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詛咒與福報

雖然心裡覺得沒什麼希望，但沃伊塔還是舉高了雙手，緩慢靠近那個注意到這邊異常情況的雪鴞成員。

「停下，別再靠近了！」

那個人的戒心非常重，即使沃伊塔絲毫沒有做出任何攻擊性的行為，也立刻就被他舉槍瞄準了。

「大公妃殿下身體不適，可否給她請一個醫生……「

沃伊塔看清了那人的臉，是一個生面孔，看起來很年輕，應該是剛剛通過遴選的新人。

這也就是蒙高派他來的原因，在蒙高看來，這人就是一顆棄子。

可悲的是，這人似乎對於自己棄子的身份沒有什麼覺悟。能夠拿槍指著大人物們並沖他們吼叫這件事讓他本就處在高位的雄性激素直衝頭頂，已經顧不得別的事了。

只見他緩緩把手指放到了扳機上，一字一頓地說道：「女士，到宴會廳去，那裡有你們需要的一切東西。這是我最後的警告。」

發覺魏琳狀況越來越糟糕的皇后也走了過來，她努力維持著自己的尊嚴和鎮定，用懇求地語氣把話說得更加明白了一些：「士兵，大公妃懷孕了，她現在覺得腹部不適，我們需要醫生和藥物。」

而那個已經在自己掌握了全部話語權的幻境里飄飄欲仙的士兵卻已經聽不進任何話了，他笑了笑說道：「叫她忍著點，我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曾經在腹部中彈的情況下還忍了一晚上呢。」

那一刻，皇后感到一陣惡寒，這似乎是一個詛咒。那些被皇室隨意留在不知名的角落裡痛苦死去的士兵們的冤魂回來了。這次，該輪到皇室付出同樣的代價了。

沃伊塔拉住已經獃滯的皇後走回了魏琳身邊。看熱鬧的男士們大概是因為覺得無聊了，便自己走到宴會廳去吃喝了起來。

沃伊塔聽見他們開始高談闊論起了朗度的前線狀況，說科里岑克將軍最近的幾次勝利只是走了狗屎運，畢竟現在他手下相當於有兩個方面軍，能夠在茶仰外圍收復一些據點理所應當。

魏琳則已經面若金紙，有些神志不清了。她看見沃伊塔走過來，不知從哪裡來了力氣，一把甩開拉著她的手的女官，沖沃伊塔伸出了手：「女大公閣下，我感覺好些了，一定是我的祈禱起作用了。來，加入我的祈禱吧。」

就像是即將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女人們都圍坐在了魏琳的身邊，聽從她的指示大聲祈禱著。沃伊塔也不得不坐下身，濫竽充數地開始祈禱了起來。

在第九次重複到「星聖會治癒我們」的時候，沃伊塔聞見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她用餘光掃了一下四周，其他的女人們不知是真的相信了星聖會治癒一切，還是已經徹底自我放棄，似乎沒有人察覺到這個問題，依舊在大聲禱告著。

漫長的夜終於是來到了盡頭，沃伊塔聽見遠處傳來了不緊不慢地腳步聲，緊接著是外面的守衛敬禮時用力踩踏地面的聲音。

走進來的人卻讓沃伊塔很是意外，竟然是科洛。他此刻滿面春風，一點也不像是遭遇武裝政變被扣在此處的樣子。要不是沃伊塔知道圖瑞斯打心眼裡看不上他，她搞不好要懷疑這事完全是科洛安排的了。

「科洛，快叫醫生！」

在黎明來臨之前抑制不住倦意睡過去的皇后感覺到其他人的出現，猛地醒過來，看見來人之後，也顧不得儀態，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來，向他發出了求救。

科洛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魏琳，沒有做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遠遠地站著問道：「她怎麼了？」

而老謀深算的圖瑞斯似乎在此刻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算漏了什麼東西，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蒙高准將，發現他也和自己一樣才想到這件事。

「快去叫醫生！」

為了說和皇室成員里僅剩的兩名男性不要再繼續互相算計，圖瑞斯原本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此刻的聲音就像是將死之人最後的呻吟一樣恐怖。

而雪鴞的成員卻看向了蒙高，得到蒙高的首肯之後，才狂奔而去。

在一片混亂中，沃伊塔看見蒙高對自己打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計劃繼續執行。她隱秘地做了一個收到的手勢作為回復，讓蒙高以為自己依舊聽命於他應該是會有好處的。

然後，她湊過去又確認了一下魏琳的狀況，幸好，她的心跳和呼吸還算平穩。

急救人員來的時候，科洛才做了做樣子似的湊到了魏琳的身邊，親了親她的額頭安慰她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接著就轉頭就把她伸出來的手遞給了沃伊塔，交代道：「你是她最親密的朋友，我把她交給你了。」

說著，他就頭也不回地向宴會廳里那群男人走了過去。

圖瑞斯似乎是非常想要彌補自己的過錯，他也不顧禮節，硬是擠上了救護車。

到了皇家醫院，產科醫生早已經從隨車醫生那裡知道了魏琳情況。但她還是又走上來親自確認了一遍狀況。在確認流產已經發生並且還隔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之後，她習慣性地大聲交代周圍的醫護，要迅速把魏琳送到手術室去清宮。

一聽見要清宮，圖瑞斯徹底慌了，他一把抓住魏琳的推床，大聲問道：「你們怎麼能這樣？為什麼要清宮，做手術把孩子放回去啊！這可是大公妃殿下……」

產科醫生臉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她沒有認出圖瑞斯，以為他是什麼對大公妃殿下流產負有責任的老僕人。所以她也不客氣，招呼著幾個強壯的助產士撲過來，硬把圖瑞斯的手指掰開把床推走了。

圖瑞斯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嘴裡兀自喃喃道：「有個孩子是第三順位的繼承人，只保住他也可以。」

沃伊塔見已經沒了自己的事情，便偷偷溜到醫院的休息區，準備買杯咖啡喝。她年歲漸長又受過傷，硬是這樣坐在地上熬了一夜，渾身都快散架了。

結果她剛進休息區，就和裡面的人一樣呆住了。那台掛在房間正中的大電視里正在播放緊急新聞，由於身體原因，奧林卡一世宣布退位，並將皇位讓給自己的弟弟科洛。

緊接著，科洛精神抖擻地向他的國民們進行了一場長達一個小時的講話。不得不承認，他和他豢養的筆杆子們在這件事上很有天賦。演講結束的時候，房間里發出幾乎掀翻房頂的歡呼聲，每個人都大喊著：「科洛一世萬歲！」

沃伊塔端著咖啡走回了魏琳的手術室外，遇到了如斗敗的公雞一般有氣無力坐在椅子上的圖瑞斯。只見他嘴裡不停念叨著什麼子嗣什麼皇儲一類的東西，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