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碧血染風
玄小巫美眸懶懶的撇了有些獃滯的花未央,轉而噙著笑,撥了撥暗紅色的髮絲。
「我是誰?問的好,我是誰呢,你不是很厲害嗎,你怎麼會不知道我是誰?」玄小巫腳下生蓮,蹲下身子,纖細的手指按壓在花未央的傷口上愣是擠出了幾滴鮮血,將那淬著劇毒的鮮血放入了嫣紅的口中,微眯眼眸,倏地笑開了。
「姑娘,那是毒呀,姑娘,要尋死也不是這麼個死法啊,姑娘...」花未央瞪大眼睛,看到玄小巫的動作,當下不管自己快死了,扒拉住玄小巫的褲腳就一頓哭喊。
「嘖,煩死了。」玄小巫皺眉,將他踢到一邊,起身對著同樣驚駭的守銘,道,「沒見過吃毒的人嗎?收起你那讓人厭惡的表情,否則我撕了你的臉皮。」
她眼神橫掃,果然看見了很多看怪物般的表情,但在她冰冷的眼神中都縮了回去。
「你到底是誰?」守銘收起臉上的表情,疑似面癱般的看著玄小巫,腦海中有些暈眩,眼前的女子竟然那麼美,美的如同毒藥。
「我是你們此番皇朝選舉之後要去誅殺的人,玄小巫。」她毫不忌諱的報上名號,觀眾台上便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喊叫,所有的人在聽到玄小巫三個字后,跑的跑,逃的逃,拿著武器防備的防備,只是這些反應無不顯示了,人們對玄小巫的畏懼。
「護駕,快護駕---」殷卿子那邊,禁衛軍瞬間就將他給圍了個水泄不通,城樓上弓箭手將目標全都對著玄小巫,炮樓上的炮筒也都對向了比試台,保護著殷卿子的除了拿著長矛的軍隊,連盾軍都不落下,可謂是毫無漏洞。
守銘乍一聽到玄小巫三個字,直覺反應就是後退,可他還沒動,比試台的四周便被五個男女給圍住了,四個祖巫,一個錄旬,諒他有通天本事也走不了。
「哈,哈哈哈。」玄小巫親眼看著這一切,看著自己的名字,僅此三個字在這個地方造成的轟動,笑的花枝亂顫,「好,真好,我玄小巫何時這麼風光過,好極了。」
「小巫...」離夢是第一次看到玄小巫醒來之後有這麼大的情緒變化,知道她心裡難受,可除了看著她,她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
「玄小巫,你竟然是玄小巫。」她的身後,傳來一聲聲咬牙切齒的吼聲,花未央烏黑的眼眶在此刻竟然也能發紅,他瞪著玄小巫,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站了起來,指著她吼道,「你竟然是巫族的人,你竟然是玄小巫,你為什麼要救我,誰讓你救我了,我來參加皇朝選舉,就是為了有朝一天能殺了你,我要殺了你,為我的娘子報仇。」
他喊著,竟然哭了出來,抱著腦袋,號啕大哭,彷彿心中的痛,都要宣洩出來一樣。
玄小巫冷靜的看著他,對他的指責沒有絲毫的反應。
「娘子...你的娘子?」
他的娘子的死,和她有什麼關係。
花未央哭著哭著,驀地拿起丟在一邊的長劍就要自殺,玄小巫一腳給他踢開,「你幹什麼?要尋死嗎?」
花未央倒在地上,噗的吐出了一口黑血,憤恨道,「我如今身中劇毒,肯定活不久了,我殺不了你,我要去陰間給娘子賠罪,我殺不了害她的兇手,我活著一樣毫無意義,你可以攔的了我一次,能攔住我一輩子嗎?」
玄小巫輕笑,蹲下身子,一把提住了花未央的前襟,「你別搞錯了,我踢掉劍,可不是為了救你,你要死要活,跟我有半毛關係,你的娘子是長青派的弟子,還是中土小鎮的村民,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會為了殺一個弱女子那麼費盡心機。」
「她不是你親手所殺,卻是為你而死,系子當日昏迷不醒,巫族大巫師在民間強搶一百名陰時陰刻出生的女子,放幹了她們的血,就為了讓你醒過來,你醒過來幹什麼?你是個惡魔,你連自己的同門都殺,為什麼那一百條年輕的生命都要因你而死,玄小巫,天下恨你之人豈止我一個,你會有報應的,你...啊...」他話未說完,便被夏千綰一腳踢中了腹部,疼的發不出一絲聲音。
夏千綰生氣的抖著雙臂,指著花未央,怒吼道,「你懂什麼?你一個局外人你懂個屁,普天之下,誰都沒有資格說她的不是,誰都沒有。」
花未央充血的雙眸不服氣的瞪著她,死死的瞪著,如果眼神能殺人,她此刻怕是早就死了一千回了。
