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南柯一夢顯未來諸事

第八章 南柯一夢顯未來諸事

?葉夢寒全身發冷,只覺得自己像在臘月里。她赤著腳走在冰面上,每走一步都冷的錐心刺骨。但隱約中能看見她的晴兒姐姐就站在不遠處。

冰面濕滑她也不敢行的太快,好不容易蹭到那女子面前。卻發現對方並不是方晝晴,而是一個面容與她略有些相似的女子,那女子滿面愁容,即使是同晴兒姐姐一般好的容貌,仍遮不住她的愁苦。

葉夢寒雙腳凍的發痛,但還是忍不住地向那女子問道

「你在這裡做什麼?」

那女子看著她,緩緩露出一個笑容,答道

「我在等你來救我」

「等我?」

她話音剛落就感覺那女子腳下一下裂開了個冰窟窿,女子掉入水中,兩手不住的掙紮起來。

葉夢寒見狀趕緊上前拉住她的手,四隻手糾纏在一起奮力的想把她拉起。

這時女子的臉好似變得更像她平日看到的晴兒姐姐,只是在冰水裡痛苦掙扎的模樣讓人看著心驚。

葉夢寒死命的拉著她,幾乎使出了身體里全部的力量,這才把那女子救上來。這時兩人已經全身濕透,但葉夢寒也顧不得許多,只拉著她的衣衫問道

「你是晴兒姐姐么?」

這女子的面容越來越像方晝晴,除了略微成熟些的姿態,連笑容都與她平時熟識的模樣別無二致了。

「我是。」

冷風刺骨,但女子的肯定。卻只讓葉夢寒感覺如沐春風。原來最愛她的晴兒姐姐並沒有走,只是在這裡等著她。

她想要抱住方晝晴,卻發現自己撲了一個空。方晝晴面露驚恐的看著遠方跑來的一隊人,慌不擇路地向遠方跑去。那些人長刀豎立催馬狂奔,如嗜血惡鬼緊追那抹略顯單薄的身影!這是沖著她晴兒姐姐而來的!

葉夢寒著急的向方晝晴看去,只見兩者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才竭力地沖她喊道

「晴兒姐姐,快跑啊!」

如果被追上就要被殺了!但葉夢寒的聲音彷彿沒有被聽到,無論她如何嘶喊那些惡鬼還是離方晝晴越來越近。

忽的,方晝晴停下了逃命的腳步,一雙美目溫柔地看向葉夢寒。她從懷中掏出了一枚黃色的蜜果,似往常一樣帶著幾分用帶著幾分戲弄帶著幾分親昵的聲音沖她喚到

「你不是最愛吃蜜果么,怎麼還不過來?」

葉夢寒心急如焚,這時候哪裡還能想的到什麼蜜果。但此刻又偏偏她粘也似的粘在了地上,半步也動彈不得。只能無力地向方晝晴叫喊,拼了命地讓她快跑。

然而,兩人之間就像隔了一道天墜。雖然彼此都能看到對方,但其實已然是兩個世界了。

那群陌生的屠夫揮舞著長刀一下砍斷了方晝晴的脖子,腦袋咕嚕嚕的掉下來,同那黃色蜜果一般落在地上滾了老遠。

葉夢寒一下呆坐在地上,只感覺五內皆寒,從冰面上傳來的寒氣一下侵滿了全身,少不更事的她完全被嚇傻了。

那瀑在地上的鮮紅血跡就像扼住了她的脖子,讓她害怕到連一句話都喊不出來。只能遠遠看著那群殺人惡鬼狂奔而去。

她被嚇得軟倒在地,既不能出聲也完全站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晴兒姐姐的人頭放在地上。

不知過去了多久,凜冽寒風中突然傳出了一陣馬蹄聲。只見一個高大而又模糊的身影牽著馬慢慢踱步到那人頭旁邊。

那人撿起了跌落在地上的人頭,似哀痛似惋惜的包上了它。而後又如他來時那樣牽著馬兒獨自離去了,遠遠背影透著一股落寞。

葉夢寒看他身影熟悉,想要出聲問他是不是晴兒姐姐的大哥哥,卻又驚懼的發不出聲音。只能看著那人越走越快,漸漸消失在遠方。

葉老爺看著在床上動也不動的葉夢寒,臉上透出些焦急。趙氏也裝模作樣的接過巧兒手裡的帕子敷在葉夢寒額頭。

「先生的意思是說,我小女兒可能會醒不過來?」

葉父看著女兒緊閉著雙眼,一張小嘴也被燒的泛白。皺緊了眉頭向黃大夫問道

「正是如此,她高燒多日,又一直不曾飲食。雖然脈象只是急火攻心,但在任由她這樣下去,就是醒來也只是個痴兒了,是生是死還要看她這一二天能不能睜眼。」

黃大夫在脈案上又添了幾筆,才交到葉父手中

「就沒有其他法子了?!」

女兒高燒多日,若只有眼下這些辦法,恐怕時日無多啊!

