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仙門五宗
一夜琴聲相伴,沈雲裳連夢裡都是脈脈含笑的。
醒來時,心下還隱隱似有似無的悸動。誒?夢裡自己是對著誰笑來著?那人.....記不清楚了。
壽宴結束,沈府一切恢復往常。
卯時三刻,沈蘭準時送來洗臉水。
沈雲裳還想再懶一會,誰知沈柔突然鳥一般的飛進來,衝到床邊,一把拉開被子,使勁兒晃著沈雲裳的身子。
一臉的喜出望外喊道:「小姐小姐!」
「恩。」沈雲裳睡眼惺忪,鄒著眉頭含糊的應了一聲。
「昨晚上有人在小姐院子里彈了一晚上的琴,小姐快說,這是哪家的痴情小郎君,快快從實招來!」沈柔越說越興奮。
「恩?」沈雲裳依舊沒清醒。
「哎呀小姐,莫要再睡了。」沈柔使勁的又晃了晃,拽著沈雲裳的胳膊把她從床上拉了起來。
沈雲裳閉眼坐起來,似睡不睡,半醒不醒。
沈柔一臉認真,煞有介事的說道:「那琴聲竟然整整彈了一夜,我出去看是誰,卻黑漆漆的沒看到人,那人必定就在小姐的院子里,小姐是不是把他藏起來了?」
聽沈柔絮絮叨叨半天,沈雲裳終於清醒了一點,問道:「人?什麼人?」
沈柔道:「小姐莫要裝傻。」
「好了,好了,莫在晃了,再晃下去,小姐都要被你晃暈了。」沈蘭出言制止,順便將沈柔推到一旁吩咐道:「還不快去備膳。」
沈柔問了半天也問出個所以然來,吐了吐舌頭而後出了門。
磨蹭了足足一刻鐘,沈雲裳才從床上爬下來。洗漱用膳,而後,去給父親母親請安。沈蘭沈柔隨侍在後。
沈雲裳行至東堂,心下感嘆道:呵,好巧不巧啊。何文淵一行人也在,暗自擔心著自己跑去打架的事不會被告狀吧?
沈雲裳進門,走至父親母親跟前,恭恭敬敬的施禮請安,乖巧的一塌糊塗。而後側身站在一旁。
沈遠達笑呵呵的指著何文淵對沈雲裳說道:「來,雲裳,見過你何家哥哥。」
沈雲裳聞言,隨即緩步走至何文淵身前,低頭柔聲道:「雲裳見過何家哥哥。」
何文淵也起身還禮道:「雲裳妹妹。」
沈雲裳莞爾一笑,走回父親身旁,站好。
何文淵道:「文淵今日前來,是向伯父請辭的。感謝伯父這幾日的盛情款待。」
沈遠達道:「不知賢侄打算何日啟程?」
何文淵道:「明日一早便走。」
沈遠達聞言頗感意外,說道:「哦?竟如此著急,賢侄初次來余州,何不多住幾日,也順便遊覽一番!」
沈達此話並非客套虛言。他為人熱情好客,但凡有故人摯友來到余州,他都極力挽留,盡足地主之誼。
何文淵道:「文淵謝伯父盛情。但文淵實則有要事在身。不得不走。」
沈遠達道:「不知是何事如此著急?」
何文淵道:「伯父可曾聽聞仙測?」
沈遠達道:「呵呵,沈某乃城鄉山野之人,無緣識得仙門,願聞其詳。」
「仙門五宗:蓬山、祁山、雲山、虞山、嶗山。五宗分居天下五方。蓬山立地之東,祁山鎮地之北,虞山卧地之南,嶗山守地之西,而雲山則是出於海上。五山之上皆有仙法高超德高望重之人,除魔衛道,驅鬼避害,為世人所敬仰。五宗之中,又以蓬山最負盛名,開山千百餘年,為仙宗百家之本,其餘四宗始祖皆是出自蓬山仙門,是以蓬山亦是最為世人所稱道。」說起仙門歷史,何文淵可是一把好手。
沈達聽到頗為專註,沈雲裳更是兩耳豎起,聚精會神。
何文淵道:「各仙門每隔幾年便會召開一次仙測,從中選取仙資出眾之人上山修習;仙測次年舉行一次仙試,仙試時,各個仙門都會聚在一處,派出本門中新人子弟切磋比試。」
何氏依附於嶗山仙門,故而沈遠達問道:「哦,可是嶗山今年要開仙測?或是仙試?」
何文淵道:「正如伯父所料,下月便是五大仙門的仙測之期。因每逢仙測,天下求仙問道之人都會蜂擁而至,所以,各仙門附屬派系也會返回仙門相助。」
沈遠達聞言道:「如此,賢侄既是有要事在身,沈某便不再挽留,待賢侄仙測歸來,定要再到余州,讓伯父一盡地主之誼!」
