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改變

「公主。」

若華剛回到頤靜軒，換下一身衣裳，就恰好碰上暮琴起夜，「公主睡不著么？怎麼不躺下好好休息？」

「沒怎麼，只是突然醒了，想起來看看，就把燭火給點上了。吵醒你了？」若華尷尬的解釋了一番，她總不好說，自己出府了一趟，剛回來就被她給瞧見了吧？

若華有些哭笑不得。

暮琴也沒覺得有哪裡不對，然後悄悄到若華跟前道，「公主，那隻鴿子叫什麼名字？暮琴覺得自己怎麼取都不大好聽。」

「你呀……」若華有些好笑，這丫頭倒是對那隻鴿子上心，不過這樣也好，往後她也不必再擔心有人揪出自己宵禁出府了。

「奴才求公主就幫取個名字，就取個名字。」暮琴見若華似笑非笑的樣子就知道有戲，連忙繼續追著求下去。

「還真是拿你沒辦法，你先說說，你有哪幾個自己比較喜歡的字樣，本宮可以看著取的。」若華無法，她還真拒絕不了，這樣一個如此單純的要求。

暮琴偏著頭想了好一會兒，卻也沒想出什麼來，一臉苦惱的樣子讓若華不禁又於心不忍，還是忍不住給暮琴一點方向了，「要不就取了本書來，我們翻到那頁取個字，前頭再加個小字也就罷了。」

「行，全聽公主的。」暮琴連忙把若華平時最常看的那幾本取了來，然後擺在若華面前，抬頭看向若華。

若華隨手取了一本，翻了一頁，恰好看到有個「降」字，心下一動，這鳥也是絳閣的，於是她道，「可巧竟是翻到了降字，倒也不錯，可惜了，怕說出去遭人話柄，那改絳。小絳通了小姜，聽上去反倒覺得更親近，就叫小姜吧。」

「也行，那以後出去可以說，取這鴿子的名字的時候恰好吃著姜了。」暮琴自然沒有意見，其實她蠻喜歡薑湯的，倒也就同意了。

「人家還以為你是要用姜燉鴿子湯呢。」若華有些沒好氣的道，「你可越發沒大沒小了，看來本宮不該慣著你的，回頭就罰你跑幾圈。」

「啊？公主……」暮琴急了，就差沒一蹦三尺高。

「逗你玩的，去吧，本宮繼續歇下睡會兒。」若華見她當真了，又好氣又好笑，看了她一眼，打發她出去了。

暮琴連忙歡天喜地的出去了，卻又被若華一聲給叫了回來，「等等。」

「公主？」暮琴連忙回過身，走到若華面前來。

若華起身取了那風鈴來，很小心的交給她，似乎生怕磕了碰了，然後道，「這風鈴你去掛了在本宮院子裡頭，小心點，就這一個，別摔了。」

暮琴接過，仔細一看，頓時眼睛都直了，「公主，這……真好看。」

「本宮也就這一個，你去掛了，本宮先歇下了。要是實在外頭黑，明日掛也無大礙，反正本宮也不急這一時。」若華見她就要去了，還是忍不住叮囑兩句。

其實之所以她如此寶貝，還是因為她一直喜歡做工精緻的東西，不一定要很奢華，只要是看得出別具匠心的，她都樂得收藏。

暮琴聞言，連忙放慢了腳步，好像捧著一個多麼神聖的東西，就那樣出去了。

若華在後頭哭笑不得的看著，然後就躺下睡了。不過與往常一樣，依舊是難以入眠的，她睡眠本就輕，於是還是到了三四更才略微打了個盹。

次日，庄靜固倫公主府。

轉眼新的一日又來了，若華起了個大早，換了一身便於運動的衣裳，穿了平底鞋，就沿著公主府裡頭跑起步來。

原主體質真真是差，自己也只能一步一步改善了，跑步自然是最基本的方式了，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各樣的簡單的訓練，也是必不可少的。

這個時候的公主府，雖說已經稀稀拉拉有了一些人，只不過還是不多的，此刻若華跑步倒也自在，況且她也是在頤靜軒附近小跑而已。

雖說全府就她一個主子，但是人手還是有限的，大部分的人住的離頤靜軒遠，現在也沒到點，都沒起來。

「空氣不錯。」寒冷的風在若華臉上胡亂的拍打著，但卻絲毫不影響她的心情，反而感嘆起這空氣質量不錯。

沿途若是有人看見她了，她也沒有解釋，就那樣跑了幾圈，就回了頤靜軒做起了早操。

她兒時學了十來年的中國舞，後來卻轉了興趣到了翻譯語言一類的工作上，不過這麼多年基本功還是沒有荒廢的。

簡單的給這副身體壓了壓韌帶，出乎她意料的是，居然也是個練舞蹈的好胚子，頓時在計劃上又忍不住多了一筆。

她現在就算是想改變現狀而努力吧？也許這樣多少可以起到一些作用，至少她覺得似乎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公主……？」暮棋的聲音在若華身後響起，回頭就見著暮棋站在她身後，似乎在好奇她在做什麼。

