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魅樓枯屍案
當然,這期間除了這些個零零碎碎的生活鎖事,街上還傳出了一個讓阿丑在意的新傳聞,一個和城主相關的傳聞……
說起來,這都二十幾天了,自從那天買完葯后,柳明智就沒來找過她了,會不會真的出事了?想起那死因的枯屍,還有城主府的反應,阿丑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太平靜了,平靜得就像暴風雨前的沉悶與安靜。
……
如果說住於街邊有哪些好處的話,那八卦夠多,傳得夠快,這一點也定能算得上是其中一個。
「魅樓出事了,聽說死了兩個小兵,還有一個樓里的姑娘」
「什麼時候……」
「不知道,就今天發現的,那些官兵現在把魅樓都給圍滿了」
初春的天已漸漸轉暖,正是春分好時節,走於街道上本是賞風賞景賞路人的阿丑聽聞此言,那悠然的步調一頓,唇角微勾的表情陡然一愕,接著便在旁人異樣的目光中快速的奔跑了起來,往魅樓的方向跑去。
一眾的士兵,把魅樓給圍得嚴嚴實實的,街道邊上,還圍了不少指指點點的人,以往俗魅熱鬧的場地,如今變得肅嚴清冷。
來到魅樓附近的阿丑,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面。
阿丑擠開些許圍觀的人群,想了想,便向巷子里魅樓的後門方向跑了過去。
「此為案發場地,不能進去」站在門口左邊的小兵見徐丑靠近想要進去,不由抽劍阻攔。
「這位大哥,我是在裡面上工的人,我是徐丑」
「徐丑?惡霸變好人的那個?」這小兵顯然是從別的地方新來的,不認識她,問的時候還專門轉頭往右邊門的另一個小兵看了過去。
「是她,看她這膚色就知道了,全鐵西城也沒有誰能比她更黑了,她是在這裡上工,要不讓她進去吧?」右門邊的小兵猶豫說道。
「不行,大人吩咐了,任何人不得進去」左門小兵盡職盡責。
「一下就好,我進去看看就出來」徐丑著急說道。
「不行」
「你奶奶的……」徐丑心裡低聲咒罵,想了想又道:「城主兒子柳明智是我朋友,他以前說過我有事可以報他的名號,說你們這些小兵們總會給他個面子的,他說的話總能算數吧?」。
「要不還是讓她進去吧,我以前確實見她和少城主一起玩過」右邊士兵猶豫更甚。
「不行」士兵甲梗著腦袋,攔著人的手和劍依舊伸得直直的。
「……」阿丑看他不肯,瞪了他一眼,也不再和他啰嗦了,直接沿著高牆的方向往巷子深處走去。
走到一處長著一高大樹榦的地方,直接三兩下就爬了上去,待爬到和牆頭的高度一樣高時,便直接跳到了那牆體上,然後站在那牆上往裡面看了看,顛了顛腳,弓著背就跳了下去,穩健落地后一刻也不停留的就往樓姑的房間跑去。
只是她沒找著人,最後還是扯住了兩個慌慌張張的小僕,問了一下樓里現在詳細的情況才知道樓姑和官薄待在了前廳,得知樓姑沒事的她,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為那死去的姑娘感到一陣難過,畢竟也是認識了幾年的人,雖然平時沒怎麼接觸,但那也是身邊的人啊。
到了前廳,並沒有想象中的熱鬧,卻是一大早上鬧到現在,這些人把那些個姑娘們細細的審問了一番之後,便已讓人回房休息了,那些姑娘們都被嚇不輕,也不敢待外面了,都乖乖的回房定神去了,所以現下,阿丑到前廳時能看到的不過是幾個零星的人影:帶著武器站著的小兵,坐在一張桌上聊天的官薄和樓姑,邊上一個站在一旁伺候的小玉。
阿丑見氛圍如此,稍有猶疑,不過猶豫了一下還是悄悄的走了過去,站在了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只是她自己所覺得的悄悄,並沒有她所想象中那樣悄然。
