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朱雀神主
「該死的。」夏非驀地低咒,探下身子,想要拉住玄小巫的手,可卻相錯劃過,眼睜睜的看著她沉入了池底。
一團黑霧噗通一下,在他發愣之際就跳了進去,他那慌亂的樣子,是誰都沒有見過的。
瑤池的水,彷彿帶著刺,一次又一次的凌遲著戀煞的皮膚,可他是魔尊呀,怎麼會被小小的瑤池水給嚇到。
在水中費力的睜著眼睛,他身子越沉越下,努力的搜尋著玄小巫的身影,每每在周身飄過去的水都帶著腥味,明明那麼苦澀,卻又帶著香甜,這世上,怕是只有玄小巫的血,才會這麼引誘人了吧。
微弱的紅光,在池底忽隱忽現,戀煞眼睛一亮,趕緊划著四肢接近,黑暗中,那紅光映照著女子沉睡的容顏,如果不是知道生死攸關,他會以為這是一幅畫,美的攝人心魄。
靠近沉在池底的玄小巫,戀煞一把攬住她的腦袋,一眼就看見了她胸口還在不停的流血的傷口,他俊臉凝重,將她抱在懷中,蹬起雙腳就往上浮去。
明明也是在冰冷的池水中,可他就是能感覺到玄小巫的溫度,冷到無法碰觸,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他焦急的看著她慘白慘白的小臉,心裡越來越慌。
她不會死的,不會的。
嘩啦一下出了瑤池,他不顧夏非陰沉的面龐,將玄小巫放在地面上,對著她就是一陣狼嚎,「小巫,你醒醒啊,快醒醒,你不能死啊。」
他是魔尊,所以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人類可以脆弱成這樣,就流了點血,便會死去,原來他以為和他一樣玄小巫,這麼容易就會離他而去,不是看不見,而是永遠不存在了。
「格拉,格拉。」
在夏非和戀煞驚愣的目光中,玄小巫從腳到頭,漸漸的凝聚成冰,才不過一會,她便被冰塊包圍,成了個冰美人。
一股濃郁的殺氣猛的襲來,夏非臉色一沉,忙不迭的轉身,手臂一橫,擋住了犀利的攻擊,可身子卻也因為衝擊力,後退了好幾步。
「大膽巫族,真當我仙界無人不成,如此囂張放肆,巫族當真再也留不得了。」來人雷厲風行,話不多說,招招致命。
夏非手一揮,五個祖巫便將他團團圍住,詭異的步伐,凝聚成殺傷力極強的陣法,一陣風吹過,五個祖巫在身子的不同地方,一個黑色的半月牙從體內深處長出。
夏非掌心同樣有著那黑色的半月牙,如此一見,他激動的當下就無法自語。
「天吳,天吳,太好了,六個祖巫,終於齊聚了。」
天吳?不是被玄小巫給殺了嗎?夏非所說六巫齊聚,怎麼還會發生,來人心下大駭,他一直在旁未出現,直到玄小巫為了阻止天吳和巫神的復活而寧可犧牲自己,他在把握了夏非等人決計敵不過他之後才現身的。
可天吳竟然復活了,那六巫即將被賦予巫神幾乎一半的力量,那他即便是玉清真王,還是有所汗顏的。
一千年巫神的強大他是親眼所見,一千年後,一切又將重演了嗎?