何文淵道:「文淵謝伯父盛情。那文淵先行告退了!」
其他人也紛紛起身施禮,然後一行人便出了東堂。
待何文淵一行人離去后,沈雲裳好奇的問道:「依照文淵哥哥所言,那蓬山仙門便是仙門之中最厲害的嘍?」
沈遠達聞言,方才還笑呵呵的臉上忽而面色一正,道:「恩?不管是不是最厲害,你都不要有非分之想,給我老老實實待在余州。休想跑出去胡鬧。」
沈遠達深知沈雲裳個性,不撫琴不作畫,對妖神鬼怪之事倒是津津樂道。
但事實上,仙門雖聽著風光,實則危險重重,整日里與妖鬼打交道,一不小心便小命不保。沈達是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寶貝女兒一生與陰魂厲鬼相對。
沈雲裳道:「女兒就是隨口問問。那女兒也告退了。」說完,也出門而去。
何文淵等人從東堂出來便直接回了西院,幾人坐在園中石凳上,飲茶聊天!
何文淵對著其餘幾人囑咐道:「今日大家就在府內休息,明日開始趕路,這次仙測,何氏雖是附屬派系,但也一定要竭盡所能,萬不能辱沒師門名聲!」
眾人道:「師兄放心,我們定會小心謹慎,做好此次仙測的事宜!」
眾人之中唯有一人沉悶不樂,心思沉重。一人問道:「誒?孟師弟,平素里你話最多,近來怎麼反倒不說話了。」
孟軒道:「來到沈府以後,我遇到了一件怪事,至今沒想明白!」
眾人道:「什麼怪事?說出來我們也聽聽。」
孟軒道:「說出來嚇死你們。」
眾人道:「算了吧夢師弟,誰不知道我們之中就屬你膽子最小,還嚇我們!」
孟軒見眾人不信,急迫道:「是真的,就在這個院子里,就我們來的第一個晚上。」
眾人打趣道:「喲,晚上啊,該不會是有狐仙女鬼看上你了,晚上來找你幽會吧,哈哈!」
孟軒一聽此話,猛的拍了一下眼前的石桌,道:「還真被你說中了。」
何文淵暗自苦笑。要說起來沈府的第一個晚上,誰的遭遇也不會比自己的更加莫名其妙了吧。
孟軒神色肅然道:「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孟軒剛欲渲染氣氛就被眾人無情打斷了:「哎停停停,我們都是一起來的,近幾天夜裡晴朗的很,哪裡有什麼月黑風高,趕緊說正經的。」
孟軒一本正經的講述著,深色緊張,彷彿又被拉回那個「恐怖」的夜晚:「那晚我們各自選了房間休息后,我突然聽到咚的一聲,有人敲門。我問了一聲』誰?』竟無人應答,於是我悄悄走到門邊推開門。只見門外靜悄悄,竟空無一人。然一陣風吹過,陰冷至極,吹的我汗毛都豎起來了,我便馬上關門進了屋子!」
眾人無趣道:「完了?就這樣?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拍回嶗山!」
何文淵一聽到敲門聲三個字,心下不由得一跳,問道:「之後怎樣?」
孟軒道:「後來,我關門回了屋以後,我又聽到了敲門聲,一聲,兩聲,嚇得我趕緊躲進被子里了!」
眾人無情的嘲笑道:「哈哈哈哈~你個慫貨!」
忽然一人說道:「哎等等,夢師弟說的敲門聲我好像也聽到了。」
眾人道:「你少來,他編故事忽悠我們,你還跟著配合。」
又一人也說道:「哎,你倆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那晚我也聽到了敲門聲,我也開門出去了。只不過出去看時,見門外無人,我便沒當回事。」
氣氛頓時驟變,晴天白日的,眾人卻彷彿被陰風圍繞,不禁打了個哆嗦。
眾人狐疑的掃了一眼四下的院落,說道:「不會吧,你們三個都聽到了敲門聲,開門卻無人?這院子里不會是鬧鬼吧?」
何文淵笑道:「仙門弟子,還怕鬼不成?再說,也不是鬼。」
眾人道:「大師兄為何如此肯定??」