她這才靠近,便惹來了坐在樓姑對面官薄的注視,樓姑察覺到官薄的目光,也轉頭看了一眼,見是阿丑,眉頭不易察覺的皺了皺,接著目光便凝視在了她的脖間,然後整個人一下子站了起來,往阿丑的方向快步走去。
「……」阿丑看她皺著眉頭來勢洶洶,有點莫名。
樓姑走到阿丑的跟前,把她轉了個身,然後伸手把阿丑脖間那露出稍微閃著白光的黑珠子塞進了她的灰衣袍里,用不甚在意的平靜語氣道:「樓里出了事,今天不用上工,你先回去吧」。
邊說還邊安撫般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阿丑側頭微看,覺得樓姑的神色有點不對,想了想,她便迎著樓姑的目光點了點頭,準備順著她的意思來,只是,
「阿丑姑娘,既然都來了,那就一起坐坐吧」官薄在後面叫道。
官薄是個小老頭,活了一輩子,人精得很,不過精明歸精明,卻也膽小怕事得很,外加很小氣。
「她還是個孩子,還是讓她回去吧,這些個恐怖血腥的事還是讓她不要接觸的好,免得以後日子過得心驚膽戰的」樓姑回頭回道。
「她這個性子,什麼能嚇得到她,就她小時候,被她嚇得膽戰心驚的人還少么,哼,就讓她過來一起坐坐吧,我也想問問她昨天晚上都去了哪裡」。官薄不為所動。
「那,這也好,就坐一會吧」樓姑無奈,只能和阿丑調頭往回走。
「官薄大人,這是個怎麼回事?您老查出什麼了嗎?」阿丑也不怕他,化主動為被動,甩甩大衣袖,快走幾步便在樓姑原本坐的凳子旁邊坐了下來。
「哼」小老頭哼唧一下,摸了摸白色的小鬍子,瞟了她一眼,道:「這才剛發現,能查出什麼,你昨個晚上什麼時辰回家的?」。
「我昨個啊,大概就酉時三刻的樣子吧,因為還念著家裡有個小瘸子,所以早早就回去了……您老這不會是懷疑我吧?」
「她說的倒是真的,這孩還是我看著她回去的,我還想著最近這日子不平靜,就放她早早回去了」樓姑喝了一口茶,笑笑說道。
「你們說的我自會去確認,不過你們樓里出了事,你們這是都有嫌疑啊,特別是那些個以前有前科的人」小老頭搖搖腦袋,語調怪異,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阿丑。
「這凡事也要講證據不是,您老這麼英明神武,我們相信你一定會儘快查清楚的,最好還是快點把兇手給抓到,不然我們魅樓可就沒法做生意了」阿醜臉上一本正經,心裡卻呲著牙直罵著這老頭太記仇,不就是小時候把他嚇尿了嘛,怎的還記恨了這麼久,還時不時的就過來找一下麻煩。
「哼,這本就是我職責之事,我自會儘快查清楚……城主府那邊也說了,這事可都全權交給我了,你們可都得給我配合點」
「這是當然,我們還需要仰仗您儘早抓到犯人呢,不知前段時日柳河岸那邊的案件查得怎樣了?我聽說,那屍體也是枯如木柴,沒有一點水分,不知是否是同一個兇手所為?這才沒過多久呢,又死了三個人,還是在我樓里,實在是讓人心中不安」
「柳河岸那邊的事你知道?」小老頭有點驚訝,擼著鬍子的手都頓了一下。
「花惜那時候和紀白剛好在場,所以我知道一點,那時候花惜可真是被嚇壞了,回來休息了這麼久都還沒回過神來,現在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樓姑憂慮感嘆。
「哦,想起來了,花惜姑娘,原來是這樣……」官薄擼著鬍子點點頭。
「那上一次的事件有查出什麼線索了嗎?」阿丑好奇詢問。
小老頭瞟了她一眼,又哼了一聲,道:「那些都是府門的重要機密,怎能隨意告訴你們」。
「老頭……不是,官薄大人,這不是多個腦袋多個思路嘛,說不定說出來我們還可以互相探討一下」阿丑擠擠笑臉。
「哼,你?你不給我惹事就算好的了,別以為現在做那麼一兩件好事就想讓人忘了你以前的惡行」
「……」
……