眼見夏非隨手一揮,一股颶風襲來,全部衝進了倒在一邊的一個天兵天將的身體里,那本死去的天兵,立馬就活了,緩緩站起身子,扭動了幾下僵硬的脖頸,繼而發出了讓人驚悚的笑聲。
「我天吳可是風之祖巫,風是無處不在的東西,所以,我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死呢,就好像,那個美麗的女孩一樣。」天吳抬起頭,應著風的無形無態,繼而就用了那天兵的模樣,他眼睛晶亮,手臂高高抬起,天庭上的忽然颳起了一陣狂風,帶著強大無比的殺傷力,席捲了南天門上的每一處。
強良被風吹過,頓覺身體里一種強大的力量在復甦,手中猛的出現一隻蛇,立刻又消失去,如此反覆之後,他雙臂攤開,哐啷一聲,雷電伴隨著龍捲風,將整個天庭都捲入了災難中。
就連強良的力量都復甦了,六個祖巫站在一排,相視而笑,涼陌舞往前一步,即便失去了一隻手臂,卻依舊無損於他十二祖巫之首的威嚴,他伸出那唯一的一隻手掌,和夏非一樣長在掌心的黑色半月牙驀地騰空而出,將明亮的天庭整個都籠罩在了黑暗之中。
強大的力量,在瞬間就讓那些法力微弱的生物在頃刻間就邪惡化了,玉清真王知道大事不妙,立刻給自己布起了結界就往南天門的方向逃走。
夏非也無心管他,割破手腕,放任自己的鮮血融合在被玄小巫的血染紅的瑤池中,黑暗暗的天空,七顆星宿越漸明亮,一亮一亮的,照射在瑤池的中央,瑤池的水開始旋轉,血紅色的液體在旋轉中竟然被吸收了去,嘩啦一聲,一抹白色的霧氣凌空而起。
當夏非等人看到那抹白色的時候,竟然一個個都無語凝噎。
那抹白色的周圍牽扯著無數條血線,向四面八方射去,吸的血越多,白色就越黑,眨眼間就有一小半被污染了去,而被污染的污染的地方,也開始長出了人的雙腳。
在六個祖巫給了他形態之後還不死心,企圖吸收人血來給自己造出樣子。
夏非怔愣的看著那個邪惡的物體,對上涼陌舞的眼神,一時間有些懵懂。
「不是巫神,他不是。」而這個要復活的東西,他若沒有猜錯,很有可能是神之系子,系子的選擇是十分嚴格的,一般都要經過巫神的認可,是巫神在六界的代言人,這個系子是一千年來的第一個系子,還不是他這個大巫師親自挑選的,看樣子,不好控制。
戀煞始終蹲在玄小巫的跟前,看著冰塊直發愣,邊上發生了什麼,他都不在意。
直到那個系子的黑暗連他都開始不舒服的時候,他才抬起了頭,對著夏非吼道,「夏非,這就是你弄出來的東西?這麼臟,你最好給我快點阻止他。」
夏非咬牙,看著那個已經有了一半身子的系子,說真的也悶了。
驀地低頭,他看向那個應該說是死去的玄小巫,捏起了手掌。
能指望她么?她就像個破碎般的娃娃,安靜的睡著,她是個多麼愛恨分明的姑娘啊,可現在,那個系子就要完成了,她卻還睡著。
而玄小巫,的確在睡著,做著美夢,夢中,有個黑黑的男孩,在和她講一個大鳥的故事。
他說,那隻大鳥,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朱雀,而他便是朱雀神主,他說朱雀的力量可以號令百鳥,殺傷力更是遞增千倍,他說的很開心,從朱雀還是一隻小紅鳥的時候,一直說到了朱雀成為了百鳥之王。
玄小巫趴在綠油油的草地上,撐著下巴,聽的也很開心,忽然,那男孩沉默了下,低下頭,看著她,問她,還想回去嗎?
