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心緒

隨著時間的流逝，京師也逐漸轉暖。雖說還是寒冬的氣象，卻也沒了先前最冷時候的感覺。

若華忍不住看了看路旁的積雪，雖然不是很厚，卻也足以讓她這個南方人大開眼界了。

暮琴跟在慢悠悠的走著的若華身後，感覺自家公主似乎對於那位還在大堂等著的完全沒有半點敬意，不過也看得出來若華根本不著急。

既然自家主子都還不著急，那她也沒必要瞎著急了，再怎麼說這也是公主的客人。

「你說說，這春天什麼時候才到，這麼冷，真真令人難受。」若華看著眼前的景象嘆了口氣，又忍不住那日她在硯堂見著的景象，讓她格外著迷。

她怕冷是眾所周知的，就連她自己都有的時候忍不住嘲笑自己那般怕冷，更別說是其他人了，這幾日她屋子裡炭火的開銷可就不小。

不過具體她也是不清楚的，再怎麼說也是她用不著操心的事情，這些時日來她所要操心的事也不止一點半點了，若華也是真的沒意見精力去了解這些的。

「公主，您這話問的……就算再怎麼樣，暮琴也不可能知道老天爺的意思啊。」暮琴有些無奈，自己也還在苦思冥想這個問題呢，結果公主先來問她了。

她能有什麼辦法，她是真的不知道這些事情，她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回答著。

她還真擔心，若華這幾日是不是月事來了，感覺有的時候蠻喜怒無常的，她再怎麼說也還是個不懂這些的孩子，哪知道若華的心思？

「你說的倒也是，只不過感嘆罷了本宮是個怕冷的你也清楚，回頭怕是一個不小心又會凍著，唉……」若華像是很有感悟的嘆了口氣，然後又看了看一旁的景色，也大多被冰雪給覆蓋了，她能見著的就是一片雪白。

「嗯。」暮琴也知道自己不好多話，就跟著若華那麼去了，兩個人到大堂的時候，顯淳早已坐了好半日了。

顯淳見她來了，也只是象徵性的行了行禮，帶著笑看著若華，隨後就緩緩的坐回椅子上。

若華倒也不生氣，說起來也是自己失禮了，她落座后便道，「抱歉，前些日子總是差點摔了，今日就走的緩了些，來的遲了，貝子爺應當是不會怪罪吧？」

「微臣哪有那個膽子，今日微臣來還帶了皇上的話，說是讓公主回趟宮，幾日沒見著公主，皇上甚是想念。」顯淳笑道，眼裡的笑意，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他就那樣挑明了來意。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若華自然也是這樣的，倒也沒說什麼，就是回了一句，「本宮正打算今日下午進一趟宮來著的，還真是湊巧。」

這可真的不是若華刻意說的，她還真的有打算進一趟宮見一回皇上的，畢竟再怎麼說她也該去看一看自己這個所謂的「皇阿瑪」。

換做是在現代，若花開肯定不會在意這些的，但是這是在古代，尤其像自己這樣生來就是有條條框框約束的，更是要天天面對著這些流言蜚語。

誰叫這個時代，是如此的看重名聲？

若華也無奈了，再怎麼不想進宮見著自己不想見著的人，但也得去。她頓時有點氣，自己為何要收下這人的拜貼呢？要是他不來怕是自己也少煩惱些。

「微臣正好也有進宮的打算，不知道公主可願同行。」顯淳在若華說完之後也沒去看若華的臉色，然後就緊接著道。

今日的若華極美，從若華剛進來的那一刻開始他的眼睛就掃了一眼，真的又一次驚艷到他了。他覺得自己肯定是放不下若華的，但是若華現在也沒有半點表態，他還真怕自己下手再不快點，自己認定的媳婦就肯定要被人給搶了去了。

若華聞言，也沒有立刻拒絕，卻也沒有答應，就像是在猶豫不決，完全沒有半點的表態，「哦，貝子也要進宮見皇阿瑪？」

「嗯。」顯淳應道。

但是，他很快就發現若華可能是上帝派來克制他的，一句話讓他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那還是分開走比較好，也免得遭人閑話，而且皇阿瑪和貝子爺談的那些本宮可聽不懂，還不如分開去，岔開了時間才不尷尬。」

