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發殺機

第三章 天發殺機

四月的青城山上,萬物生長,鶯飛草長,有道是,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青城山上的野桃林花開似火,一派落英繽紛的景象。在那桃林深處,有一個幼小身影正盤腿打坐,五心向天,呼吸吐納。

此人正是顧惜,經過咸章道人一年多的訓教,顧惜已經可以引氣入體,不僅如此,還能在呼吸吐納之間,留存一部分靈氣在丹田內,不隨吐息外溢。用咸章道人的話來說,她如今已經有鍊氣的修為了,過些時日便可以教她學習一些簡單的法術了,不說別的,就比如這咸章道人示範過的隔空取物,就讓顧惜驚嘆不已,只盼望能早點加深修為,儘快和師父學習這些法術。

顧惜原本在這野桃林中練習行氣,吞吐桃林的生髮之機,只感覺自己也如這些桃樹一般,紮根於土壤,吐艷於天空,肆意張揚。突然,她只覺得面前景象一邊,藍天綠地間落英繽紛的景象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紅的場景,血紅奔涌流動,細看,其中裹挾著一個個人的模樣,沖刷而來,人形便如煙霧飛散,再次聚集,又是另一個人的模樣,相同的是這些人的臉上都是一副痛極恨極的表情。

「血海,嘖嘖,真有意思。」野桃林內有一個穿艷紅衣服的女子站在顧惜身邊,發出嘖嘖讚歎,顧惜是看不見了,她臉色蒼白,臉上都是汗水,眉頭緊鎖。

顧惜現在一點都不好過,她警惕地看著面前的血海,盡量不讓這些奇怪的東西飛濺到自己身上。突然,血海中湧起一個她熟悉的面孔,面目清秀,細長的丹鳳眼,八九歲,形容還未長開,正是她自己的模樣。顧惜暗叫不妙,屏息凝神,站直,暗暗握緊了拳頭。

血海中的顧惜看著面前的自己,迷惘地問她:「你是誰,為什麼長得和我一樣?」

「顧惜」歪著頭打量了自己一會,見她沒有回答自己的意思,神情開始變得憤怒起來:「為什麼師父教你不教我?!為什麼師父把弟子的玉玦給了你?!!」

顧惜聞言,捏緊了掛在腰間的玉玦。

「為什麼我死了,你活著?為什麼!!」「顧惜」的表情開始變得歇斯底里,她的手往前伸,血海中其它的人形瞬間湮滅,又重組成她的手臂,手指,五指成鉤爪狀,向顧惜的面門襲來。說時遲那時快,顧惜見邊上已無閃轉騰挪的空間,舉起雙手護在面前。眼看著「顧惜」的雙手就要到面前,顧惜不由得閉上雙眼,只覺手中微微一陣發燙,耳邊只聽得「顧惜」啊一聲慘叫,再睜眼,血海沒有了,入目仍是之前的桃花林。

「居然能破我的桃花瘴,倒是有幾分本事。」身穿紅衣的女子護著自己的右手,冷言說道。

顧惜嚇了一跳,青城山上除了自己和師父,何時來了其他人了,但見那女子一身耀眼的紅色衣裙,膚白勝血,如果不是她現在這咬牙切齒的模樣的話,當真是一個風情妖嬈的美人。可惜,顧惜現在可沒心思欣賞這美色:「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青城山?」

「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桃花仙子殷似雪就是我,好好記住了。青城山是你開的嗎,你來得,我就來不得?」

「不是的,我是白玉京的門徒,這是我的師門,你來者是客,應該客隨主便,哪能隨便亂闖的?」顧惜一邊與她周旋,一邊暗暗叫苦,剛剛的血海肯定是她搞的鬼,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麼,希望師父發現我回去晚了,來尋我才好。

「笑話!白玉京早兩千年前就沒有了!我倒要問問你,佔了這廢廟,便自命為這山的主人了嗎?」殷似雪聞言又一陣冷笑。

「兩千年前就沒了?不會啊,我師父是主持呢。還有,這是觀,不是廟。」

殷似雪不雅地翻了一個白眼:「你師父騙你的!是廟是觀又有何區別,左右不過是破房子罷了。」

「師父不會騙我的。」顧惜急道,「是廟是觀,當然有區別,我們學道的怎麼能占人家佛家的房子呢?」

「徒兒說得好!」

「師父!」顧惜聞言一陣大喜,咸章道人安撫地沖她笑笑,舉手示意她鎮靜下來。

「不知這位女施主高姓大名,遠道而來尋我師徒又有何指教啊?」

「奴家我是桃花仙子殷似雪,尋咸章道人你嘛,是要借一件東西。」殷似雪答道。

顧惜趁殷似雪與咸章道人對答之時,準備悄悄起身,想溜到咸章道人身後,奈何打坐久了,兩腿發麻,猛一站起身,直接跪到在了地上。身後的殷似雪一個箭步竄到她身邊,左手扣住她的脖子,把她帶了起來:「好啊,就知道你們師徒二人沒按什麼好心,想跑,哈哈,沒那麼容易!」

