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公子行針
腳步淅淅瀝瀝,三人迅速到來的腳步也終於停在了這養心殿之前。
見陛下大發雷霆,兩人的臉色都變得很是古怪,瞄了一眼姜靈兒,眼中說不出的不信任。
「陛下,民間又有人揭皇榜了,我二人已經將他帶了過來。」大漢連忙半跪此地,拱手順道。這是一名武將標準的參拜方式。
唐翼連頭都沒抬,雙眸滿是擔心的對視著自己的皇后,「寡人沒時間跟他玩鬧,快點滾。」
「是。」兩位大漢低頭應和,正要起身帶走姜靈兒,伸手一拉,卻發現姜靈兒不在身旁,眼光趕忙四下尋找,卻發現這公子的身形已經快要走進了這養心殿的殿門之中,一腳在內,一腳在外。
「公子不可!」大漢心急如焚,趕忙喝止。聲音之大,可傳五里。
唐翼眉頭緊皺,正要發怒,從床邊站起,卻是身形一頓,眼前站了一位素衣青年,他眼光浮動,身形挺拔,但卻有些說不出的柔軟。
「寡人讓你進來了么!」隨即就反應過來,開口大喝。
面色發黑,嘴唇發紫,從垂簾中隱隱約約閃現的手上,指甲深紫,但還未觀察完,一擊喝止聲把姜靈兒拉回現實。
見這男子滿臉怒氣,很是不爽,「我就是揭開皇榜之人,能先讓我號號脈么?」
「我憑什麼讓你號脈,你算個什麼…」還沒說完,這公子竟然用他那嬌小的身形從自己的身體旁鑽了過去,快速的去了皇后的床前,「你!」
姜靈兒來到床邊,透著這垂簾有些不便,便要伸手掀開這簾帳。
「萬萬不可!」聲音從地面之上傳開,正要行動的小手也懸停在上空,有些微怔,只見這太醫的領院激昂憤慨,顫抖的手指指著姜靈兒,「成何體統,皇后的垂簾豈是你能動的,這是要殺頭的。」
環顧四周,只見這皇上目光中充滿了凶光,身形微微靠攏,地上的寶劍已經被他撿起「你在善動一下,我直接砍了你的頭。」
就在這時,塌上的皇后病情又一次加重,哇的一聲,一口黑血從喉嚨中嘔吐而出,這黑血摔在了這青石板之上。
唐翼剛忙棲身,大手一揮就扒開了坐在床邊的姜靈兒,一把手就攥住了皇后的右手。
這力氣當真不小,姜靈兒瘦弱的身形惡狠狠的撞在這華麗的床欄之上,忍不住痛哼了一聲。
皇後面容美貌,但此時卻面色漆黑,柔軟的目光落在唐翼身上,輕輕搖了搖頭,「就讓他試試吧。」
咬牙切齒,轉頭看向姜靈兒,輕輕的鬆開了皇后的手,從床邊坐起,「你今天要是治不好,人頭落地。」眼中凶光乍現,雙手緊緊握拳。
姜靈兒倘若無見,身體向著床頭微動,雙手抬起皇后的右手。
果不其然,寒冷如冰,探身去摸左手,卻是炙熱如火。
三指微動,按在這脈搏之上,寸關尺傳來的波動很是懷疑,一時搏大有力,一時如盤走絲,一時有如銀珠過隙。
姜靈兒臉色大變,一絲冷汗從額頭劃過,這真真切切的冷汗,平穩的呼吸在一剎那之間變得急促起來。
皇后中了毒,此毒全天下只有草草幾人習得,但這幾人之中,僅有一人精於劍術,而這皇后左肩明顯有劍傷,姜靈兒心中一陣慌神。
這正是她師傅所為,今日如果不來,這皇后必死無疑,師傅的目的也可能就達到了,但偏偏造化弄人,姜靈兒頓住身形仔細思考。
眾人看來也許在思考如何醫治,但只有姜靈兒知道,他這是在思考脫身之術,但眼下,她必須要把皇后治好,不好自己根本走不出這座宮殿。
口中微微嘆氣,「皇后乃是中毒之像。」手向著外界探入「一盒銀針,一盒金針。」
「拿」感受到太醫看向自己的目光,唐翼抬手一揮,果斷的說道。
指尖在皇後身上一陣連點,惹得唐翼面色青紫,但也絲毫沒有辦法。
隨著指尖在穴位輕點,皇后又是一口黑血吐出,但是這黑血中竟夾雜著非常腥臭的味道,在場之人都眉頭一皺,定力不好的宮女竟然被醺的暈倒了過去。
可就在這黑血嘔吐之後,皇后的面色明顯緩和了許多,就連緊蹙的眉頭也鬆弛了些許。
金針和銀針依次擺放,姜靈兒雙手一招,手指縫中四顆銀針夾手,手腕猛翻,化作四道銀光不偏不倚的刺到這雙手之上的合谷穴和內關穴。
深入的尺寸正正噹噹,沒一絲痛苦,但也非常有效,手中的溫度快速回暖。
「太乙飛針術。」老太醫面色巨變,但雙眸中卻炯炯有神,眼光一絲也不能離開,「相傳已經失傳了二十年之久,今日終於又能得見。」
