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陰謀
肖之禎望著躺在床上面無血色的女子,眉頭擰在了一起。他萬萬沒想到,阿雲會替他擋住暗箭。
「她怎麼樣?」南風上前詢問道。
請來的郎中躬身道:「回大人,這位姑娘腰部中箭,還好沒有傷到要害。但是失了不少血,恐要將養幾日了。」
「勞您費心,好好替這位姑娘診治著。」肖之禎站起身,朝郎中微微頷首。
「自當儘力。」郎中捋著鬍鬚笑道。
肖之禎朝南風遞了個眼色,南風立刻會意,取出一枚金錠放在了郎中手中,道:「您收好。」
郎中舉著金錠子,瞪圓眼睛,驚道:「這麼多?」
南風搖搖頭,道:「不多,我家主人還想請您保守秘密,莫向外人言,診治過受弓弩傷的人。」
郎中正欲點頭承應,卻南風話鋒一轉,陰沉沉一笑,道:「若是走漏了消息,在河南府,就再沒您這號人物了。」
郎中見狀,頭上頓時蒙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緊張的吞了吞口水,連聲道:「好,好。」
「好生照料你家主子,待她醒了,到刺史府通傳一聲。」肖之禎對娜寧娜米道。
待肖之禎走後,娜米流著淚道:「都怪我,沒保護好公主!這下咱們可怎麼向忽勒王子交代啊!」
她在隔壁屋內聽到了藏書閣兵器作響的動靜,急匆匆跑出來一看,便見黑衣男子抱著腹部中箭的公主快步走了出來。
「公主竟會為了他擋箭!」娜寧氣憤的攥緊手中的帕子,低聲道。
娜米看著躺在床上虛弱的阿雲,道:「公主當真喜歡上這個中原的王爺了?」
「或許吧。」娜寧猶猶豫豫的開口,「公主雖嘴上說恨他殺了兀朮將軍,可誰不知公主是個口是心非的人?她那夜去刺殺他,只怕也沒下的去狠手。」
「那個中原人有什麼好的?細皮細肉,哪比得上我們族中武士!」娜米替阿雲掖了被角,擦去了眼睫的淚珠。
………
京城,睿王府,長春殿。
景瑟已被皇帝召回了宮,長春殿又冷清下來。
他已經走了半月余了啊。茯苓在宣紙上畫下了第十六朵梅花,淡淡嘆了口氣。
浮光端著白瓷盅走進來,輕聲道:「小姐,快來喝些湯吧,奴婢特意囑咐廚房熬的。」
茯苓一時愕然,道:「還不到用膳的時候吧?」
「是不到,可您最近瘦了,奴婢得給您好好補補身子。」浮光走上前,將湯匙遞到了茯苓手中。
茯苓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沒有吧?」
「有有有,海玉公公都說您這幾日都要瘦脫相了!」浮光埋怨道:「您這幾天夜裡也睡不踏實,白日里又吃得少,怎麼能不瘦?」
茯苓聞言,笑著眨眨眼,道:「好,那我吃些,不能白辜負了你的心意啊。」
「這就是了。」浮光走到茯苓身後,替她輕輕捏著肩,道:「若殿下回來,見您這副樣子,定要心疼了。」
茯苓抿了一口湯,垂下眉眼不做聲。
他回來,還會心疼自己嗎?他莫非要心疼一個要下藥謀害他孩兒的女人?
思至此,茯苓頓覺骨鯁在喉,面前清淡的湯她竟一口都咽不下去了。
她猛烈地咳嗽了幾聲,推開了湯碗,道:「浮光,我吃不下,你待會兒再端給我吧。」
浮光見狀,忙拍著茯苓的後背,眉頭不自覺地皺成了一團。
小姐定是在為婉娘腹中孩兒煩惱,一面是皇后,一面是殿下。小姐過的,真是太難了。
「小姐,您不能這樣,這樣身子會垮的。」浮光言語間滿是擔憂。
「沒事的。」茯苓吸了幾口氣,摸了摸浮光的手背,笑道:「我身子好著呢。」
主僕二人正說話間,只聽海玉尖細的嗓音在外響起:「娘娘,您瞧瞧,誰來了?」
茯苓循聲向外望去,男子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在了她的眸中,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用力眨了幾下。
「茯苓!」劍眉星目的男子笑著邁進了殿里,朗聲道。
「阿慈!」茯苓見陸慈溪突然造訪,立刻起身迎了上去,笑道:「你怎麼來啦?」
「怎麼,你這睿王府不許我來啊?」陸慈溪哀嘆一聲,「果真是嫁出去的姐姐,潑出去的水啊!」
茯苓被他的模樣逗得噗嗤一笑,「哪裡學的這些混話?」
「嘿嘿。」陸慈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指了指茯苓身後的浮光,道:「是她,她前幾日託人去我府里傳話,說你最近身子不適,我今日一下值,便來看望你了。」
茯苓回頭看了眼正抿嘴偷笑的浮光,無奈的搖了搖頭。
「瞧你滿頭大汗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茯苓微微一笑,順手取出隨身的帕子遞給了陸慈溪,「快擦擦吧。」
陸慈溪接過帕子,在臉上胡亂擦了幾把,隨後將帕子順手塞進了自己袖中。
「你做什麼?」茯苓笑道:「快還給我。」
「不給。」陸慈溪不拘小節的坐在了圓凳上,挑眉道:「帕子髒了,想來你也嫌棄,我就不還你了。」
「你又耍什麼無賴。」茯苓看他一副幼稚模樣,忍俊不禁,「我洗洗就好了。」
「洗帕子磨浮光的手啊。」陸慈溪點了點浮光的手背,嘆道:「浮光這小手細皮嫩肉的,若洗涮這些東西粗糙了,多可惜。」
「表少爺!」浮光見陸慈溪嬉皮笑臉的樣子,皺著小臉走了出去,而後甩下一句話:「奴婢去給您拿蛋黃蓮蓉酥!」
茯苓看他倆笑鬧的樣子,心中的陰鬱紓解了不少。
阿慈總是這樣,自己不開心,他就能讓自己變得歡快。
「你快坐。」陸慈溪指了指自己身側的圓凳,從懷裡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物件,「你瞧,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什麼呀?」茯苓好奇的看著方方正正的木匣子,似是忘卻了府中的沉悶。
「這個叫魯班鎖。」陸慈溪眉眼間滿是神氣,「裡面我可是放了一件寶物呢!你若能解開,這東西就歸你了。」
長春殿外。
「妹妹不是去給王妃娘娘請安嗎?怎麼不進去?」青竹見婉娘站在長春殿門口,開口問道。
「娘娘這兒有客人。」婉娘望著站在原地與茯苓講話的高大男子,小聲道。
「什麼客人?」青竹走上前,也向內望去。
只見沈氏將懷中絹帕遞給了高大男子,那男子擦了擦額間薄汗,隨後將絹帕收回了他自己袖中。
「是娘娘的表弟,禁軍飛龍使陸將軍。」婉娘如實道。
表弟?青竹眯眯眼,面上劃過一絲陰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