何文淵道:「是沈二小姐,有事找我,卻不知我住在哪間房,所以才出此下策!」
眾人頓時精神一振,道「原來是這樣啊,哎,瞧把孟師弟嚇得,哈哈,膽小鬼。」
剛剛的陰氣蕩然無存,眾人又是一陣鬨笑,彷彿剛才的哆嗦都不是自己打的。
「說起那身家二小姐,就是今天堂上那位沈雲裳沈小姐吧?」
「是啊,溫婉靈秀,身姿婀娜,美人一位呀!」
「言行舉止端莊賢淑,真不愧是大家閨秀!」
「是啊是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熱鬧討論起來。
溫婉..賢淑..嗎?何文淵聽到這幾個詞句時,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心道:皮相還真是個會騙人的東西。
「咳,咳,今兒個這天氣是真好啊~」孟軒突然生硬無比的轉移著話題,眾人皆知有異常,四下看去,只見沈雲裳站在不遠處一角屋檐上,正似笑非笑的看過來。
何文淵起身打了招呼:「雲裳妹妹。」
沈雲裳縱身一躍,落在院中,說道:「雲裳見過各位師兄。」
眾人紛紛打招呼:「沈姑娘。」而後,便不約而同的一起消失,只剩沈雲裳與何文淵。
沈雲裳問道:「文淵哥哥,你明日便走?」
何文淵道:「嗯,明早起身回嶗山。」
沈雲裳道:「你還欠著我一個人情,可還記得?」
何文淵道:「當然。不知雲裳妹妹想我如何還?」
沈雲裳直言道:「我要去仙測,拜仙門學藝。」
何文淵道:「仙測是仙門選徒之舉,參加考核之人需通過重重考驗,甚是兇險,你確定要去?」
沈雲裳本就不是個安逸的人,崇武好鬥,平平淡淡反而覺得無趣,聽到兇險二字更是興趣大增,問道:「哦?如何兇險?莫非會有妖鬼出現?」
何文淵道:「不錯!」
沈雲裳道:「像我這樣沒有修習過的普通人,若真遇到妖鬼豈非只有死路一條?」
「死倒是不會。仙測過程之中會有仙門弟子隨山鎮守,位的就是確保新人安全,但受些傷痛總是在所難免的。」何文淵說著看看沈雲裳,見其一副專註認真模樣,比起昨晚的野蠻,倒是多了幾分可愛。
何文淵會心一笑,問道:「你若只是貪圖好玩,我勸你還是不要去。」
沈雲裳道:「我當然不是為了好玩。上仙門習仙法,自然是要學得一身本領,除害安良啊。」
說及理想,沈雲裳臉上頓時神采奕奕,繼續說道:「我今生便是要像那些隱世高人一樣,遊歷天下,造福世人,豈不瀟洒自在?」
何文淵道:「雲裳妹妹當真如此想?」
沈雲裳道:「當然。」
何文淵聞言,思索片刻,狐疑問道:「所以你想要我帶你上嶗山?」
沈雲裳滿眼期待的望著何文淵,問道:「可以嗎?」
何文淵斬釘截鐵的答道:「當然.....不!可!以!」
沈雲裳道:「為什麼!」
何文淵道:「嶗山仙門,從不招收女弟子。」
沈雲裳問道:「還有這樣的規矩?那其他山呢?」
何文淵道:「其餘四門倒是都可以去。不過也要沈伯父同意了才行。」
沈雲裳聞言一時語塞,父親素來不喜自己習武,更加不喜自己談論仙鬼,平時多問幾句妖鬼之事都免不了一頓訓斥,怎麼可能同意呢?
沈雲裳想著,臉上忽而有些頹然喪氣。
何文淵見她如此,便好言說道:「修仙並非易事,四方遊歷也沒有你認為的那樣輕鬆。修仙,是責任。對天下蒼生的責任。可是為人子女,對父母親人也有責任。如果可以選,我倒是寧願做個平凡人,常伴家人左右,簡簡單單過一生。」
何文淵說完,復又叮囑道;「你還小,凡事當多聽從父母的話,萬不可任性胡為。」
何文淵雖然是在警告,卻說的極溫柔。這話並不合沈雲裳的心意,但是卻讓沈雲裳聽著十分舒服。
不過,眼看何文淵這條路是行不通了,沈雲裳心中思忖道:看來還需另想它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