咸章道人大喊一聲:「妖女,休傷我徒兒!你要何物?」

「這不就行了。」殷似雪咯咯一笑,「我本打算用桃花瘴控制住這個丫頭,再找你換那寶藏,誰成想,竟是被她破了,還是蠻力好使,捏住了脖子,還不一樣在我的掌控下。廢話少說,你把在白玉京發現的秘寶給我,我就還你一個全須全影的徒弟。否則的話,嘿嘿……」

咸章道人聞言急道:「我白玉京衰落至今,便是藏書閣中的書籍都已經讓不肖的徒子徒孫變賣一空,哪還剩什麼寶藏?!你把徒兒還我!」

「你這老兒,好不識相,空口白牙地就想要回徒弟,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說著,殷似雪微一用力,左手用力捏住顧惜的脖子,把她從地上提了起來,顧惜的小臉瞬間漲成豬肝色,雙腿用力在空中亂蹬,兩手使勁抓著殷似雪的左手,想把她的手抓開。

咸章道人焦急地邊走邊說:「有話好好說,切莫為難一個孩子。」

正在這時,殷似雪的左手上似有黑煙冒出,她一吃痛,把顧惜往地上一摜,顧惜順著她的力道往前滾去,好在脖子被放開,倒是能呼吸了。咸章道人一個箭步走到她身前,把她護在了身後。

顧惜看著師父的背影,總算能放心地暈過去了。在昏迷之前,她只聽得殷似雪的聲音:「好老道,莫以為這就完了,除了我殷似雪之外,還有人惦記著你的寶貝呢,他們恐怕就不似我這般心慈手軟了。你可切莫得意!」

顧惜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她一動,咸章道人便走到了她面前,低聲問她:「徒兒,可是要水?」顧惜微微點頭,咸章道人餵給她半盞涼水,顧惜喝下之後覺得好受多了,問咸章道人:「師父……」聲音嘶啞,一出聲倒是把自己嚇了一跳。咸章道人安慰道:「昨天你傷到了脖子,少說話,不出兩日就好了。」咸章道人頓了頓繼續說道:「那個殷似雪逃走了,她修為不低,手上又有桃花瘴這等惑人心神的手段,要滅殺她頗為不易,是以師父就放了她一條生路,她遁去前透露會有其他人來找你我師徒的麻煩,也算是報師父我的不殺之恩。」

「你在她的桃花瘴里看到了什麼?不管是看到什麼都不要相信,那都是唬人的手段,勾起入瘴之人的七情六慾,都不是真的。」咸章真人又囑咐道。

「師父,她說白玉京兩千年前就,沒了,我們不是白玉京的人?」顧惜思索了一下,終是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她說什麼你就信?白玉京是兩千年前就沒了,但是我們自認為是白玉京的人,白玉京的傳承不就在我們這嗎?相信師父,師父不會害你的。」咸章道人看著顧惜說。

「弟子明白了。」顧惜在床上悶悶地說,顯然對師父的解釋不是很滿意。

咸章道人看著顧惜思索了一會,說:「你能自行出桃花仙子的桃花瘴,已經有幾分修為了為師甚是欣慰啊。」

顧惜聞言,攤開手讓咸章道人看她手上的玉:「師父,在桃花瘴里的時候,弟子捏著這個玉玦,當時不知怎麼的,它一發燙,弟子就從幻覺里醒過來了。還有被她抓住的時候,弟子後來想來,大概也是因為我手裡的玉玦碰到了她的手,她才會把我扔出去的。」

咸章道人拈著鬍鬚,聞言一笑:「原來如此,此物倒是與你有緣。」

師徒二人相對發了會呆,咸章道人又自袖中取出一個其貌不揚的布袋,遞給顧惜:「收好,這也是我們師門的信物,如今你修為漸長,此物可以交給你。」

顧惜接過布袋,正要拆開,咸章道人用手一攔:「答應師父,等你離開師父的時候再拆開這個袋子。」

顧惜一聽這話,心中一慟,翻身下床跪到在咸章道人面前:「師父,好端端地,怎麼說這種話。顧惜哪都不去,顧惜還要跟著師父學隔空取物呢。」

「隔空取物又有何難。便是你現在,意念所及,用體內靈力加以小心控制,以你的聰明才智,不下數次,就能學會了。」顧惜不言。

咸章道人看向窗外:「天發殺機。這關怕是不好過了。」

顧惜順著師父的目光向窗外望去,只見星移斗轉,漫天星宿紛紛劃過天空,向下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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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馬桃花之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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