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停電

「那就分手吧。」

安檸毫不猶豫說出口的話，終於還是輕易擊潰了林余安。

「呵，分手？為了周磊？」林余安冷漠地看著周磊。

突然，「嘭」的一聲，一個拳頭打在林余安臉上。

「唔——」林余安悶哼一聲，踉蹌兩步，把手機甩在地上。

周磊不依不饒，林余安也怒火中燒，兩個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

林余安雖說是個好學生，鮮少有這種打架動粗的機會，但是要真動起手來，周磊也討不到什麼便宜。

兩個人悉數挂彩，躺在地上，望著灰藍色的天空，一言不發。

「嘶——」周磊捂著肚子，齜牙咧嘴道，「我說你小子，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打起架來還真狠，藏得夠深的啊。」

林余安不理他，從地上坐起來，擦掉嘴角的血跡。

周磊也跟著坐起來，兩隻手撐在身後，側過頭看著林余安，「你和安檸分手了？」

林余安猛地扭過頭盯著他，「你想得美。」

「那你和我打什麼？」

「是你先打我的。」林余安被對方氣的咬牙切齒。

「哦，」周磊眨眨眼，「我只是先下手為強。」

「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嗯……我這不是為了你好，你就說安檸那悶丫頭有什麼好的，你乾脆……」

林余安眯起眼睛，「你是還想來幾下？」

「我會對你負責的，」周磊忽然湊過來，「反正你被人甩了，乾脆和我一起過吧。」

「滾遠點。」林余安推開周磊，站起來拍拍土準備離開。

男生走出幾步又停下來，轉身說道：「我不會輕易放開安檸的。」

林余安的聲音消失在眼前之後，周磊才幽幽道，「最好是這樣。」

之前對這個約會有多期待，現在就有多失望。

回家后，林余安坐在房間里，想著自己和安檸之間的事，一直到夜裡兩點多。

【對不起，我今天說話太沖了。】

【我們把時間改到明天。】

【我等你來。】

【不管什麼事，我們當面說清楚。】

消息一條接一條，卻都像石沉大海一般，連點水花都沒有。

周一這一整天，林余安都很鬱悶，臉色臭的可以和張子豪媲美了。

兩尊凶神惡煞的門神正要穿過長長的走廊，去體育部開例會。遠遠就看見安檸迎面走來。

安檸遲疑了片刻，但既然被人看見了，一直躲躲藏藏也不是事，說到底林余安沒有做錯什麼。

林余安張了張嘴，還沒發出聲音，女生就從他身邊默默走開了。

伸手拉住她，盡量讓語調喜悅起來，「你去哪？」

安檸深吸一口氣，轉身拂開林余安的手，退後一步拉開距離，「回教室。」

「哦，是。」沉默幾秒后，林余安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周日的時候有在等你，可是……你還是沒有來……你……你是不是沒有收到我的簡訊？」

又委屈又怕說錯話惹安檸不高興。

「我沒說過要去，」安檸抬頭看著對方的眼睛，認真道，「我們已經分手了。」

一旁的張子豪露出驚訝之色，用腳踢踢林余安，「人家都不領情，你就別熱臉貼冷屁股了。」

林余安不理他，再次拉住安檸的手，「我沒答應要和你分手，我不會同意的。」

「你……」

林余安打斷女生的話，「你先回去，等我開完會再說，我走了。」伸手輕揉兩下對方的頭髮，拉著張子豪急忙走開了。

「我說你什麼時候學會變臉的？」看著林余安一瞬間垮掉的笑臉，張子豪無語道，「分手就分手嘛，就憑你這張臉，還怕找不到好女生？」

「你別管我。」

「要不是把你當兄弟，我還懶得管你呢。」張子豪有些無奈，架住他的肩膀，「我就不明白了，她到底有什麼好，你就這麼喜歡她？」

「我覺得她好就行了。」說著，林余安大步往前走去。

張子豪趕緊追上去，「哎，我說你等等我啊，你連兄弟都不要啦。」

「你再廢話，就不要了！」

教室里，安檸趴在桌面上鬱鬱寡歡。

「我說你這又是鬧哪樣？」劉芷萌一邊看書，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聊著。「剛考好你就開始偷懶啊。」

「嗯，你提醒我了。」安檸爬起來，取出抽屜里的課本和練習，開始用功。

「嗯？」劉芷萌驚訝地回過頭，在看見安檸破破爛爛的課本之後，大呼出來，「你的書怎麼回事啊？」

「讀書破萬卷。」

劉芷萌佩服地抱拳致意。

周磊擠開後座的同學，點點安檸的肩膀，「你和那傢伙還在鬧彆扭啊？」

「滾遠點。」安檸頭也不回。

「嘿，你們兩還真是有意思。」搭腔失敗，周磊嗔怒。

「安檸，你和林余安吵架啦？」劉芷萌八卦道。

安檸朝周磊狠狠地瞪了一眼，「準確來說是分手了。」

周磊心虛地用手捂住額頭，避開女生的視線，嘀嘀咕咕：「人家說不同意和你分手。」

「勁爆，竟然還是你提的分手。」劉芷萌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你們怎麼了？他移情別戀啦？」