一枚枚的銀針抽在手中,向皇后的身軀飛去,每一針入穴疼痛便化解一下。
「接下來,」姜靈兒面色凝重,手指輕拿金針,一枚金針放在手中,拇指和食指輕拿。
目光閃動,手中平穩,剎那間出手,金色光芒隨身而動,刺進這百會之穴。
針體捻轉,一股黑煙隨著金針的進入而向外噴出,竟然帶著芬芳的香氣,剛才腥血的味道瞬間被中和,隱隱約約香氣撲鼻。
左手捻轉,右手持針,從眉間之間的攢竹穴傾斜進針,不斷地提插運動,動作平穩有力。
皇后的身體也變得越來越溫暖,緊蹙的雙眉終於緩和了下來,又是一口膿血吐出,其鮮血通紅,黑色和紅色在其中夾雜,姜靈兒眉頭微皺。
「謝謝神醫」好轉的淳皇后勉強起身,姜靈兒趕忙單手拖住其後背,慢慢的使得她做起來。
姜靈兒默默地搖了搖頭,目光落在太醫的身上,「能把你們最近給皇后開的方子拿給我閱一下么?」
此時的太醫再也沒有當時憤懣的心情,顫顫巍巍的雙手趕忙從其肩背的藥箱中拿出四張方丹,恭敬的遞到了姜靈兒的手中。
她單手一抄,眼光飛速在紙間滑動,「你們思路是對的。」示意太醫把書寫用的筆交給自己,目光閃動,筆尖在信紙之上飛速滑動,一串優美靈動的文字在紙上跳躍。
溫柔伸手,把方葯交給了這名年老的太醫,「附子的用量太輕,它雖有大毒,但也有奇效,你們保守行醫確是可行,但皇后的病疾很重,你們這方子雖有療效,但功能略弱。還有我這添的狗脊,需用生的,切不可暴晒。」
接過這修改的方子,太醫一時間也說不準,抬頭向陛下望去,畢竟其中的風險不是自己能承擔的住的。
看向淳皇后的目光也緩和了許多,心中這顆懸挂的心也能稍稍平穩,「按她說的去抓藥。」
「且慢,」姜靈兒又拿出一張新紙,輕快的文字在紙上書寫,只不過寫到最後一味葯時,毛筆一頓,雙眸靈動,就此停筆。「此方可解皇后之毒,只不過…」
「公子可有什麼難言?」唐翼目光閃動,詢問道。
姜靈兒微微搖頭,「只不過皇后的病深及骨髓,只要按照我的方子抓藥,也需半年光陰才能痊癒。」
對著唐翼微微躬身,「小生家中有重要之事,皇后已無大礙,就此告辭。」說罷,抬身就向殿門走去。
「且慢!」唐翼大手一揮,一聲喝止,兩名大漢抵在門前,不讓任何人進出,他目光閃動,帶著玄妙的韻味,「皇后的病還沒好轉,神醫怎可離去,這樣我寫下口諭,傳訊到你家,你只放心在宮中待得一些時日,可好?」
姜靈兒一感覺心中咯噔一下,果然,皇帝果真是要留下自己,心中不停的盤算,但局勢很明顯,只要自己輕舉妄動,這兩名武將會毫不留情出手,畢竟天命難違。
「好了,本宮既然沒事,就都散了吧,神醫和皇上留下就行。」虛弱的聲音從床榻之上傳來。
太醫們直起身來,先向著皇帝躬拜,就對著這床榻躬拜,說道,「那臣等告退。」腳步向後退去,速度不緊不慢。
很快這大殿之上只留下了幾名皇後身邊的奴婢。
「冀郎,扶我起來。」
聲音傳來,唐翼趕忙扶坐起淳皇后,不知妻子要幹些什麼。
淳皇后目光在姜靈兒身上滑動,看的姜靈兒全身不舒,但也不能直說。
「姑娘醫術當真了得,今日倒是多謝了。」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姜靈兒暗道不好,趕忙躬身,「皇後娘娘,小生並不知道您在說什麼,我分明是男兒身。」
「對呀,皇后再說什麼呀。」唐翼剛才也是微微愣神,趕忙原場,不過仔細看來這神醫果真的面帶一絲清秀,越看越好看。
淳皇后咯咯一笑,單手掩面,雙眸都快笑成月牙形了,「我也是習武之人,方才姑娘分寸有些紊亂,不知不覺中這氣息可就變了,」白皙的左手輕拍在唐翼的身上,「也是苦了陛下了,這姑娘的易容之術如果不是習武之人,還真倒是不能分辨。」
「啊!」唐翼臉色很是吃驚,趕忙看向姜靈兒。
「哎…」姜靈兒輕嘆,自知自己女兒身已經躲不過去,雙手一招,包住頭髮的絲巾被打開,漆黑光亮的頭髮從中蹦發,垂腰而下。
唐翼猛然從床邊坐起,心中大駭,只看那雖然身穿男兒素衣,但這吹彈可破的皮膚和傾國傾世的美顏配上這柔美的長發,他即使妻妾無數,也從沒見過這麼驚艷的美女,這還是臉上一絲胭脂水粉都未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