誰都不知道誰的經歷,所以都無法體會別人的痛苦,就好像玄小巫此刻,靜靜的看著花未央垂死掙扎的模樣,竟然,毫無知覺。
「沒錯,這天下恨我之人不止你一個,但離我最近的卻只有你一個,你既然如此恨我,那我給你個機會,我救活你,讓你不老不死,甚至擁有比現在更強大的力量,我給你三次機會殺我,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只要你殺的了我,你便獲得自由,在此之前,你必須服從我的所有命令,你是答應不答應?」
「小巫,他是句芒嗎?」涼陌舞驚愣的看著花未央問道,如果真的而是,句芒的力量一旦復活,他若把玄小巫當做殺妻仇人,那當怎麼辦,哪有祖巫一心想殺系子的。
「他不是。」玄小巫微微眯起眼睛,和花未央相看許久,親啟紅唇道,「花未央是花未央,句芒是句芒,句芒還未出現,所以這世上有花未央,一旦句芒臣服,那這世上,將不再有花未央。」
花未央聽不懂玄小巫的話,他腦海中,全都是玄小巫剛才的條件,他隱藏在長發下的眸子,充滿了希望。
撐在地面上的手指微微攢起,他想起了自己那死去的妻子,生前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無不深深刺激著他。
只要能殺了玄小巫,他什麼都能做,忍辱負重,卧薪嘗膽有何不可,他不在乎,不在乎。
玄小巫知道花未央會答應他的,因為一個人心中只有痛的時候,他便什麼都不會在乎。
身後,一股殺氣破風而來,玄小巫微斜雙眸,水袖一甩,直接將準備偷襲她的守銘給甩出去老遠。
原是涼陌舞他們太過關注句芒,都忘記了守銘,於是玄小巫這麼一出手,所有雀雀欲試的禁衛軍和百姓們都不淡定了。
「女魔頭殺人啦,大家不想死的話就殺了她,殺了她,天下就太平啦---」
「殺了她,殺了她---」
一聲聲怒喊衝破雲霄,全部撞擊在了玄小巫的耳膜上。
她握緊雙拳,美麗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她此刻是傷心,是冷漠還是高興,誰都看不出來。
在鋪天蓋地的人迎上來的時候,她驀地回頭看了眼禁衛軍後頭的殷卿子,雙手負在身後,丟下了一句話,轉身就走,「把他一起抗走。」
於是,涼陌舞,錄旬,夏千綰和強良分別扛著花未央,亦步亦趨的跟在了玄小巫的身後,離夢在她身側稍後,腳步需要小跑才跟的上她。
她每走一步,腳下便盪起一陣黑色浪紋,踏下之時,周身圍著的禁衛軍和百姓們便會震飛,飛出之際,輕則手腳斷裂,重則粉身碎骨,沒一會,慘不忍睹的肉屍就堆的很高。
她直直的挺著背脊,走的越來越快,威力越來越大,那浪紋波及的也越來越廣,耳邊,充斥著凄慘的叫聲,如被戳破血袋般洶湧的鮮血四處噴射。
只要有玄小巫在的地方,必定會殺戮重重,橫屍遍野。
殷卿子看著這一幕幕,嘴唇動了又動,終是沒有開出金口要誅殺玄小巫,他低頭看著自己血管里四處亂蹦躂的真氣,苦澀的笑了笑。
是誰說巫族的系子是個普通人的,他就知道她不會讓自己那麼弱,否則,她怎麼可以在如此遠的距離還能催亂他的真氣,讓他暈過去也不是,殺過去也不是。
回不去,收不回去,她彷彿能感覺到體內血液的興奮,她為何要憐憫,為何要同情,她殺的,都是要殺她之人,她沒有錯,沒有錯。
腳步,驀地停頓了下來,她緩緩抬起腦袋,首先看到的,是一雙踏在鮮血中的白色軟靴,再向上,是乾淨的沒有一絲塵埃的白色長袍,幾縷墨黑的髮絲盪在胸前,腰間,兩把舉世無雙的神劍沉睡著。
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出現,為什麼,要看見她如此殘忍的模樣,為什麼,他不是直接出手殺了她,而是靜靜的看著她,一如六年前。
微風吹起,捲起一陣血腥,乾澀的讓人作嘔。
神染和玄小巫只差十步之遙,可誰都沒有動,誰都沒有說話。
氣氛,是尷尬的,離夢往前一步,想要為玄小巫開這個口,可玄小巫卻搶先了一步。
「如今,你決定要做這天下的救世主了嗎?而我,卻成了這天下的禍害,對嗎?神染。」
風,吹大了,撩起了她的秀髮,掩蓋住了她一閃而過的心疼,她叫他神染,他的名字,而不是她喊了六年的掌門。
[www.bxwx.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