三人聊到最後,誰也沒得到太多的消息。
不過最後那些屍體被零零碎碎的搬下來經過阿丑身邊的時候,她感覺自己脖間掛著的珠子突然燙了一下,這麼多年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阿丑驚得當即想把珠子摘下來看看,但伸手摸到脖子的時候,看到官薄那對她「虎視眈眈」的目光,她又停了下來,把伸著的手改成了拍胸口,受驚般側頭看著他們抬著那被布蓋著的屍體慢慢的走出了門口,待府門所有的人都走光了,這才自己跑到了一個最近的隔間里,掏出珠子細看起來。
「吱~」樓姑推門進入,見阿丑正捏著那珠子正在細看,也不驚訝,反而對她說:「你這珠子,你怎的不把它放好,都露到衣服外面了,我剛才還看見它發光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其他人看到,這要是被人看見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想……你帶著它也有十幾年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它這樣,這是怎麼回事?」。
「還發光了?就剛才它還燙了我一下,怎麼回事?真是奇怪了」阿丑細細端詳著珠子,頭也不抬的疑惑道。
「……會不會和這些屍體有關,早上那些伺候的姑娘們發現的時候我還去看了一下,確實詭異得很」
「不會吧?它可是我帶了十幾年的東西,怎麼能和那些屍體有關……」
「要不要去試一試?」
「怎麼試?那老頭可小氣得很,這還能讓我們去看屍體不成?」
「不是有柳明智嗎」樓姑淡然道。
「是啊,那我現在去找他」阿丑說著就要往外走。
「找什麼找,明天再去,現在和我先處理一下樓里的事,這幾日這魅樓是不能開了,也不知道這兇手還會不會過來,你跟我去南街找幾個強一點的護衛回來,我這邊也有一個機械人,還有一些自己做的機械武器,可以讓他們用著守一下這院子」樓姑眼帶憂慮,說完還嘆了一聲。
「要不我晚上搬這裡來睡好了,我武功高,要是那兇手過來的話,定會能把他抓住,而且阿狗過兩天就回來了,到時候就更加不用怕了」
「別吹了,這兇手手段詭異,無聲無息,就連睡在死者身邊的姑娘都沒發現,你怎麼打」樓姑越想眉頭顰得越深。
「樓姑,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我是真的可以」阿丑不服,把珠子憤憤的帶回了脖子,塞進衣服里。
「別說了,我們去一趟南街」樓姑說完便率先開門走了出去。
南街在城南方向,是一個比西街更熱鬧,更大的街道,也是個比較魚龍混雜的地方,唐思楠他家的賭場就開在那邊,紀白他家其實也在那邊,相對於魅樓,其實南街有更大的妓樓,只是不知為何,他就喜歡待魅樓里,這種捨近求遠,舍大取小的行為實在是令人不解。
……
「樓姑,這些人能行嗎?」阿丑回頭瞄了一眼跟在後面的五六個瘦弱青年,再次懷疑問道。
「怎麼不行,不要求他們能有多能打,能熟練的使用那些機械弩弓和其他機關武器就行了」
「可是這些人看著感覺不太靠譜啊,那護衛局我看著就這麼幾個都是弱的,還都被你挑了,這……」
「徐丑,徐丑……」
阿丑還沒說完,聽得後面有人在大叫她的名字,不由疑惑的和樓姑回頭朝聲音的方向看去,透過零星的人流,兩人看見唐思楠那廝帶著一個小僕在後面向她們跑來。
「呼~怎麼叫你都不應啊,可喘死我了」唐思楠微微拍著胸膛,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還不忘埋怨一下阿丑。
「沒聽到,你不在你家賭場待著?」
「待什麼待,我都快待得發霉了,出來走走」
「柳明智沒找你玩?」
