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烏蠻孟家
眼見白九君進到屋中,見孟家大小姐正在毀壞喜服,不禁皺眉說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孟家大小姐見到白九君后卻是立刻笑容滿面,甩手扔掉長刀,旋即對白九君說道:「我不用嫁給楊才了,這件喜服自然就沒用了,倒不如趁早毀了它,省得看了心煩。」
白九君冷笑一聲,卻在不往這話題上去接,而是說道:「事情我已經做到了,冰燈山茶呢?」
孟家大小姐笑道:「我已經派翠兒送到孔雀連城去了。」
「你只讓一個丫鬟送冰燈山茶?」白九君皺眉道:「要是路上出了意外又該如何?」
聽得此話,孟家大小姐卻是胸有成竹的說道:「在南詔境內誰敢搶我烏蠻孟家的東西?」
白九君卻道:「南詔之中並非烏蠻孟家獨大,還有白蠻、河蠻等,就是烏蠻之中孟家也並非一家獨大。」
孟家大小姐聽了這話后卻也不生氣,反而是笑到:「可只要有你在,白蠻也好、河蠻也罷,就算是南詔王又能怎樣?白蠻楊家的繼承人不就被你殺了嗎。」
聽到這裡方知是白九君殺了即將與孟家大小姐成親的楊才。
孟家大小姐又道:「我爹看中的是楊才的父親位高權重,我和楊才成親以後,孟家與楊家成了姻親,就能對付白蠻段家和河蠻趙家了。」
白九君沉默不語,顯然對南詔各家族之爭並不感興趣。
眼見於此,孟家大小姐思忖片刻,旋即說道:「咱們不說這些了,這次我拿了兩壇『十八溪』來,咱們不醉不歸。」
孟家大小姐說完笑著出門,不大一會就抱進來兩壇美酒,也不用丫鬟幫忙,自己一邊把酒放下一邊說道:「上次中原污衣幫的兩個人前來討要『十八溪』,我爹爹想要結交污衣幫,所以就讓我把『十八溪』拿出來,我就騙他說只有一壇了,那兩個污衣幫弟子不知真相,當真以為世上只有一壇『十八溪』,得了那一壇后就歡喜而去。」
聽得此話,屋外的沈傾從不禁笑道:「看來上官幫主的屬下是被騙了。」
卓亦疏等人剛到蒼山時就撞見了苦參和尚搶奪兩個污衣幫弟子的美酒,卓亦疏曾替苦參和尚出了酒錢,那時就聽污衣幫弟子說這酒是用蒼山十八溪的水釀成的,卻不想竟是從烏蠻孟家找來的。
屋中的白九君也不禁向兩壇美酒看去,然後笑道:「我有位朋友很喜歡喝酒。」
自白九君進屋以後這還是第一次露出笑容,孟家大小姐見此自是一喜,趕忙問道:「你那朋友在何處?在中原嗎?以後有機會我可以請他也喝上一壇『十八溪』,我敢保證尋遍中原也沒有比這好的美酒了。」
卓亦疏卻是輕笑道:「秦問情所釀的『花前醉』恐怕就要強過『十八溪』。」
白九君卻是說道:「我那朋友就在這裡。」
孟家大小姐聽后一怔,自是不明白白九君所言何意,卻見他忽然出手,向東首窗戶打出暴雨梨花針,並且去勢兇猛,似是那裡有很厲害的對頭。
東首窗外的人自然就是卓亦疏和沈傾從,此時見得白九君突然發難,兩人便即向一旁躲去,暴雨梨花針漫天而來,幸而卓亦疏和沈傾從身法靈活,這才毫髮無損的躲了過去。
卓亦疏只憑疾蹤步躲避暴雨梨花針,飲怨劍始終不出鞘,看上去雖是有些託大,實際上卻是暗自凝招,只要白九君隨著暴雨梨花針攻來,卓亦疏就能在第一時間出劍抵擋。
可卻始終不見白九君衝出屋來,卓亦疏內勁一緩,旋即方向急轉,徑直衝到屋中。
白九君眼見如此,卻是在他意料之中,他知道卓亦疏桀驁疏狂,既然不見自己衝出去,那卓亦疏自會衝進來,絕不會像一般人那樣趁機遠遁。
沈傾從緊隨進屋,只見卓亦疏和白九君相對而立。
良久以後,白九君率先開口道:「卓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實是罪過。」
卓亦疏看了看白九君,又看了看孟家大小姐,然後輕笑道:「打擾了白莊主的好事,該是我說罪過。」
孟家大小姐喝問道:「你們是誰?膽敢私闖金梭島。」
不待卓亦疏回話,卻聽白九君向她回道:「這就是我那位愛喝酒的朋友。」
聽得此話,孟家大小姐也是大感意外,這兩人怎麼看也不像是朋友,白九君剛才所發的暗器明明極為凌厲,實是生死相向,哪有朋友見面是這般打招呼的。
白九君又道:「兩位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卓亦疏輕笑道:「只是聽聞洱海美景所以前來觀賞,又聽說烏蠻孟家嫁女,所以來沾沾喜氣。」
白九君聽后卻道:「恐怕要讓卓公子失望了,這個親已經結不成了。」
「白莊主出手自是無人可擋。」卓亦疏輕笑道:「只是人家的未婚夫婿被你殺了,卻不見有絲毫悲傷,我卻有些不明所以了。」
聽得此話,孟家大小姐搶道:「我本來就不想嫁給楊才,這才請九哥出手殺了他。」
沈傾從一聽如此便知孟家大小姐對白九君頗有情義,自是已對他對了心,當下微微一笑。
