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窮志不窮

周一。

又是充滿希望的一天。

彭川走進班級時，班裡所有同學已拿到了新蘋果，當然，為防別人懷疑，彭川的抽屜里也擺著一個小盒子。

在去往座位的路上，同學們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這是哪個神豪的手筆？簡直爆炸！」

「是啊，開始我還以為是大毛買給我的，畢竟他最近一直在追我，沒想到每個人都有！」

「要不說人家是神豪呢！你算算，班級六十多個人，一個手機就算它一萬，加起來也有六十多萬呢！」

「六十多萬？我的乖乖，這還是個人？對了，你手機多大內存？」

「512！」

「好巧，我也是512！不過我的是黑色，要不咱兩換換？」

「也好！唉，你不是不喜歡蘋果嗎？」

「誰不喜歡啦？人家最愛蘋果啦！」

「......」

等彭川坐到座位上，張龍不失時機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彭哥，這送手機的傢伙雖然也很有錢，但與你一出手就是八千萬相比，還是太low！」

彭川還沒回話，黃閱嬉皮笑臉地湊了過來：「彭哥，我們沒說手機是你送的，我們想了，這個重要的時刻要由你親自宣布！」

「那就不要宣布，留個懸念，當做高中生活的一件趣聞。」

「懂了！」黃閱豎起大拇指：「彭哥真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啪！

張龍狠拍腦門：「該死，我早該想到的！除了牛逼閃閃的彭哥，學校里，不，不止學校，只怕咱們唐塔縣也沒有這麼闊的人了！」

彭川微微一笑，掏出課本看了起來。正看得投入，光線一黯，學習委員李大壯來到了他的身邊。

和以前的彭川有些相似，李大壯也生長在一個條件不好的家庭。

他父親在工業區當保安，母親在超市當營業員，改革開放都幾十年了，家裡一日三餐還是蘿蔔青菜唱主角。

說起來，李大壯是一個狠人。

他知道自己家庭不好，就發奮苦讀，要自己掙一個未來，用實際行動狠扇那些看不起他的人。

抱著這個念頭，李大壯自入學起就發奮圖強，冬天三更眠夏天五更起，光用掉的筆芯都堆滿了半個院子！所謂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他日復一日的努力下，他的學習成績好到炸裂，是唐塔縣所有高中的第一學霸。

「咚咚。」

李大壯敲了敲桌子，把彭川從思緒中拉了出來。

「怎麼了？」彭川有些疑惑。

都說物以類聚，按照常理，彭川和李大壯出身相似應該有更多的共同語言，可李大壯畢竟不是俗人，他家裡窮但成績好，兩者結合讓他又自卑又孤傲，不但看不起班裡的富二代，更看不起家庭和他相似但學習成績遠不如他的彭川。

「你也拿到手機了吧？」李大壯麵無表情，聲音似乎從鼻孔發出：「有什麼想法？」

「高興唄。」

「高興？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了，你覺得高興，我覺得憤怒！」

「你咋了？」

「我覺得這是對我的侮辱！」

「你想多了吧？」

「想多了？呵呵，你知道那些有錢人怎麼想我們嗎？」李大壯高深莫測：「告訴你，他們覺得我們就是玩具！覺得給我們一塊錢我們就會手舞足蹈！呵呵，呵呵呵，他們錯了，他們真的錯了，我李大壯不是他們能看透的，雖然我現在一窮二白，但，我早晚會站到比他們更高的地方！到那個時候，他們就是我眼裡的玩具了。」

說這些話時，李大壯抬頭望向窗外，眼神灼灼，似乎看到了未來的自己。

「你胸有大志我很佩服。」彭川輕聲道：「只是你找錯對象了吧？你這些話應該對那些富二代說啊。」

「他們不懂。」李大壯說著，又居高臨下俯視彭川：「你知道你在我眼裡是什麼嗎？」

「是什麼？」

「你，是我的觀眾，是我的參照物。當我意志不堅定的時候，我就要看看你，然後告誡自己不要像你一樣破罐子破摔；當我取得一定成就的時候，我就要讓其他人看看你，然後提醒他們我能取得那些成就是多麼的牛筆。」

彭川啞然。

這男人好可怕！小小年紀就這麼深的城府！

也幸好他有點小錢，要不然真被對方給碾壓了。

「你不說話？看來我的話戳痛你了，不過你也別難過，不是所有出發點一樣的人都能跑的一樣遠。」李大壯傲然道：「知道我的目標是什麼嗎？」

彭川搖頭：「不知道。」

「呵呵，說出來怕嚇到你。」李大壯伸出一根手指頭：「都說年薪百萬，我不這樣，我的目標是，一月一百萬！」

「可以，目標遠大。對了，手機好用嗎？」

「關你屁事！？」

「哦，說出來怕嚇到你，這手機是我買的。」彭川實話實說：「我最近剛當上首富之子，想藉此回報社會。」

李大壯愣了片刻，旋即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用手拍彭川的肩膀：「你這個笑話不錯，逗樂我了。嗯，現在我要回去做題了，你知道的，我過幾天要參加一個數學競賽，市級的哦，許多牛筆學生都會去的。」

數學競賽？

彭川心中微動。

在他剛剛識字的時候，他在一本雜誌上看到一篇文章——《陳景潤與華羅庚》，兩位數學家的成長經歷和奮鬥歷程讓他心潮澎湃夜不能寐。

從那時起，他就喜歡上了數學，還自稱「小華羅庚」。

無奈數學這一行特別講究天分，天分不足，再耗力也只能當個「民科」（什麼是民科，難登大雅之堂的民間科學家）。

想到十多年前埋頭苦算的自己，彭川忍不住露出苦笑：「唉，世事難料啊，小華羅庚變成了小富翁，看來我終究只是個俗人。別了，我那立志解開哥德巴赫猜想的夢想。」

在彭川悵然若失的時候，「叮鈴鈴！」，上課鈴聲準時響起。

巧的是，這節就是數學課。

「同學們。」數學老師是一個三十齣頭的男人，他左手扶著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右手握著一沓已經批改好的試卷：「上次的測試成績出來了。」

教室鴉雀無聲。

「李大壯？」

「到。」李大壯得意地站了起來。

「你把試捲髮一下，這節課咱們就講卷子上的易錯題。」

「是。」

李大壯接過試卷，一張一張地發了起來，每發一張，他臉上的得意就濃厚一分，等發到彭川時，他特意停頓了一下：「有提高啊，一百二十五。」

彭川知道他要聽什麼，就問：「那你呢？」

「滿分。」李大壯提高音調：「你知道的，我總是滿分。」

「牛筆。」彭川識趣地誇了一句，冷不防聽到旁邊傳來嘆氣聲。

轉頭一看，翁嘉娜。

女神玉面黯然，看來這次沒有發揮好？

「好了，試卷都發下去了，大家也看到了自己的分數。」老師語氣嚴肅：「我知道有些分低的同學心裡難過，不過一分耕耘一分收穫，這成績是和你平時的努力程度掛鉤的，你上課不專心聽講自然得不到想要的分數。說到這裡，我要重點表揚一下咱們的李大壯同學......」

彭川沒心思聽老師吹噓李大壯，他正鼓足勇氣，給親愛的女神發一條慰問簡訊：「怎麼了？」

過了五六分鐘，翁嘉娜的簡訊回過來了：「沒考好，這段時間知識點沒掌握透。」

「那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我想找個補習班，不過好的補習班都滿了，不知道他們還收不收人。」

補習班？

彭川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