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離間
舞台上，林余安正被一群迷弟迷妹團團圍住，不得脫身。
張詩媛猶如仰視至聖先師的信徒一般，用欽佩、崇拜交織的目光，望著他那輪廓分明的側臉。
想到這份勝利是自己和他一起取得的，張詩媛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與有榮焉的喜悅之情。
而像張詩媛這樣的美女，就算一個人站在角落裡，也是不可忽視的存在。
事實上，從剛才起就有幾個男生也鼓足勇氣圍在她的身邊，但都被她冷漠又不失禮貌地回絕了。
「你笑起來的時候很漂亮。」一個高個子男生走到她身邊，低著頭看她。
「啊，謝謝。」張詩媛嚇了一跳收回目光。
「恭喜。」男生以輕快的口吻祝賀道。
這男生正是剛才的正方二辯。
同校高一年的小學弟，人帥嘴甜，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小奶狗」，在他們年級里也算得上是風雲人物了。
辯論賽結束之後，雖然是輸的那一方，他還是主動走過來，向張詩媛伸出手，這一舉動足以表現出他的紳士之風。
「謝謝。」張詩媛也不好拒絕，嘴角牽起恰到好處的弧度，輕輕回握住他的手。
男生從剛入校的時候就聽說過張詩媛「盛德校花」的名頭，一直以來以為不過是誇大其詞之輩，在別人提起時常常都是嗤之以鼻。
沒想到今天正式交手之後，就立馬被征服了。
不僅是美貌上，論智慧和氣質，每一部分都能將同校的絕大多數女生比下去，絕對不辜負「校花」這個名頭。
心中雖然喜歡，但男生沒有趁機揩油，交握幾秒後主動放開張詩媛的手，「你今天表現得很好，我們輸的心服口服。」
「哪裡，都是隊員們比較給力。」張詩媛說著，用餘光瞥了一眼林余安。
林余安正舉著獎盃，向台下的安檸隔空分享喜悅。
嫉妒嗎？向來是天之驕子的張詩媛，把這種情感放在一個和自己比起來毫不起眼的女生身上，還真是令人難受。
她的笑容瞬間就僵在臉上。
要怎麼接受林余安選擇了安檸，卻沒有想過要選擇自己這一事實打擊呢？
怎麼想，都實在無法接受林余安這個異常輕率的決定。
她心中冒出一種念頭：絕對不能再坐以待斃。
對，絕對不可以。
男生注意到張詩媛的心思似乎正在飄遠，他努力拉回女生的注意力，繼續說道：「有件事我必須向你道歉，剛才辯論時有些口不擇言，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沒事，可以理解。」
在那種情況下，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自然是可以原諒的。
「其實，」說著，男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說喜歡你的那句話還是真的，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追求你？」
「誒？」張詩媛面有難色，但這種事對她來說早就是家常便飯了。揮手婉拒道：「抱歉。」
「為什麼？」男生沒有表現出失落或者憤怒的表情，反而笑著問道。
「我沒有和你們這種小男生玩戀愛遊戲的興趣。」
「我是認真的。」
張詩媛笑起來，「我們不過是第一次見面，說過的話也屈指可數，你喜歡我什麼？」
「我……」
「也不要說什麼一見鍾情的傻話，不過是見色起意罷了。」張詩媛毫不留情地打斷他。
「你覺得我配不上你？」她的話讓男生皺起眉頭，「我自認為我的條件並不差。」
男生說的一本正經，張詩媛卻聽的笑出聲來，「你不是第一個向我表白的，卻是第一個這麼有自信的。」
「我可不是開玩笑，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男生挑眉。
「嗯。」
張詩媛還是毫不猶豫就拒絕了。
「那好吧。」男生露出潔白的牙齒，對張詩媛微笑道，「不過，未來的事還是值得期待的。」
還真是執迷不悟。
張詩媛不想再繼續和他糾纏下去，搖搖頭往林余安方向走去。
換上與面對他人時不同的明媚笑容，說道：「恭喜呀。」
「應該是同喜才對吧。」林余安配合著互相打趣逗樂。
「如果不是你，哪裡會贏得這麼輕鬆？」
「都是大家配合的好。」
正說著，張詩媛的情緒忽然低落下來。
她緩慢地眨眨眼，然後抬頭看著林余安，說道：「雖然今天是個開心的日子不該說這些，但是還是希望你能給我一點時間。」
「嗯？你要說什麼？」林余安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們到外面去說吧。」張詩媛看向台下坐在觀眾席上的的安檸，林余安忽然明白過來她想說的是關於什麼。
「其實你不……」
話還沒說完，張詩媛堅定地說道：「不要這麼快就拒絕我，這次會和你說清楚的，最後一次。」
「那好吧。」