「找什麼,他家出事了,你不知道?」
「街上有一些傳聞,真的?他爹的事還沒完?」阿丑想到那些街上的傳聞。
「怎麼就完了?事多著呢,不過街上說的那些半真半假不可信,現實是他爹現在都快病死了,請了好幾個郎中看都看不好呢」
「什麼病?那柳明智現在怎麼樣了?」
「這在這裡有點不好說話啊,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坐,這裡說話不太方便」唐思楠沒回答,反而建議道。
阿丑轉頭環視了一下熙熙攘攘的街道,幾人站在街道中間,確實有點不太適合。
阿丑轉頭看向樓姑,道:「樓姑,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坐坐?」。
樓姑看了看跟著她們的幾個青年人,淡淡道:「你去吧,我先帶他們回去,不要回來太晚」。
「嗯嗯」阿丑連聲回應,然後看著樓姑帶著幾人走了這才隨著唐思楠來到了一個茶樓個隔間里。
「柳明智怎麼了?他爹病得很嚴重嗎?什麼病?」才坐下,阿丑便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
「他,他現在天天守在他爹身邊,就怕他一不小心就嗝屁了,至於他爹是什麼病,我也說不太清楚,聽柳明智說,他爹自從回家后就沒閉上眼睡過覺,不但白天不睡,連晚上也不睡,就天天晚上睜著眼睛在院子里走來走去夢遊,怎麼叫都沒反應,只有天亮的時候他才有反應,開始兩天他們都以為他是有心事睡不著出來走走,誰知道竟這樣的狀況……而且聽說那些個和他爹一起出城回來的護衛小兵們都有這樣的情況」接著他湊到了阿丑的耳邊,小聲的又說了句:「聽說那些護衛前前後後還死了幾個,只是城主府沒聲張」。
「那些死去的人都是怎麼死的?」阿丑突然想起柳河岸那兩具屍體,似乎就是那一隊人里的其中兩個,至於今天在魅樓的兩個小兵,倒是沒問,如果也是同一隊人的話,說是出去一趟染上了什麼病的話倒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小雅,為什麼也會是這樣的死法?
「這個有點詭異,聽說是乾死的」唐思楠神神秘秘的低聲回道。
「乾死?」
「就是缺水死的,這還是柳明智告訴我的,事情太詭異了,他家沒敢聲張」
阿丑眉目一凝:「那其他的護衛士兵呢?」
「都在他家呢,除了幾個害怕得逃了的,現在還剩下十幾個,聽說都害怕得很……城主府天天有大夫進出,看的就是他們和城主,不過外面大家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以為城主府是出了什麼事才請大夫而已」唐思楠下意識的壓低聲音小聲道。
阿丑略一沉思,道:「我們去一趟城主府吧」。
「什麼,你要過去?」
「我們一起過去」
「不可能,你忘了城主夫人有多討厭我們了,以前她都是怎麼對我們的你都忘了,要去你去,我不去」唐思楠強烈反對。
「以前是我們太鬧了,她是怕我們把柳明智帶壞了,所以才那樣對我們……現在,我們可是去幫城主治病的,她總不會趕我們吧」阿丑有點不確定。
「不去」唐思楠意志堅定。
「回來后給你做兩包貓粉」阿丑誘惑道。
「真的?」
「真的,不信我可以打欠條」
「不用不用,那我們走吧」剛才還一臉堅決的唐思楠此刻興奮的站了起來,率先開門,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唐思楠這廝小時候有無數個小怪癖,不過自從被阿丑餵了一次貓粉,叫了一天的貓叫聲后,這廝喜歡讓人吃貓粉叫貓聲的愛好便成了他最執著最怪的一個,直到長大也沒給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