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七章 邪靈
清晨時分,葉琛被一陣急促的電話聲音驚醒。一看時間,已經八點半多了。這個時間的八點半已經天光大亮,放在古代已經可以稱為晝寢,要承受朽木不可雕也的指責。
是廖凱。
「葉琛,這都已經八點半了,你怎麼也不給我回個電話?——今天我去哪裡接你?」
葉琛一邊接聽著電話,一邊穿上了一套新衣服。
昨晚去了凶宅里走了一趟,他只能換了一身新衣服,把舊衣服拿到了洗衣店去乾洗。
「到賓館樓下來接我吧。」
告訴了廖凱地址,葉琛就下了樓,簡單吃了點早飯,在約好的地方等待廖凱的專車。廖凱親自開車來接的他,上了車,一溜煙就到了金城大學的圖書館。
金城圖書館處於被封的狀態,遠看就像有數道黑雲籠罩。
為了不被人認出來,葉琛進校區后戴上了墨鏡,初一看還以為是哪裡請來的奇門遁甲的大師。
他不是大師。孫悟空對付不了青牛精,而再厲害的青牛精一旦主人來了,也只能跪地討饒,瞬間打回原形。面對這個所謂的棘手案件,太陽老君就是葉琛,青牛精就是玄元缺。
葉琛在門口止住了腳步。他環視了四周,發現跟上來的人一個個都像霜打的茄子,沒精打採的。
換做是一般的案件,每一個參與的人都有機會立功,搶破了頭都不奇怪,可是這個案件就連辦案經驗豐富的廖凱都束手無策,反而做出讓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大學生助他一臂之力的荒謬舉動,他們就更不敢多贊一詞,要不是上頭壓得緊,他們早就一鬨而散了。
葉琛心想,我如果不嚇嚇他們,他們難免會有好奇心,到時候走漏了風聲,對於玄元缺甚為不利。
想到這裡,葉琛轉身對他們說:「廖大隊長,我想先說幾句話給大家。」
廖凱迫不及待地回答道:「您請便吧。」看的出來,他也有點緊張,按說他什麼場面沒見過,果然還是不能高估當官的智慧。
天空中飛過一群鳥兒,鳴唱著,嘹亮而高亢。
「為什麼我們人類不能像鳥兒一樣自由自在呢?大哥大姐們,我們今天做的是關乎很多人的生命安危的大事。我想先請沒有婚嫁的人退出。」
廖凱道:「為什麼要讓沒有婚嫁的人退出呢?」
「很簡單,人生沒有結過婚是有遺憾的。這次,我並沒有十全的把握,萬一出現了什麼差池,我們進去的人,用九死一生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所以,我不希望沒有婚嫁過的人,也跟著進去冒這個險。」
說完這些話,葉琛仰著頭,極目遠眺,好像思緒都跟著那群飛鳥遠去了。
眾人面面相覷,單身的人交流了下眼色,趕在廖凱拒絕前,齊刷刷地退出了三步之地。廖凱發現這一下走了三個人,就只剩下他和另外四個人。
葉琛繼續說道:「接下來,我想請已經有了孩子的和沒孩子但是妻子懷孕的同志們退出。」
話音剛落地,有兩個人迫不及待地退了出去。廖凱臉色變得有點難看,但是眾怒難犯,他只能勉強壓住了火氣。
葉琛繼續說道:「下邊,我想請家中獨苗的同志退出。」
話還沒說完,廖凱道:「不能再退出了,再走就沒人了,你們過來幹什麼的?請受香火的嗎?」
葉琛好像很不情願地說:「廖大隊長說的不錯,我作為一個家中的獨苗,而且連女人的手都沒拉過,如果你們都走了,我就是孤身犯險,我也希望你們和我一起,就算死了也有個伴兒。」
葉琛特意扶了一下墨鏡,好像因為鼻子的酸楚而托不住一樣。
廖凱問道:「你不如且說說,危險性體現在什麼地方?我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去犯險。」
「如果知道危險體現在哪裡,我也不會這樣患得患失了。危險就在於不知道危險出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比方說我知道這個邪靈是雌性還是雄性的,我至少可以讓這裡的反性別的同志離開。因為邪靈更受陰陽相吸規律的作用,對於異性會更加親愛,而邪靈的親愛就是人類的災難。我師父曾經制服過一個邪靈,邪靈身上吸附了七個異性的靈魂。」
「什麼?你是說,我們都可能不合適?」葉琛話音剛落,馬上就有一個同志發出了驚嘆聲。「這可怎麼辦才好呢?」他一邊念叨著,一邊緊張地搓著手,一眼也不想多看那道進入圖書館的大門。
廖凱道:「怪力亂神的事,我們不要擺在桌面上說。你想怎麼辦?」
葉琛道:「能走的都走吧,大不了我自己來,其實你們進去也沒什麼用。我一個人進去至少不會引起邪靈太高的警惕,反而人多可能刺激邪靈。」
眾人看看廖凱驚呆的眼神,默默地退出了,一個也沒有留下。廖凱看著葉琛偉岸的背影,很猶豫要不要也跟著進去。
最後一步踏出前,葉琛回頭看了廖凱一眼道:「廖大隊長也在外面守著吧,尤其不要讓學生在附近十米內逗留。人命關天,寧可信其有。」
廖凱還想說什麼,葉琛已經走進了圖書館,把門也關上了。
眾人忽然鬆了一口氣,暗自慶幸沒有跟隨進去,卻對葉琛生起了一股敬仰之情。
廖凱吩咐道:「你們愣著幹什麼?還不四周走走,不要讓學生在附近走動!」
葉琛輕車熟路地走到了菜刀藏身之處,那是介紹華夏國奇石文化的叢書集中擺放的架子,在最高一個隔層里,葉琛檢出了那本書。
這本書明顯比一般的書要沉個三斤左右,只是因為它本身部頭巨大,所以才沒有被人發現有什麼異常之處。
但只要是一般認真態度的同志也不難發現書里挖了一個洞藏了一把刀,那本書卻並沒有挖出一個洞,翻遍了那本書也找不到菜刀!