林余安轉身，張詩媛跟在她身後，來到外面。
「雖然現在說這些會讓你有些困擾，但是，」張詩媛直視林余安的臉，「我喜歡你。」
話一出口，壓在心底的那顆石頭，反而不見了。
一直以來，不過是放不下臉面，把這些事看的太複雜、想的太多，才會一次次錯失靠近的機會。
如果，先告白的是自己，那麼結局是否會不同呢？張詩媛不是沒有這樣問過自己。
「啊？」林余安被突如其來的表白嚇到，定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不用這麼驚訝吧，難道你還沒有做好被人喜歡的覺悟嗎？」張詩媛用輕鬆的語調調侃著。
相反，林余安有些不知所措，「倒不是，只是沒想到你……你也知道我和安檸在交往，所以……」
「我知道，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情，我之所以和你說這個，並不是需要你的回應。」已經做好被婉拒的準備，但真到了這一刻卻還是有些苦澀，「我只是想告訴你，安檸並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單純的女生。」
「不是，雖然不知道你和安寧之間有什誤會，但是我絕對相信安檸。」
「你現在一定以為，我是那種為了爭風吃醋在這裡講人壞話的壞人，」張詩媛無奈地點點頭，眼裡閃出一點淚花，「其實說到底，我也不知道安檸為什麼會這麼針對我。」
「她……」
「她知道我喜歡你，才會和你交往的，並不是出於真心。她是在利用你來報復我。」張詩媛說。
林余安臉上滿是錯愕，「利用？」
「對，向我示威。」
「不可能，我們之間的感情，我自然清楚。」林余安搖頭，否認這一說法。
張詩媛知道沒有點實質性的證據，是沒有辦法擊潰林余安的防守的。
她低下頭，操作著手機。
——「一個林余安而已，你喜歡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讓給你。」
——「哈哈哈，你不會真的在考慮吧？拜託，就算丟掉也不會讓給你的。」
手機里傳來的女聲那麼熟悉，毫無疑問是安檸的。
林余安半張著嘴無法動彈，沉默半晌，垂下眼瞼苦笑著。
冷風灌進胸口，將心臟速凍起來。
張詩媛挪動腳步，想要安慰林余安，「余安，你沒事吧。」
林余安抬起頭，勉強維持著最後一絲理智，「沒事。如果你說完了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眼看著林余安失魂落魄地離開，張詩媛放下停在半空中的手，臉上露出扭曲的得勝笑容。
辯論賽結束之後，林余安並沒有來兌換獎勵。
安檸眼看著他和張詩媛從後台離開，然後杳無音訊。
忽然有些心慌。
「走吧，回去了。」劉芷萌說道。
比賽結束之後，還有一節自習課，大家正從報告廳里退場。
「哦，好。」安檸跟著站起來。
電話響了。
張詩媛打來的。她說：「聊聊吧，你不想知道我和林余安說了什麼嗎？」
知道准沒好事，可是一提到林余安就完全沒辦法拒絕。
「你先走吧，我還有點事。」安檸沖劉芷萌抱歉地笑笑。
「你有什麼事？」周磊湊過來問。
「肯定是和林余安去約會，我們就不要做電燈泡了，走吧。」
劉芷萌說完，拉著不情不願的周磊離開，還不忘回頭超安檸擠眉弄眼。
安檸笑著搖搖頭，往反方向走去。
月亮大的晃眼，張詩媛把地點約在綜合樓，這讓安檸有些疑惑。
走著夜路，耳邊響起呼呼的風聲，化作悲鳴，拉扯著腦神經。
臉上忽然有些冰涼，安檸用手一摸，竟不知何時留下了淚水。
好在這樣莫名流淚的事，並不是第一次出現。她伸手用衣袖抹去，淚水又再一次湧出，反反覆復多次以後才終於停止這種蠢事。
目的地就在眼前，安檸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好受一些，才一頭裝進樓里。
張詩媛正靠在電梯旁，把玩著手機。
「你來了？」她說，然後把手機放進衣兜里，正視安檸。
「你和林余安說了什麼？」安檸直奔主題。
「也沒什麼，就是把你說過的話，轉述一遍而已。」
她的笑臉一如往常，安檸卻大喊不妙。
像被雷擊中一般定在原地，血液逆流手腳冰冷。
「應該不用我在重複一遍吧，」張詩媛似乎很滿意這個結果，「不過，你說的話還算數嗎？要把林余安讓給我這件事，我後來想想還是挺有吸引力的。」
安檸眯起眼睛，佯裝鎮定道：「你願意，林余安可不不一定願意。」
「嗤，」張詩媛從鼻子里輕嗤一聲，下顎斂出嘲笑的弧度，「你以為知道了你真面目的林余安，還會無條件的護著你嗎？」
安檸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你這種挑撥離間的拙劣手段，林余安怎麼會看不出來？」
「哦？你真的了解林余安嗎？」張詩媛用手指點點下巴，岔開話題道，「你以為他對你是什麼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