「你們兩個給我少說話！」安檸無奈道。

「那你要賠償我的精神損失費。」周磊耍無奈道，「不然我不走。」

「你在說什麼？」

「我被人打了，你要負責。」

安檸皺起眉頭，「林余安打你了？」

「打得可慘了，」周磊一臉委屈的模樣，「我渾身上下都青了，你說你該不該給我補償？」

「你還手了？」安檸一瞬間思緒全無，理智回籠之後，想到依周磊的性子，不可能就那麼單方面吃虧。

「你還真是！那我還就這麼站著給他打啊！」周磊氣不過。

「切，」安檸輕嗤一聲，「那你還跟我哭慘。」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這還不都是為了給你出一口氣。」

安檸無語望天，把手裡那本粘的整整齊齊的課本翻得嘩嘩作響，「我謝謝你！」

「誒？你和林余安為什麼打架啊？」劉芷萌插嘴道。

「你想知道？」

「嗯嗯嗯。」劉芷萌點頭如搗蒜。

周磊咧開一嘴牙，擺出一副欠揍的模樣，「我偏不告訴你。」

「幼稚！」

見兩個人都扭過頭去，不理他，周磊在後面不停地哀嚎。

「喂，你們兩說說話啊。」

「我說你……」劉芷萌正想轉過身吐槽周磊的話癆屬性，就被忽然熄滅的燈嚇得保持姿勢不動。

「……」劉芷萌使勁眨眨眼，朝著周磊的方向難以置通道，「你說我現在是不是被你閃瞎眼了？」

周磊伸出五指在黑暗裡晃了晃，「我覺得我還沒有帥到那個地步。」

「……停電啦……停電啦……啊……哇……」

整棟教學樓開始沸騰起來，都在慶祝這個突如其來的盛事。

手電筒的光在樓下來回晃悠，口哨聲響起，保安在努力維持著秩序。

坐在位子上的安檸，想起了那個無盡的黑夜。

只有一個人的教室，黑暗的走廊里閃來的光亮，無論怎麼奔跑都甩不掉的惡魔，還有從天而降的屍體。

歷歷在目。儘管身邊有無數的嬉鬧聲，也全都被自動隔絕開來，安檸控制不住開始發抖，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忽然有人抓住她的手，拉著她在黑暗中往樓下跑，安檸的腿有些發軟，但是從那隻手上源源不斷傳來的溫暖，支撐著她一路跑到了樓底下。

身邊都是趁亂逃跑的學生，安檸被拉到角落裡。

「周……周磊……別跑了。」安檸喘著氣。

男生忽然停下來，握住安檸的手有些僵硬，沉默著沒有回應。

「回去吧，我沒事。」

男生忽然湊過來，用手托住安檸的臉，吻住她。

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滯。

安檸慌亂地推開對面的男生，「你……你瘋了。」

手被人抓住拉進一個懷抱，男生的吻不同於先前的淺嘗而止，來得更加猛烈。

鼻尖滿是熟悉的氣味，安檸慢慢就軟下身子，只剩下趴在男生肩上喘氣的力氣。

「林余安，你膽子可真大！」

林余安忽然笑出聲來，把頭埋在安檸的脖頸里，張嘴就咬了她一口。

「喂，你屬狗的啊。」安檸驚呼起來。

「你還知道我是誰。」

雖然男生看不見，但是安檸還是臉紅的別過頭，「早就知道啦，你怎麼這麼小氣。」

「啪」的一聲，燈一盞接一盞地亮起來。

空地上狂歡著奔跑著的學生，一下子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忽然，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快跑啊！」

就像是賽場上的發令槍，所有人都開始撒丫子往校外跑。

林余安，重新拉起安檸的手，混入人群。

「好學生也會逃課啊！」安檸笑著問他。

「好學生還會談戀愛呢。」林余安厚著臉皮回擊道。

「切。」安檸嘴上不說，但嘴角還是不受控制開始上揚。

「你不是問我喜歡你什麼。」

話題的跳躍讓安檸摸不著頭腦，「誒？」

「你很漂亮，學習很努力，很善良，很能吃，跑步很快，可以一個人回家，一個人上學……」

安檸抬頭看著林余安的背影，在搖晃成星光的燈影點綴下，浸在她的眼睛里熠熠生輝。

安檸終於聽懂了，捏緊林余安的手，在他身後哧哧地笑著，然後也開始加入這場自誇里。

「我可以自己起床，一個人坐公交，睡覺前會認真刷牙……抓住了你的手……」

曾經有無數的瞬間都在討厭著這個平庸的自己，謝謝你讓我明白，即使是我這樣的人，在做著任何人都在做的事，但依然是一個優秀的人。

只要努力過，我也可以發出獨一無二的閃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