顯淳頓時又好氣又好笑，有種頓時想把若華給叫過來好好教訓一頓，但是他的身份不對，對著那張帶著溫和笑意的臉龐，他有發不起火來。

眼前這個人，認識開始到現在，似乎都一直是讓他又愛又恨，他每次看著她氣呼呼的樣子心情就格外的好。

「穆爾貝子以為如何？」若華見顯淳沒了反應，忍不住問道。

顯淳扭頭看向她，眼底來了些無奈，似乎是不肯的，但是也沒說什麼，只是道，「公主開心就好。」

若華頓時覺得有些無力感，自己似乎每次和這人碰到一起，總是見不著對方有什麼變化，反倒是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是自亂陣腳。

她想想就來氣，但是卻又無可奈何。可能也是自己沉不住氣的緣故吧，她只好自己安慰自己。

「嗯，請問穆爾貝子可還有其他事情？」若華覺得自己和顯淳上輩子怕是冤家，話里忍不住有了點趕人的意味。

「也沒什麼事了。」顯淳點了點頭，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慢悠悠的喝著茶，似乎是要死纏爛打。

他也只能死纏爛打，不然若華怕是讓他多坐幾分鐘都不可能。他就權當沒看見，若華有些難看的臉色，輕輕的吹了口氣，然後繼續抿了口茶。

「哦？上回還沒來得及，來帶貝子遊玩完這公主府，不知穆爾貝子可有意向再走走？」若華也知道自己剛剛太無禮了，人家好歹也是來拜訪自己，自己就這樣把人家趕回去了，兩個人說起來誰都尷尬。

她也沒辦法，就是看不慣顯淳那張和墨緒極為相似的臉，心下還是更能接受莫詡那樣的情況。

氣質像的人有千千萬，但是這張臉要是時時刻刻看見，那是真的會心緒不寧。

若華也知道，說起來自己也是理虧，就算對方和故友長得像，那也不應該如此直接的讓對方回去，好歹也得裝個樣子。

「恭敬不如從命。」顯淳怎會有意見，他還高興都來不及，眼前的人竟然主動邀請，那他也不必死皮賴臉了。

當然，只是想想而已，要是這話說出來若華聽著了，他下次怕是就來不了公主府了。

兩個人各有所思，一同起身朝外走去。

暮琴待在一旁看著，也猜了個七七八八，眼前這兩人，怕是見面就要鬧架，自己也只好離得越遠越好。

若華就那樣朝前走去，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心底亂的很，幾乎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眼前這個人民每次都讓她心煩意亂，讓她的心緒變得格外混亂。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是沒法從墨緒的世界裡頭走出來，可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就發現自己越發變本加厲了。

非要說對顯淳和莫詡是討厭的情緒，倒也不至於，只是不喜，但是卻又有的時候想要去依賴，卻發現對方不是自己所像的那個人，又猛然驚醒。

她已經快忘了，自己當初最開始想的是怎麼樣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到哪個地方，成為什麼樣的人，自己的願望是什麼。

也許，行屍走肉渾渾噩噩度日，走一步算一步，這就是她目前最真實的狀態了。

「怎麼了？」顯淳發覺身邊若華的狀態似乎不太對勁，忍不住問道。

「沒什麼，剛剛只是不小心走神了。」若華見他忽然關切，下意識的回答道。若華看了看眼前的路上，有些積雪，又想起上一回自己落水，然後顯淳救了自己那一回，現在想起來還是止不住的臉紅。

他就那麼肯為別人付出，自己對他來說就是那種可有可無的人吧。

若華想到這裡，負罪感稍稍減弱了不少，即使她知道這是自欺欺人。但是沒辦法，自己就是犯賤，就是忍不住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其實自己也不是那麼討厭他吧？

若華抬頭，斜眼飛快的撇了顯淳一眼，然後又收回了視線，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平視前方。她知道自己這點小動作肯定都被他盡收眼底，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做。

按照自己現代人的審美看來，自己是著實不喜歡這辮子頭的，自己來到這兒見到沒剃頭的男子，似乎……只有顯淳和莫詡？

這下子她瞬間呆住了，自己覺得對這兩人的感情很混亂，但是卻又偏偏又似乎合了自己心裡頭的某一點。

她連忙甩了甩自己胡思亂想的腦袋，顯淳在一旁看的好笑。這到底是要想什麼多讓她難以接受的事情，才這麼急迫的想要甩出腦外。

多半想的，是他吧？

顯淳也知道若華不大喜歡自己，但他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才可以成為她眼底那個喜歡的人。他也會因為她心緒大亂，但這是因為他心悅於她。

再或者，他和她，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