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突生
黃氏嗤笑一聲，拂了拂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起身揮退下人後才緩緩道：「過分嗎？老爺怕是低估了這次事情的嚴重性吧！」
陳運攤坐在椅內，默不作聲。
「您心裡應該明白，這次的事兒想善了怕是要費些功夫。南源鎮您是待不下去了，即便沒留下什麼把柄，徐裘兩家也是結了怨。以您現在的勢力還不足以應付他們兩家夾擊。」
「你這話什麼意思？當初行動舅兄可是承諾後續事情他會處置妥善的，怎麼現在想把我推出去？」
「瞧老爺這話說的，多傷人心。哥哥可是得了消息就趕緊著手安排了後續事宜。這不，年初您提的那事兒，哥哥也給辦妥了，祁縣那邊只等開年老爺便可上任。南源鎮一時半會您是不會回來了，何況有了正經官職，有些事兒還是處理乾淨的好。」
陳運頓時啞然。是啊，動手了，便沒了退路。
一年光景，他這位好舅兄是越發本事了。本就是隨口一說，不曾想竟真讓他給辦成了，祁縣可不是什麼小地方。
「夫人替我好好謝過舅兄，受累了。徐裘兩家雖不好應付，但無憑無據他們也不能把我怎樣。既然舅兄都替我安排好了，那我便陪夫人先回宣州。南源生意上的事情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說處理就能處理好的，宅子先留著，將管家留下善後吧。」
「老爺說這話就見外了，哥哥就我這一個妹妹，自是盼著我們好的。您那個管家可不是個拎得清的，生意上的事，我帶了劉全過來，他自會處置妥當。至於宅子和您屋子裡的那些個玩意兒……黃媽媽。」
屋外婆子應聲而入。
「將單子以外的人物一一給我處理了。」
黃氏有備而來。身旁的婆子得了令，領著人丫頭小廝就要進內院。
「都給我站住，我不同意。」
雖料到黃善林要從他這撈好處，可也忒貪心了些，宣州城的那些門面鋪子還不夠，如今連南源也想伸手？陳運氣得頭上青筋鼓鼓，頭腦咋咋發疼。猛一拍桌子，倒也唬住了下人。
「老爺不同意什麼？是不放心劉全，還是捨不得那些狐媚子。您也不想想，我這麼做都是為了誰？哥哥一番好心，您不領情也就罷了，那些個玩物又算得了什麼？再過個兩年軒兒也該議親了，開年您也要走馬上任，這檔口豈能落人口實？
還愣著幹什麼，都給我手腳麻利點兒。」
黃氏也來了氣。
「我，我……」
咚的一聲響，陳運我了兩句兩眼一翻，肥胖的身軀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老爺，老爺……」
驕橫的黃氏嚇白了臉，屋子裡頓時亂作一團。
……
管家被小廝叫走後，屋裡兩個陌生少年各安一隅。忽然一聲咕咕聲打破了室內寧靜。
「看什麼看？若不是你吃獨食，小爺至於這樣？那死胖子也不知道派人送點兒吃的過來。」
少年被楚臻看得窘迫又惱火，偏肚子不爭氣的繼續大唱空城計。眼前的小混蛋也不知哪兒放出來的餓鬼，一小碟糕點全進了他肚裡。同是天涯淪落人，一點兒共患難的精神都沒有。
楚臻端坐桌前，收回視線繼續發獃。
「喂，聊會兒？」
枯坐無聊，少年起了話題。
「小混蛋，你也是進了黑店？一開始我還想著是不是像說書先生說的，會剁了包包子，結果一覺醒來，居然把小爺送給了兔兒爺。」
他果然知道！
「可惜啊，那管家來得早了些。」
可惜？楚臻不自覺的將凳子移了移。
「誒，你那是什麼表情？你把小爺當成什麼人了？收起你的齷齪想法。」
「不是？那你在遺憾什麼？」楚臻終於開了口。
「這不是好玩兒嘛。男人之間那種事兒，我也就不經意聽過兩耳朵。這不難得遇上，就想長長見識。就是那死胖子稍微噁心了點。」
只是稍微？就那色眯眯流口水的樣子，楚臻略一回想就內心作嘔。就算想長見識，這種事情哪有自個兒當主角的。皮成這樣，家裡人也是夠糟心的。
「你該慶幸那老管家來得及時，不然見識長了，後半輩子你怕是也要噩夢連連。」
「嘁，小爺難道會讓他得逞？不是跟你吹，就這院里幾個，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憑他們還妄想能攔住我？」
「你若真那麼厲害，就不會受傷，現在更不會坐在這裡」楚臻無情戳破。
「小混蛋這事兒咱可得說清楚。小爺是還沒玩兒夠，不想走，不是出不去。二者之間可是有著質的區別。」少年一臉嚴肅的湊到了桌邊。
楚臻挑眉聳肩，繼續聽著外面的動靜。
「不信？」少年頓時怒起。「說，怎樣你才會信？」
「這很重要？」
「十分特別狠重要。」
「行吧，到了需要證明你實力的時候，我叫你。眼下，你還是先養傷。」
「誒，小混蛋，說說，你是怎麼瞧出小爺受傷了？」
「秘密。」
「嘁，無趣。你放心，等小爺玩兒夠了，自然會走。你就慘了，我看那死胖子是不會放過你的。怎麼樣，要不要說兩句好話，讓小爺捎你一程？」
「我暫時不打算離開。」
至於陳員外，他怕是一時半會兒顧不上他們了……
……
卧室內，梁大夫一臉沉重的走了出來，黃氏忙起身迎上去。
「梁大夫，我家老爺怎麼樣了？」
「陳夫人，員外爺是食物中毒。適才我施針暫時壓制住了毒素蔓延。性命暫時算是保住了，你們抓緊時間尋醫就診吧，拖得太久員外爺怕是，怕是不好。」
「什麼，中毒？好好的怎麼會中毒？」黃氏驚得差點昏倒過去。
「梁大夫，你是南源鎮名氣最大的大夫，若是連你都沒有辦法，那我該找誰？」
「在下實在有愧。此毒兇猛且甚為少見，我一時也沒有頭緒。若非員外爺中毒時間尚短，食入的毒素不多，又控制的及時，只怕性命不保。但要解毒您還得另請高明，請恕我無能。在下擅疑難雜症，解毒還得上狼煙峰。」
「狼，狼煙峰？好，這幾日就請梁大夫暫時住在府里，我會儘快派人上狼煙峰。」
黃氏心裡越發慌亂。狼煙峰那是一般人敢去的地方？
梁大夫嘴裡的狼煙峰，多數江湖人稱七步斷魂山。不管是上山求毒或是求葯的人，若拿不出齋主滿意的東西，膽敢擅闖狼煙峰，不出七步就會命喪山腳。
「劉全，你帶人趕去狼煙峰。黃媽媽，將府邸封起來，從此刻起，誰都不準進出。查，給我好好的查，我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給主家下毒。」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