「白莊主不是去找冰燈山茶的嗎?」卓亦疏笑問道。
白九君不想孟家大小姐搶話,便即自己說道:「我替孟家大小姐除去了楊才,還她一個自由身,作為交換,孟家自會把冰燈山茶給我。」
這事也不算機密,所以白九君對卓亦疏明言相告。
但孟家大小姐卻是神色黯然,顯然略感失望,在她心中此事應不只是個交易。
「原來如此。」卓亦疏說道。
白九君又道:「我師妹怎麼樣了?」
「尊師妹現下安好,由我的屬下看護。」卓亦疏頓了下繼續說道:「只是尊師妹不太老實,前幾天還獨自逃下了聖應峰。」
卓亦疏便將此事全部告知給白九君,白九君聽得心驚膽戰,不禁暗道:若不是有卓亦疏捨命相救,綺文恐會死在哀牢山群匪的手中。
念及於此,白九君不禁心生感激之意。
卓亦疏說這些卻不是為了讓他感激自己,只是如實相告而已。
一旁的孟家大小姐這時又道:「九哥,你給我介紹下兩位朋友吧。」
白九君從卓亦疏那裡得知冰燈山茶還未到聖應峰,所以眼下不能得罪孟家大小姐,是以此時聽得她言,白九君便即說道:「這位是金宵宗之主卓亦疏卓公子,旁邊的是他紅顏知己沈傾從姑娘,是中原懸天宮之主鐵書先生的弟子。」
孟家大小姐不了解中原江湖格局,聽到『金宵宗』和『懸天宮』后也是一臉茫然,但她適才聽得卓亦疏出手保護白九君的師妹,便即覺得這兩人應該是友非敵,念及於此,她便說道:「見過卓公子、沈姑娘,我叫孟枝,荔枝的枝,我出生的那年正好是大唐皇帝為他的妃子尋找荔枝的時候,所以我爹給我姐姐取名孟荔,我叫孟枝。」
原來孟枝的名字是因此而來,世人都知楊玉環愛吃荔枝,唐玄宗為投其所好便讓人送來新鮮的荔枝,後世杜牧曾在詩中寫道:一騎絕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白九君聽後上前說道:「卓公子,這金梭島上的確風景如畫,咱們出去走走吧。」
卓亦疏聽后一怔,不知白九君為何突然說了這話,一旁的沈傾從卻是暗自偷笑,然後開口道:「你就和白莊主去隨便走走吧,我也累了,想在這裡歇息一會。」
沈傾從說這話時滿是乖巧,讓卓亦疏也不禁心神一盪,這些話太像是妻子對會見朋友的丈夫所說的了,饒是卓亦疏聽后也有些招架不住,當下便道:「那好,我一會就回來。」
沈傾從盈盈一笑。
孟枝見此也趕忙說道:「那我留在這陪沈姐姐,你們先去島上遊玩吧。」
白九君卻不答話,而是兀自走出門外,並將兩壇酒全部拿走了。
卓亦疏微微一笑,便也走了出去。
兩人走出屋中,白九君回手便將一壇酒扔給了卓亦疏,並且笑道:「我說我沒下毒,卓公子信嗎?」
卓亦疏輕笑一聲,也不答話,而是直接拿開酒塞,酒香撲鼻,竟不遜色於『花前醉』,卓亦疏心中大喜,痛飲一口,贊道:「果然是好酒。」
白九君哈哈大笑,便也喝了一口。
兩人來到島邊,各自坐在地上,卓亦疏問道:「不愧是白九君,烏蠻孟家的冰燈山茶果然被你找來了。」
白九君卻是搖頭道:「烏蠻孟家在南詔勢力很大,我三闖孟家全都鎩羽而歸。」
聽到這話,卓亦疏想起鞠大娘所言,便即笑道:「我在追擊哀牢山群匪時曾聽人說過,一個中原人與孟家大打出手,雖然沒佔到便宜卻也全身而退,想必就是白九君了。」
白九君聽后笑道:「不錯,就是我。」
「後來呢?」卓亦疏喝了口酒問道。
「那時烏蠻孟家已與白蠻楊家定了姻親,孟枝即將嫁給楊才,可是孟枝不喜楊才,所以不願嫁他,但這場婚姻並非是你情我願。」白九君也喝了口酒,又道:「所以沒人在乎孟枝願不願意,正在孟枝走投無路時,我恰好去了孟家,孟枝看中我的武功,便與我定下約定,我代她殺了楊才,她給我冰燈山茶以作交換。」
「原來如此。」卓亦疏說道:「不過我看孟家大小姐對你頗有情義啊。」
白九君卻道:「這是桃花劫,哈哈。」
如此看來,白九君對孟枝毫無情意,他留在這裡只是為了冰燈山茶。
「我殺了楊才以後,按照計劃來到金梭島,孟枝派人向孔雀連城送去冰燈山茶。」白九君說道:「在冰燈山茶送到孔雀連城之前,我會一直待在孟枝身邊,只要稍有差池我就會殺了她。」
卓亦疏搖頭嘆息,旋即卻又神色一變,似是鄭重其事的想了許久,然後又道:「我理解你,被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糾纏,當真是如鯁在喉。」
白九君聽后哈哈大笑,然後說道:「看來你也遇見過這種事。」
卓亦疏想了一下,然後卻道:「目前我遇見的女子中,都是我所喜歡的。」
白九君喝了一大口酒,然後說道:「那可真是幸運。」
就如楊原之志不在江湖,白九君之志也不在兒女情長,他一心所想就是要讓合歡庄名揚江湖,為此他不惜得罪懸天宮。
那自己的志向呢?
卓亦疏痛飲美酒『十八溪』,然後心中回道:先殺了明無為再說,大仇得報,再說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