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為什麼煩惱
「是這樣嗎……」金螢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一個生命總是會有它的目的，為什麼存在，存在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是什麼？」
「你不用整天一副心煩意亂的樣子，不用專門絞盡腦汁想這些事，時候到了，有一天你自然豁然開朗，一切都很清楚。」
「那麼你能告訴我，我的目的是什麼嗎？」
「這種事你怎麼可以問別人……」
「你要是不告訴我，我怎麼可能知道呢？」
「我之前不是說過，不必操之過急嗎？在此之前，你應該先學會用自己的大腦去思考問題，不要總是問別人怎麼做，學會表達，感受自己的快樂、憤怒、悲傷、快樂，學會你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學會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那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呢？」
「對與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認為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明白了嗎？你自己的想法最重要。」
「自己的看法啊……」
金螢邊想邊不知不覺地撿起鵝卵石扔進了河裡。一隻蜻蜓被他扔的石頭嚇跑了，扇動著翅膀掠出了很遠，但很快又開始點擊著水面。
突然一隻鳥的影子投在水面上，蜻蜓急忙飛向灌木叢中，山雀撲了個空，在水面上折了個身，又飛上了天空，山雀還沒找到它的新目標，一隻老鷹俯衝下來，用爪子猛擊它，把它擒在爪下，朝山上的山峰飛去。
金螢目送老鷹飛遠不見了，眼睛落在不遠處的灌木叢里，剛逃過山雀攻擊的蜻蜓不小心誤撞到了一張蜘蛛網上，它正在拚命掙扎，一隻巨大的蜘蛛已經慢慢爬了出來。
金螢伸出他的手，把蜻蜓從網裡拿了出來。蜻蜓飛走後，他還在看著自己的手。剛才，蜻蜓在手指間掙扎的感覺依然存在。
鄒筥正在遠處看著他，慢慢地點了點頭。
金螢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救下這隻蜻蜓，讓它飛走了。蜘蛛只有吃昆蟲才能存活，蜻蜓不也以其他昆蟲為食嗎？
「喂，螢！」
「過來，我想我可以教你一些法術了。」金螢轉過頭來，只見鄒筥正向他招著手。
夏天，大雨連綿，滂沱暴雨一連下了好幾天，吃不下水的山終於變成了泥石流，朝著山腳下直衝而去。
「避！」金螢大喝一聲，用「拒水法」形成了一堵看不見的牆。它阻斷了泥石流的滾動，使其稍稍偏離原來的方向。火焰隨著拍動的翅膀，釋放出大量的火焰。他們輪流把泥土、水、岩石、樹木和草弄到他們想要的方向，然後再把它們衝下山坡。一切都被不可抗拒的力量衝進沼澤。
「呼……」焰兒疲倦地落在金螢的肩頭，重重呼出了一口氣，「累死了！」
金螢看著其勢洶洶的泥石流壯觀地滾下山腳，撲進沼澤里，雖然非常疲憊，但仍然為自己和焰兒可以阻止它衝進森林和山下的許多動植物而慶幸。
附近的灌木叢中隱隱約約傳來了笑聲和竊竊私語。
金螢知道，是原本要被泥石流沖毀的樹林里的那些妖怪發出來的，當金螢和焰兒開始阻擋泥石流時，他們就一直躲在那裡。卻在一邊看熱鬧，一邊準備在金螢失敗后逃跑。然而，沒有一個人願意出來幫忙，這本來就是為他們保護他們的家園而做的。金螢的心中又生出了一種新的情緒，他知道這叫「生氣」。
「可惡的傢伙！」
「竟然一起躲在那裡看笑話，剛好我又累又餓，隨便捉一隻來作晚餐吧！」焰兒氣憤地叫了起來。
於是它展開翅膀，向灌木叢衝去。被焰兒嚇壞的妖怪四散奔逃，焰兒無論三七一地都追上了。金螢不在乎焰兒會追上誰，會把誰吃掉，他慢吞吞地繞著泥石流肆虐蹂躪著山坡，不知道為什麼，甚至都不再覺得生氣了。
「如果你想殺死一隻妖怪，這是對的還是錯的？」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鄒筥剛把杯子舉到嘴邊。聽了金螢的問題，他又把它放回去了。
「沒有理由，不是為了吃飯，不是為了自衛，或者是為了一蹴而就，一瞬間很想這麼做。」金螢規規矩矩坐在鄒筥對面，雙手放在膝上。很顯然他真的很困惑。
「是因為他激怒了你吧？」鄒筥一語中的，鄒筥瞭然的看著他，「心生殺意，不一定是為了吃東西，為了保護自己，可能還有很多其他原因——他讓你生氣，這是其中之一。」
「那麼，這是對的嗎？」
「對與錯要問你自己，每個人，每個妖怪的答案可能都不一樣。我和你的答案，甚至焰兒的答案都可能不一樣，你明白了嗎？」
「……不明白。」金螢知道自己無法從鄒筥那裡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便轉身走出他的木屋。他習慣性地來到河邊，雙手抱膝茫然的看著河水發獃。鄒筥在一百年前就開始教他法術了。與此同時，其他的「世界」充滿了關於關於神、魔、仙，精嬌柔怪和人類的知識。
從那時起，他不再告訴金螢該做什麼了，要怎麼做，對還是錯……這些命令或答案在他的腦海中累積成一個個「為什麼」，並隨著時間累積越來越多。
「螢！」焰兒慢吞吞地飛回來，因為吃的太飽，撐得它連說話都懶洋洋地，「你最近怎麼啦？看起來心煩意亂，遇上煩惱事了嗎？」
「我沒事，就是有些心情沒想明白。」金螢把它抱在懷裡，這個任性專橫的朱雀也會關心別人，讓金螢有點感動。
「心情啊……」焰兒喃喃自語，說著身子蜷了起來，折起了翅膀，開始執行自己的主張，「吃飽了，睡足了，什麼煩惱就都沒了呀。」
「如果你能像焰兒一樣就好了，什麼煩惱都不會有。」金螢把腿伸直，讓焰兒睡得更舒服些。
但為什麼你有這樣的煩惱？鄒筥似乎沒有任何煩惱，焰兒更是無憂無慮地過日子其他妖怪，動物，金螢沒有看到他們並沒有太多他們無法弄清楚的東西，是因為自己是一隻蔓金苔，智力低於其他種類，所以才有這麼多東西都搞不清楚？金螢伸展一下四肢站起來，如果是因為種類的緣故，那麼自己也是無可奈何，煩惱並沒有任何意義。
金螢和焰兒沿著山羊踩出的小徑嚮往回走。他們剛替鄒筥去遠方送信回來。焰兒習慣性地抱怨鄒筥對自己的差遣，喋喋不休的說著。
「嗨！」
「嗨！你聽見了嗎！快來幫下忙！」
金螢轉過身來，看見一個妖怪站在山崖上向他招手。
「午餐！」焰兒一聲歡呼，準備撲向那隻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