，看見是他后露了個瘮人的笑容，然後轟然倒地。

李雙魚霎時間像被什麼東西扼住了喉嚨，渾身發冷。

「顧大人！」李雙魚猛地撲到牢房跟前，伸手進去去探顧平韓的鼻息。

被甩開的獄卒從身後把他按住，一人按住他一個肩膀，「別動！」

李雙魚被按在地上不能動彈，臉都憋紅了，怒罵道，「別動個頭！人死了！你們看見人死了嗎！」

正巧這個時候王侍郎走進來，看向李雙魚，「師弟這是怎麼了？」

壓著他的一個獄卒開口，「大人，此人闖入大牢還暗殺了牢房裡的犯人。」

王大人皺眉看向李雙魚，「師弟怎麼會幹這事，硬闖地牢也就算了，居然還殺害犯人，你可知道這犯人是何人嗎？」

李雙魚被壓的喘不過氣，卻還是反應過來了，他啞著嗓子問，「王慶琚你什麼意思？」

王侍郎：「師弟這是連尊卑上下都忘了嗎，今日你犯的事師哥我也保不住你，你便先在牢里呆一段時間靜候發落吧。」

李雙魚用力掙了掙身後的壓迫，卻被壓的更狠，他咬著牙看向王侍郎，「你們刑部繞過蕭大人提人已經是不合常理，就算要押我，也總要問過蕭大人才行。」

李雙魚本就不是個狠厲的性子，軟軟的性子被這事一激，竟讓他委屈的想落淚，不過他還是紅著眼別過頭去，「王慶琚我真是看錯你了，為了躲避個失職的罪責居然連陷害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王侍郎看著李雙魚笑，「師弟，這才到哪啊，你安心呆著吧，蕭大人那邊我自會去說的。」

李雙魚被身後的獄卒一把推進關押顧平韓的牢房。

有個獄卒進來先是搜了搜牢房裡沒有顧平韓留下的什麼東西，而後啐了口，「真是晦氣。」

這才關上門。

李雙魚用手背抹了抹眼，而後去翻顧平韓的屍體。

他能確定他來的時候牢房裡是沒有其它人的，若是先下毒然後逃跑也是不可能的，通往這個牢房的路只有一條，他是從外面進來的，裡面若是有人出去他不會看不見。

難道會是自殺嗎？

他想著想著突然有點想哭。

其實他小時候是見過顧平韓的，顧平韓還是驚艷少年郎，而他只是個雨里風裡大街小巷亂跑的孩子。

那時候他經常偷偷去爬顧平韓府的牆頭，終於有天撞上了顧平韓戲謔的眼神。

顧平韓把人從牆頭抱下來，告訴他以後可以走正門。

後來他偶爾會去顧平韓府上請求顧平韓教他讀書。

他就像是他年少時的一束光。

現在這束光在他眼前滅了，餘溫漸漸從他手下消失變為冰涼。

明明只能算是見過幾面，卻像是認識很久。

他最後還是伏地哭出了聲。

卻不知道是為何哭。

「......」

「別哭了。」蕭患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

李雙魚紅著眼抬頭看過去，「蕭小相公怎麼來的？」

「王侍郎派人去找我了，說你殺害嫌犯，罪證確鑿。」

「放......」李雙魚最後還是沒罵出口，只是說，「我來的時候他才死的，就在我面前......」

蕭患生看向顧平韓的屍體，「你看出什麼了嗎？」

「身上沒有外傷，初步懷疑是中毒。」

李雙魚本來是跪在地上的，現在也覺得腿疼的很，揉了揉才發現，他跪的地方有一塊碎了的玉佩，「咦，這是什麼？」

他遞給蕭患生，蕭患生看了也搖頭，「也許是隨身攜帶的玉佩之類的吧。」

「蕭小相公，我覺得顧平韓不可能是自殺的......但我也沒有證據，他，他就是在我面前服毒的，但我就是覺得他不是自殺！」李雙魚情緒有一點激動。

蕭患生一邊安撫他，一邊環顧了一下周圍，「我來的時候發現，顧啟光不在了，我在顧府周圍派人查過了，我以為是被抓進了大牢，可我剛剛進來並沒有看見。」

「應該是藏起來了，我大師兄雖然是閣老，但是......我知道他大概是聖上培養的眼線，你要是找人的話，可以去問問我大師兄。」

蕭患生點頭，「你不用擔心，我現在沒辦法馬上放你出來，你再委屈幾日。」

「你放心吧蕭小相公，我沒事，只是......顧大人的屍體你還是帶走吧，在這裡......挺委屈他的。」

蕭患生答應了。

其實他今天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柳譽卿。

柳譽卿也跟著顏鈺祁他們一起回來了，聽說他要辦案子便跟著一起來了。

但是他跟柳譽卿並不熟，其實並不想把外人牽扯到這個案子里，只是柳譽卿自己要求，他也不好拒絕。

還是要想辦法把人支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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