「按她的脈象只是因受驚太過,又憂思多慮而導致的高熱。只是若是尋常,病人因急火攻心兒導致的高熱,只需一兩日就能有所緩解。但像令愛這般,熱度一直下不來的還真是前所未見。」

黃大夫觀瞧葉老爺神色十分不虞,想了想又說道

「葉小姐畢竟年幼,身體底子不如年長之人。我開的這碗葯隔水煎了要立刻灌下去,如果還是未醒,我再想其他辦法。」

黃大夫家祖上是御醫出身,醫術高明在官宦之家也是備受禮遇的。葉父不敢要求太過,雖憂心夢寒,但也只能先按大夫支的法子治這。忙喚來巧兒替女兒煎藥,先看看這計方子能不能救她一命。

巧兒拿著脈案含著眼淚出了門,趙氏這時才歇下手裡的活兒。替葉夢寒掩好了被角,緩緩拜倒在黃大夫面前說道。

「我家女兒性命貴重,若是能救回來葉家就是傾家蕩產也是無妨的。老爺同我也是心急憂慮。您醫術高明又仁心仁德,還請看在我們為人父母的一片苦心上,一定要救活寒兒啊。哪怕她燒成個痴兒我們也認。」

趙氏年愈四十,確是保養得當的一名美婦。盈盈下拜的模樣又似慈母又似賢妻。葉父心中感懷,自己確實是娶了賢妻。夢寒雖非趙氏所出,但此刻危急之時不管平日里孩子們有什麼齟齬,趙氏都能如此待她,實在是家門之幸。

黃大夫醫術雖然高明,但仍是一身白衣。能得官員之妻如此禮遇自然也是十分受用的。他扶起趙氏回禮道

「夫人謬讚了,我自當全力醫治小姐,絕不會又絲毫懈怠。」

趙氏聽他如此說,這才像放了心,假意拭了拭眼角的淚水,坐回到葉夢寒床前。

她當然不希望葉夢寒死了。但若是這孩子變成了個痴兒,豈不更能全了她慈母的名聲。

左右這痴兒又輪不到她一個主母伺候,她又有什麼可憂慮的呢。

當年這小妮子的母親是何等姿容出眾的人物,就連老爺那麼一個謹小慎微的性子,都被她迷的敢為她與中丞大人爭鋒。

只是任她怎樣美貌,既嫁到了她趙氏當家作主的地方就逃不過一個死字。現下連這與那狐狸精越發肖似的小妮子,也要隨著那狐狸精去了,他們葉府才真的算是乾淨起來。

巧兒煎好葯進來,就看見趙氏仍識滿臉淚痕的坐在小姐床邊,正再替她替換著帕子。她心裡暗叫不好,生怕趙氏在這生死攸關的關節使出什麼陰招。

只能先把葯放下,在葉父面前跪下說道

「老爺夫人辛苦一夜還請快去歇息吧,這裡有巧兒就夠了,要是小姐看見父母雙親如此為她操勞,就是醒了也要憂心的。」

趙氏聽她這麼說,便有些陰狠的瞥了她一眼。隨後又向著葉父說道

「寒兒這樣子我不放心。從前嫆兒病時我也是這樣守著,不多久嫆兒就好了。現在寒兒生了如此大的急病,我既然受她一聲母親就要盡到身為人母的責任。」

她聲音原就溫柔和緩,在加上幾分哭腔。正是十足的慈母做派,讓人只聽這幾句都不禁動容。

「夫人慈母心腸,真是我們小姐的福氣。只是夫人要因小姐病了,豈不是小姐的罪過!其實巧兒只是想讓老爺同夫人先去休息。若到明日小姐還未醒來。恐怕還要夫人過來主持大局呢!」

巧兒態度恭敬,趙氏卻暗恨這丫頭的機靈多嘴。正要訓斥幾句,卻看葉父向她看來,於是忙又裝出一副疲累憂心的模樣。

葉父看趙氏兩眼帶淚,面上也滿是愁容。心中更是不忍。女兒病重她這個主母如此操勞,若是真因為勞累也染上了病痛。那豈不是他這個丈夫的失職。左右有丫頭看著,葯一灌下去,若是醒了有丫頭們盯著想來也能及時走動,不必勞累趙氏在寒兒床前看著,如此母侍子疾也不合禮數。

於是便對趙氏說道

「你今日在這耽擱了一天,也很是勞累了。這裡就讓丫頭們盯著罷,不然他們也太過無用了。」

葉父說完便用審視的目光盯著巧兒,見這丫頭低眉順目,一副很是受教的樣子。才放心地走過去拉起趙氏。

趙氏本想再說幾句,但聽葉父如此說。就知道再說怕是起了反效果,遂也順從地站起身。只狠狠的剜了巧兒一眼說道

「小姐若有了什麼起色,一定第一時間報給我和老爺!」

巧兒忙恭順地說是,這才送走了這尊瘟神。

等他們二人走遠后,才跑去端起桌上煎好的葯,費心地為葉夢寒灌了下去。

巧兒看那黃色的葯汁一點一點流進小姐嘴裡,心裡祈禱到她的小姐可一定要醒來啊。若是真的一病不起,恐怕他們這些人落在趙氏手上一個都不要想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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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時為君綰雲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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