原來葉琛早就做了手腳,他念動秘密伽陀把菜刀做了如意變化,薄如紙張,兩邊貼上薄薄的油紙,壓在了書內!
就算是同志們的腦洞再大,也斷難以想到會有這種操作。所以,他們只知道死者被快速旋轉的利刃所傷,卻找不到任何的線索。
凡是流年八字不利有攸往,甚至將有血光之災、所行之事鬼鬼祟祟的人,恰遇上子時或者午時,過了其戾氣的千年封印期的玄元缺,就會大殺四方。它不一定要殺人,但那些人遇上了它,同時催發了它。
葉琛小心翼翼地把那張紙裁了下來,妥善地藏到了身上,大叫起來,聲音故意傳到了館外。
「南無、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啰耶.菩提薩埵婆耶.摩訶薩埵婆耶.摩訶、迦盧尼迦耶.唵,薩皤啰罰曳.數怛那怛??????」
廖凱聽到了,一臉問號:「是他嗎?」
同志們紛紛歡呼著說:「是他,他還活著!他是不是在做法?」
一個與佛有緣的同志說:「聽上去,可不就是大悲咒!」
廖凱道:「他年級輕輕的,怎麼可能會念誦大悲咒?大悲咒有這麼長嗎?」
原來,葉琛從開始念,已經念了半小時了。
那個善信同志說:「沒有多長,就是連起來念了不止一遍,聽說鎮住惡鬼才需要十八遍。」
廖凱剜了那同志一眼道:「沒想到你還是個唯心主義!」
那同志趕忙說:「實在不敢,只不過之前辦過一個案子,聽人說的多了,捕風捉影地攢了點聊天素材而已。」要是被他們直接的頭兒認定唯心主義,那以後他的麻煩可就不只是升不了職,甚至可能會從此與體制無緣。
忽然看到一個人從圖書館內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吃力地拉開了門,臉上都是汗珠兒。
其中一個同志難以按捺住內心的激動,跳著手腳叫道:「他還活著,他出來了!」
在他們的眼裡,死裡逃生的葉琛已經升華稱為神一般的存在。
眾人迎著他接了下來,忽然葉琛手腳都僵在了那裡,就像一灘爛泥一樣摔在了地上。
「快快,送到醫院!」
眾人把他抬著上了車,廖凱吩咐好了幾個得力的人在校園裡駐守,陪著葉琛去了醫院。
司機很緊張地看著後視鏡里的葉琛,生怕他被邪靈附身了,忽然伸過頭來,一口把他吞了。而坐在葉琛身邊的廖凱卻渾然不覺。
「頭兒,我覺得還是把他綁起來比較安全。」司機瑟瑟地說。
「綁起來做什麼?」廖凱問。
「電影上都是那麼演的,如果軀體被控制了,會忽然變成怪物,到時候我們就危險了。」
「你他媽的就不能少看點美國電視劇!給老子好好地開車!——咦,這捲起來的是什麼玩意兒?這小子還從圖書館里順貨!」
司機忽然緊急剎車,一下從車上跳下去,離著那車足足有十幾米的地方,大叫道:「那會不會是不詳之物!」
他落荒而逃的樣子讓廖凱咬牙想碎屍萬段了他,如果遇到危險,他倒是走的輕巧。不過打開那張捲起來的紙后,廖凱啞然失笑。
車既沒有炸飛,也沒有忽然發出輻射的光,司機這才放心走過去。
「我的個乖乖,這小子真有雅興,圖書館里的金瓶梅插圖都不放過!可真有你的!」
他正想拿過去也鑒賞一番的時候,忽然被一個人奪走了。
葉琛抓住那張紙告誡道:「你們不要動它,這張紙不是普通的紙,咳咳,」說著猛咳了一聲,用那張紙掩口,再給他們看的時候,紙張上已經多了一口鮮血,「不要管我,你們快去把這張紙送到火里燒掉,一分鐘也不要耽誤。」
司機就像被頒賜了天憲,一腳油門到了一個郊外。
廖凱什麼都不說,緊急把那張紙點燃了,紛紛揚揚的灰隨著郊野的風飄到了無限高的青冥之天。
葉琛燃燒了一支香煙,遠遠地坐在車上,欣賞著他們一絲不苟的舉動,不禁為人類的智商著急,為什麼人類那麼容易相信未知之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