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以為是錯的
「小姐,你最近怎麼老出去呀,牧晨少爺已經連著來等你好幾天了,你都不在,今天等到你半夜,這才剛走,你趕緊去追追看。」
我扔下手上的披風,趕緊追出去,大街上早已沒有了人影。多日來的壓抑,讓我故作堅強的心一下子決堤了,我大聲的喊:「牧晨,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所有不好的事都走開吧。」然後蹲在地上,大聲的哭了出來。
「老遠就聽見你在呼喚我了,回來一看還真的是呀。」
我抬起頭,牧晨的臉映入了我眼裡,他半蹲著在我眼前,還是一臉暖暖的微笑。
「牧晨,牧晨」我緊緊的摟住了牧晨的脖子,把頭埋進了他的肩膀。
牧晨一把把我抱起,給了我一個熱吻,說:「這麼冷的天,在外面凍壞了怎麼辦?你又要照顧景甜,又要照顧那個孫秉然,身體會吃不消的,我看了會心疼的。」
多日來的眼淚,一瞬間都涌了出來,在這個男人面前,我不用偽裝,不用堅強,我可以是一個撒潑耍賴的小姑娘,也可以是一個痛哭流涕的小孩子。因為,他就是他,無關於他。
牧晨把我抱到房間,直到看著我入睡才離開。
第二天一早,我便起床趕去看孫秉然,多日來他都高燒不退,郎中說再不退燒,就熬不過去了。我知道,如果他死了,景甜肯定會傷心的活不下去的。所以,無論如何,我必須要救活他,必須還她一個健康的孫秉然。
這些日子,我一直陪伴在床邊,悉心照料,不斷的給他替換涼水侵泡的手帕。就算是在高燒,意識不清楚的狀態下,他也一直喊著景甜的名字,讓我很感動,又很悲傷。倆人明明真心相愛,卻都為了對方甘願付出一切,哪怕是把心底最深處的的痛埋葬在心裡,也是願意的。
期間,牧晨怕我身體熬不住,也來看過幾次。我真的很感謝老天爺讓我遇見他,能這麼大度的體諒我,幫助我,信任我。其實,每個人的愛情都有不一樣的故事,一樣的都是愛彼此的心。
經過我和郎中多日的照顧,孫秉然的燒終於退了,意識也漸漸的恢復。我知道,他心裡是有求生意志的,他想去找景甜問個明白,他不死心。否則,即便華佗在世,也難把求死之人救活的。
孫秉然醒后,除了吃飯、喝水,基本不睡覺,整夜整夜的坐在窗邊,不言不語,像一個活死人。人走了,心空了,就會如此吧!
我去找過景甜,她也和孫秉然一樣,兩個心裡都空了的人,活著也如同死了。景甜身邊還有個哥哥陪著,可孫秉然身邊又有誰呢?
回到旅館,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又浮現在眼前。那時的他,意氣風發,風采奕奕,多少良家小姐慕名求愛與他,而如今如同廢人一般,怎不叫人唏噓。
「秉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就要學著接受,這樣下去,景甜永遠都會瞧不起你的。」我試著跟他溝通,用言語刺激他。
他看了看我,眼神只一瞬間的閃動,又恢復了獃滯的神情。
「你不要再傻了,她不愛你了,心裡沒你了,你若是繼續這樣下去,她豈不是更不願意見你。你個懦夫,你個窮鬼,你永遠就只會是個嘩寵取寵的戲子,你根本配不上她。」
我有些惱怒,話也說的很重,他起身,重重的把我摔在地上,臉上憤怒的表情,讓人感到顫慄。
我爬起來,上前給了他一巴掌,說:「這一巴掌是還給我自己,多日來照顧你的用心。」啪,我又給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是還給景甜,當時放下一切跟你私奔的決心。」我抬起手,第三巴掌還沒打下去的時候,他左手抓住了我抬起的手腕,右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這一巴掌,是送給我自己的,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不應該為了一個女人,傷害自己的身體。」
我抽出被他抓住的手,扶著他的胳膊,說道:「秉然,你要振作起來,做個成功的男人,做出個樣子再回來,讓景甜看看她當初沒有選錯男人。」
「你告訴景甜,放棄我,會是她這一生最後悔的決定。」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孫秉然,他就這樣,從我們的生活中消失了。景陽一直悉心照顧著景甜,疏通開導她,慢慢的景甜重新變得開朗了起來,我真的希望景甜能快點走出陰影,淡忘那些不愉快的回憶。
轉眼,一年春天又來了,看著冬花已落,春花待放,嘆著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不勝唏噓。
乍入春的風還是清涼的,常吹還是會冷。坐在庭院里,身上不免打了個冷顫。回想著去年經歷的種種,眼淚還是忍不住的落下。
去年的春天,我認識了牧晨,然後相愛。景甜愛上了秉然,然後私奔。可今年的春天,兩對已散了一雙。
花還是那些花,草還是那些草,人也還是那些人,可是心已不是從前那顆心了。經歷的多了,就變了。
「這麼冷的天一個人坐在這,生病了怎麼辦?」
「你來了,陪我坐會吧。」
「景甜已經好多了,雖不似從前那般爽朗,可也愛笑多了。」
「有他的消息嗎?」
「沒有,只是聽朋友說,好像在北方的部隊里見過相像的人。但沒有照片,也沒有看的真切,所以就不確定。」
「只要有一線希望也要找到他,因為我們都知道原因,不是嗎?」
景陽再沒有做聲,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告別的話,起身就離開了。也難為他這個做哥的了,如果沒有景陽,或許景甜早已不在這個人世了,也很有可能不會再開口說話了,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顯的很悲傷。
「小姐,牧晨少爺來了,在前堂跟老爺談事情呢,要去看看嗎?」
「不了,今天有點倦了,扶我回房休息吧。」
心情不好,想必面容也很是憔悴,我不想讓牧晨看見我這個樣子,為我擔心,為我操勞。因北方戰亂,南方的絲綢市場也頗受影響,牧晨和阿爸都忙得焦頭爛額,我不想再給他添亂了。
回到房間,我走到書桌前,抬起了好久沒有動的毛筆,寫下了「獨自飄零,似落葉,不勝唏噓;漫天飛舞,似梅花,不勝眾樂。」
可能因為景甜的原因,讓我變得多愁善感了許多,有時候我去看望她,她都會避而不見,回來以後,也從來沒有來府邸找過我。我體諒她,因為孫秉然一鬧,鎮子上已沒有哪家公子再去提親,就算她走在街上,都有人會背後指指點點,索性她也就不再出門。加上安家生意一落千丈,更是雪上加霜。
有句話說的好:好姐妹,即便是不聯繫,也會牽挂彼此,那種心靈相通的默契,是不需要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