經過上回的事情，暮棋已經收斂了許多焰氣，比起先前也更加懂禮了一些，至少在若華面前似乎已經沒了之前的囂張跋扈。

「是你啊？有事？」若華嘴上回答著，手上卻絲毫沒有停下動作，繼續做著簡單的基本功練習，等著暮棋的回應。

「您這是在做什麼？」暮棋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雖然她知道多問不是好事，但是若華那一舉一動都有板有眼，一看就知道經歷了長期的鍛煉才有的，就壓制不住好奇心了。

「鍛煉，人多動動總歸是有好處的。」若華笑了笑，然後把帕子取了出來擦了擦汗。

此刻並她未著半點脂粉，滑嫩的皮膚讓人忍不住去觸碰，眼神里的笑意讓人有些感到格外親近，她美的如詩如畫，令人著迷。

「公主，您打算何時用早膳。」暮棋也看出來了，其實自己這個主子還算是好說話的，只要不觸碰到她的底線，還是一個對待下人蠻好的主子了。

若華聞言，稍微思索了一會兒，做了一個側手翻，若華道，「半個時辰后吧，你把早餐端到本宮房裡去。」

「是。」暮棋連忙應了下來，然後非常自覺的退下去準備早餐了。若華也樂得清閑，享受著這時光緩緩流逝。

她踮足凝氣，然後嘗試著連續著做了幾個動作，都是有難度的，然後就氣喘吁吁了。這讓她極不滿意，但是也知道不能急於求成，只好悻悻作罷。

不過她就覺得自己閑得慌，來到這每一日都要想著如何打發這無趣的時光，她就算想做翻譯怕是也沒有機會的。

若華嘆了口氣，練滿了半個時辰，起身朝屋裡頭走去，暮棋暮琴已經準備好了早膳，給若華一樣一樣端了出來。

大概有十幾樣，雖然不算很奢侈，卻也不節約，這讓若華忍不住皺眉。

「以後每次準備一到兩樣就好了，本宮也不吃這麼多，還是省著點，你們吃也好，總比浪費了好。」若華嘆了口氣，就盛了完白粥然後撿了幾樣賣相不錯的小菜，指著剩下的幾樣道，「暮琴，你這端了去和暮棋一起吃，你們兩個多吃點好，本宮倒是無所謂的。」

「奴才謝過公主。」暮琴和暮棋都有些意外，自家主子不但喜歡清靜，就連吃東西也喜歡稍微清淡些的。

「嗯，快去吃吧，本宮用膳自己一個人就夠了。」若華點了點頭，隨後嘗了一口粥。

粥煮的時辰倒是不長不短，廚房的手藝倒是精進不少，怕也是被綿寧給換的，自己現在的日子倒是過的格外舒暢。

不過說起綿寧，她昨日一整日都沒見著，不知道是不是還在查那事。

她嘆了口氣，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皇兄，回頭去府上拜訪還是要的。這外頭可比紫禁城裡頭少了不少規矩，後宮裡頭要見一次皇帝都要通報，每次都要走一模一樣的流程，時辰到了就要請安，真的是令她苦惱。

好在宮外的規矩倒是少了不少，也不用日日進宮，自己只要不越過那條線，事情都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出了宮，就算有煩心事也比在宮裡頭好處理的多，自己也不用一個人憋著。」若華自言自語的道，嘴裡還有些剛送入嘴裡的粥，她說的話就越發模糊不清。

其實她覺得，若是不生在帝王家也蠻好。生在帝王家，只是覺得缺了些什麼，讓人感到胸口空了一塊，或者說是被束縛住了。

她已經根本記不清了，自己到底在這些日子裡到底有幾次傷心，幾次高興，幾次無奈，幾次無助，幾次……也許時間改變的倒是快，轉眼自己倒也變了。

她開始有了些希望，寄託於絳閣和硯堂身上，萬一有一天成功了，一榮俱榮，倒也是個不錯的結果。就算是這一次失敗了，自己也其實追究不到太大責任，其一切都是一場鬧劇罷了。

窗外傳來一聲低低的笑聲，讓若華突然愣住了。她覺得，自己不需要看窗外都能知道，那人是誰。所以就聽著那人的話：

「呵……又在瞎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