她一愣,腦海中,一幕一幕揪心的回放著,她將腦袋埋在手臂里,愣愣的不說話。
「你...為什麼躲在那些村民里,還問我那個問題?」她忽然抬起腦袋,看著那小男孩問道。
小男孩輕笑,躺下身子,看著那蔚藍的天,悠悠說道,「因為你體內擁有完整的朱雀神力,我這個朱雀神主,自然要找到契機對你進行評估了。」
「那我合格了嗎?」玄小巫眨巴著眼睛,好奇的問道。
男孩點頭,「嗯。」
「為什麼?」玄小巫拉住他的手臂,又問道。
「因為你很善良。」男孩閉起眼睛,不去看玄小巫太過明亮的眼睛說道。
玄小巫一愣,然後笑開了,跟著直搖頭,「我不善良的,你懂的,我殺過人,逼過人,也有不救人的時候,這樣的我,哪裡善良了。」
那男孩忽然側首,密長的睫毛幾乎可以扇到玄小巫的臉上,認真的說道,「你不知道這世上人心的險惡,那你該知道,你所經歷的一切,很多有多無奈,這是你的使命,是你的人生。」他用力的鉗住玄小巫的肩膀,冷不丁的,溫熱的唇就印在了她的額心,他看著玄小巫傻乎乎的模樣,微微笑開,「玄小巫,我此刻將賦予你朱雀神主最虔誠的祝福,你已經是下一任朱雀神主,去吧,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說罷,他的身影便埋入了一片黑暗中。
好黑,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可耳邊,卻吵雜無比。
有什麼東西禁錮住了她的動作,她伸手用力一推,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她給推破了,她吃力的睜開好累好累的眼睛,對上的,就是戀煞含淚的雙眸。
「戀...煞?」她一勾唇,喊出他的名字,恍如隔世。
戀煞孩子氣的一抹眼睛,激動的就要將玄小巫抱進懷裡,可一陣紅光,將他給彈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
他驚愣的捂著疼痛的胸口,看著坐起身子困惑的看著他的玄小巫,啞口無言。
玄小巫伸手手臂,破碎的衣袖,已經遮不住她駭人的脈搏,突突的跳動著,動脈都發著紅光,她側首,看向那還有半個腦袋便成型的神之系子,微微皺起了眉頭。
「小...小巫,你...」戀煞結巴了,指著玄小巫,可就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玄小巫不明白他要說什麼,順著他的視線低頭一看,然後就愣住了。
她的身子竟然長大了,而此刻那原本被血染紅的白色衣衫因為她的成長被撐破,蕭條的掛在她的肩膀上,墨黑的長發也長了一些,及腰而過了,幾縷落在胸前,遮住了些許的春光。
她倏地伸手捂住胸口,微紅著小臉抬起腦袋,心臟跳動的異常激烈。
那折磨了她四年的蠱毒被解了,她也不是小女孩般的模樣了,此刻,她有著十七歲女孩該有的模樣,高挑,豐腴,看起來是那麼健康。
手掌撐在地面上,她接過戀煞紅著臉丟過來的外套站起,赤著雙腳,邁開一步,密長的睫毛扇開,看著同樣怔愣的夏非,露出了風華絕代的笑容。
她現在很開心,誰都不恨,所以那個笑容,帶著滿滿的真誠,從內心散發出來的,只屬於玄小巫的美好。
夏非的心口一動,他困惑的趕緊別過臉,隱在面具下的劍眉擰起,他不懂,剛才那種心情,該叫什麼。
酥酥的,愉悅的,甚至還有些害羞和窘迫。
那是他應該對玄小巫有的感情嗎?
更多的血洶湧的從四方朝著系子而去,那系子的嘴巴微動,驀地開口,聲音如雷般響亮,修為稍差點的一聽到他的聲音,便是七竅流血而死。
「神染,神染,神染...」
他一聲更比一聲急切的喊著神染的名字,咬牙切齒般的,彷彿要將神染給生吞活剝了。
玄小巫瞪大水亮的眸子,看著那烏黑的天破開一個小縫,一個小白點越來越近。
而在被擋在聖地之外的萬希等人,則是緊緊的扒著神染的衣袖,急的不知所錯。
「怎麼辦?怎麼會有力量要將掌門給吸進去?」萬希抱著神染的手臂,對著邊上一臉菜色的黎築和唐子絮吼道,「掌門現在還昏迷著呢。」
「拉住試試。」凌刖風也是沉著臉,忽然對旁邊悶住的桃花仙女說道,「你不是那個什麼仙女嗎?你來試試。」
桃花臉一黑,登時局促的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哥,你別理她,她就會把小巫姐姐氣走。」凌刖漓難得自個站在了地上,此刻是插著小腰,撅著小嘴,瞪著桃花,一點好臉色都不給她看。
聖地口驀地出現一個大洞,神染的身子在他們粹不及防的時候忽然就不見了,青星瘋了似的撲上那洞口,卻是撲了個空。
「掌門,大師兄,掌門,掌門...」青星對天哀嚎,痛心疾首,可那聖地,就是不會為他打開。
玄小巫聽著那句句的神染,眼神始終看著那抹白色,最後,她腳尖一踮,身子騰空而起,優雅的飛身而去,攬住神染的肩胛,阻止住了系子的牽制。
他睡著,和剛才的她一樣,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會睡著呢,連繫子都出來了,他都不知道。
「是誰?是誰破壞了我的好事。」那系子眼見到手的神染被人攔下了,渾身大駭,牽動著無數密密麻麻的血線都在搖晃。
玄小巫帶著神染落在地面上,蹲下身子,探著神染的鼻息和額頭,絲毫不理睬系子。
系子被激怒,手臂一甩,千萬條粗壯的血線就朝著玄小巫這邊揮來,玄小巫眉毛都沒挑一下,從體內散出紅光,將自己和神染都籠罩在其中。
血線落在結界上,從頭上開始焚燒,以秒殺的速度侵蝕著系子的供給線。
系子還未完成的重塑大計劃就因為玄小巫的結界而毀了一半,他倏地收起放射出去的血線,臉上水波蕩漾,竟然是到最後,都沒有個人臉。
「朱雀...神主。」系子陰測測的開口,稍一側首,大掌一揮,將站著的六個祖巫和夏非齊刷刷的給掀翻在地,一個個都吐出血水來,「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竟然讓朱雀神主認了這個女人。」他指著玄小巫,口氣里都是指責。
夏非沒有想到這個系子出手就將他們都打傷了,可礙於他是系子,他不能對他怎麼樣,只能謙卑的匍匐在地,悶不吭聲。
他一直在期盼巫神出世,可他不知道巫神當時被神染傷的如此重,落到最後只出來了個神之系子,系子就系子了,再找到六個祖巫就能讓巫神出來了,可這個系子怎麼這麼礙眼呢。
系子那沒有五官的臉又轉了回來,對著玄小巫,傾身而下,落在了她的跟前。
玄小巫緊緊的抱著神染,警惕的看著系子,「你想幹什麼?」她出口問道。
可那系子還是不斷的朝她走近,她皺眉,五指伸張,嗡嗡作響之後,一把散發著金光的神弓就被她握在掌心,她抵著弓身,喝道,「站住。」
系子的步子果然就停了,他咯咯咯的發出詭異的笑聲,面部堆積在一起,十分驚悚。
他一直在笑,彷彿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笑的天地都為之震動,笑的玄小巫頭暈腦脹。
忽然,他攤開雙臂,四肢大張,無數和水管般大小的血線向四處延伸,最後蜿蜒回來,全部都朝著玄小巫刺去。
她雖然不知道那系子在笑什麼,但是她有預感,那個系子已經將對神染的殺意全都轉移到了她的身上,於是她走出了給神染的布起的結界,讓那些攻擊全都朝著她一個人而來。
她騰空而起,手腕翻轉,掌心裡的神弓發出璀璨的光芒,玄小巫眯起眼睛,指尖劃過弓弦,幾十根帶著神力的細小箭身在鬆手之際咻咻咻的,穩穩的射中了追隨著她而來的血線。
那個系子,竟然一心要她死,玄小巫稍稍放下弓箭,抿著唇,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
他看她不順眼,她還嫌他礙眼呢。
如此相看兩厭之下,玄小巫的手下也開始不留情起來,巫神的系子,留不得。
拉開滿弓,她勾起嘴角,身子陡然間到了那系子的上邊,手指鬆開,帶著犀利神力的弓箭自動的布起一張大網,如煙花般落下,將那系子困在了其中。
本以為如此那系子便會任她宰割,孰料那系子身子一抖,竟然化成了墨水的形態溜了出來,嘩啦一下到了她的身後,朝著她心口襲去。
她側首擋過,猛的抬起左腳,帶著紅色光芒的一腳,一下子就踢散了那團墨,墨向四周散去,倏地凝聚成了兩個,幻化成系子的模樣,同樣沒有五官,一片黑呼呼的對著她。
玄小巫輕叱,扭了扭手腕,攏了攏寬大的外袍,擺了個誰怕誰的姿勢,喝道,「你以為你變成兩個我就怕你了?」
系子浮在空中,聽了她的話,從兩個又變成了一個,逗得玄小巫直樂呵。
「小丫頭片子,你也開心不了多久了。」系子沉默了一會,才憋出這幾個字,如墨般的手臂上驀地出現一柄烏黑的長劍,劍氣橫掃,削過玄小巫的髮絲,雷厲風行般的步步緊逼。
玄小巫後退了數步,神劍出,蹭的擋住了系子的劍刃,烏黑的夜空中,只能聽得見兩劍相撞的金屬聲,只看得劍那紅色的利刃劃破夜空,彷彿帶著血,犀利的剷除一切黑暗的東西。
六個祖巫全部凝神而坐,看著那空中不斷糾纏,打的天昏地暗的兩個人,皆是臉色凝重。
離夢作為唯一一個女祖巫,最先支撐不住,倒在了涼陌舞的肩膀上,涼陌舞扶住她,那隻獨臂還在顫抖。
「離夢,你有沒有怎麼樣?」他低聲問道,抬眼看去,其他祖巫的表情都很糾結。
「該死的,這是什麼系子,自己打不過玄小巫,竟然吸我們的力量,他要是帶領了我巫族,我們還不得都死在他手上。」天吳大喝,剛剛恢復自由聲的他就遇到了這種事,說沒氣都是騙人的。
「不能讓他們打了,否則我們必死無疑。」燭九陰那副陰陽臉沉的比天還黑,話才說完,就吐出了一口血水。
玄冥趕緊給他輸入元力,拼了命的輸,彷彿元力不要錢一樣。
「作為祖巫,我真的不該說這樣的話,但我此刻,我真的很希望她能快點解決了那系子。」強良故作淡定,撐著下巴,好不風雅。
玄冥困惑,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一把脈,鄙夷的瞅了他幾眼,「切,氣息紊亂,你也撐不了多久了,裝什麼裝。」
嘆。夏非面具下的薄唇還沾染著血絲,他陰霾著俊臉,心中更是若有所思。
今日這一掌,他會永遠記得的,他無法責怪系子的陰狠,如果不是當年神染和仙界的眾人,巫神不會那麼慘,如今又復活不了,所以此刻他所受一切,都必定要報復回去。
驀地,一道如閃電般的紅光從天劈下,霧氣散開,露出了玄小巫和系子的身影,只見那神劍刺穿了系子的胸口,兩人固定在空中,誰都未動。
抽開劍,那系子轟然散開,不一會又凝聚了起來,玄小巫大怒,差點就要指著那系子的鼻子吼罵了。
砍不死的墨水,砍不死,那就是跟她打了這麼久的不是真身了...
她瞪大雙眸,低頭一看,背脊竄上一股冷意。
在神染睡著的地方,一團小小的黑色正朝著他靠近,將神染從腳開始,準備包圍其中。
她當下就撇開了那系子,身子陡然下沉,她臉色肅殺,氣場犀利。
底下忽然傳來抽氣聲,她未在意,可身子卻下沉了許多,她瞳孔微散,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心口,竟然血肉模糊的被刺穿了一個拳頭般大小的洞,如墨般的水貫穿了她的心口,正朝著她一手臂距離內的神染靠近。
「卑鄙。」她低咒,可身子摔得好像要散了一樣,怎麼都撐不起來。
眼見自己和神染都要被那系子給吞噬了,玄小巫閉上眼睛,死死的咬著下唇,倏地拔出了神染腰間的上善若水劍,指尖才觸到那劍身,一聲鸞鳥的啼鳴嘶吼出,伴隨著天際初開的一絲曙光,直衝雲霄。
與此同時,玄小巫手持上善若水劍,一劍刺進了附在地面上的一滴墨水上,那團黑色不死心的蠕動著,玄小巫狠戾的眯起眸子,從手臂上滴下的血水落在那黑色上,刺啦一聲,那團黑色便化成了一縷青煙。
天,在那鸞鳥散發著紅色神光的尾巴之後恢復了光明,鸞鳥飛至玄小巫的身邊,圍著她和神染轉了三圈,玄小巫滿身的狼狽,竟然頃刻間就恢復了。
好手好腳的,就連衣服都換成了血紅色的長衫。
她愣愣的爬到神染跟前,抱著他的腦袋左摸又摸,然後鬆了一口氣,還好,他沒事。
齊刷刷的,六個祖巫都鬆了一口氣的倒了下去,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看著夏非,等待他的指示。
「走吧。」夏非輕語,語氣不太好,顯然心情鬱悶的很。
涼陌舞點頭,轉身看著玄小巫的背影,嘴唇囁嚅,最終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你們...以後還要巫神復活嗎?這就是你們的好系子嗎?」玄小巫忽然抬頭看著他們,輕輕的問道。
夏非停在她身側,沒有低頭,「這是我的使命,就好像你作為新一任朱雀神主該有的使命一樣。」
玄小巫笑開,滿是鄙夷,「那就來吧,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
夏非不語,只是再邁開步子的時候,丟下了一句話,「但願吧。」
玄小巫沒有去理會那句話中的含義,只是推搡著神染,直喊道,「掌門,你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還沒喊兩句,夏非他們又回來了,只是是退著回來的,她抬頭看去,有些怔愣,只見迎面而來的,是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如果不是她的那股仙氣,她會以為她是皇親貴族,而事實她眼光不錯,來人正是西王母。
她冷冽的看著一干受傷皆重的巫族人,最終那視線落在了神染身側的玄小巫身上。
「玄小巫,如此情況下,你不覺得是剷除巫族最好的機會嗎?」
玄小巫聽到她的口氣,當下就皺起了眉頭,「你是?」她不認識那些仙界的某某某,只知道這個女人,來頭一定不小是了。
西王母一笑,道,「我是神染的母親,西王母。」
「啊?」玄小巫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忽然就放開了神染,還往後縮了一下,彷彿要撇開關係似的,轉念一想自己是在忌諱什麼,假裝衣服髒了,站起來拍了拍,又成了那個淡漠的玄小巫,可面對來意不明的西王母,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
「如果神染醒著,他也會希望你痛快些,殺了他們的。」她伸出一根手臂,將那七個人都指了個遍,「他們都受了很重的傷,對你來說,解決掉他們是很輕而易舉的。」
玄小巫雙手環胸,微微翹起了嘴角,說道,「唔,好像是呢,大巫師和六個祖巫都像螻蟻似的任人宰割,這種感覺真舒暢。」
夏非一側首,那眼神如刀子般的彷彿要凌遲了她。
她接受到夏非的警告,更開心了。
西王母很滿意的點頭,「那就殺了他們,到時候你會是仙界的英雄,我會讓玉帝給你個官做做的。」
「撲哧。」玄小巫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眼角垮下,她沉下臉,一改剛才的漫不經心的模樣,「西王母娘娘,你當我玄小巫是什麼人?我一不是仙界中人,二不是什麼孬種,我會殺了系子,是因為他要殺我,我不想殺這七個人,也是因為我沒心情,你有何權利,左右我的決定。」
「權利?你在跟我說權利?普天之下,有誰可以和我西王母說權利。」西王母眼色黯沉,再看向玄小巫的時候,滿眼的都是不滿意。
玄小巫無所謂的聳肩,不理她。
西王母輕哼道,「原來這一任的朱雀神主,竟然是如此沒素質的小娃娃。」
格拉,格拉。
玄小巫似乎聽到了自己拳頭的聲音,她邁開步子,優雅的停在了西王母的跟前,看著她,一字一句說道,「如果娘娘覺得他們礙眼,仙界多的是人才,總不會解決不了他們吧。」
西王母看著眼前氣焰囂張,明顯在跟她嗆氣的玄小巫,一時間有些發愣,她別開臉,看著昏迷的神染,眼神驀地一亮,「難道,你連神染的話都不聽嗎?真是枉費他,為了你做了這麼多。」
「他為我做了什麼?」玄小巫有種預感,西王母的話中,有關於她失去那段記憶的線索,可是西王母千不該,萬不該,就是拿她在意的事情,威脅她。
「你若親手除了巫族,我便告訴你。」
玄小巫美眸一瞪,然後笑了出來,「呵,呵呵呵。」
她轉身,走了好幾步,抹去眼角的淚水,冷冷道,「真可笑,王母娘娘,你這是在威脅我嗎?可我玄小巫,最討厭威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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