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出南禺萬籟聲起(六)
第一卷南禺山傳
第六章何楚
白玉將鹿蜀所託之事牢記於心。又多說了幾句話后,告別了鹿蜀之後,便向著下山的方向離開。
下山的路格外順暢,並未有哪個精怪前來搗亂。換言說,這麼多年,南禺山的眾精怪們也怕了白玉,又怎麼會找死的撞上來。
白玉順著祝余師兄提到方向下山。想著會會這個敢來打擾南禺山清凈的不速之客。
一路的景色滿是春意,白玉一襲白色衣裙穿梭在林中,飛速的身影驚落起幾片樹葉。剛行到半山腰處,便感到一陣疾銳的劍意迎面而來。
「好劍!」
白玉嘴角挑起一絲笑意,飛快的轉身躲開劍鋒。身影飛速的降落到地面之上,單膝跪地,劍刃鋒芒,周圍一片驚起的灰塵。
「有趣」白玉嘴角帶著一抹笑,眼神卻萬分凌厲。轉瞬間,清瑤劍出鞘,一片劍刃的白光閃過。遠處驚落的樹葉竟也被劍氣斬為兩半。
白玉的劍鋒直指面前樹林中的陰翳,身形迅速,猶如穿弓之箭,不帶有一絲疑惑。
兩劍交鋒的瞬間,樹林間只聽見一聲尖銳的兵器碰撞之聲。
樹葉紛紛從樹枝上飄落,二人各自後退兩步,白玉看著站在面前的人。一身布衣,身形清秀,劍眉入鬢,本是極好看的臉,此刻竟也是說不出的狼狽。身形氣質定非尋常人,如此打扮,不說白玉便也猜到所求。
白玉冷笑的看著面前男子眼神中的驚訝和鋒銳。
「來南禺山者,有去無回」白玉冷冰冰的聲音傳來。手中的劍隨著聲音向一側展開,劍刃散發著嗜血的意味。白玉一襲白衣,單手執劍,髮絲飛揚,冷漠至極的臉上此刻卻是說不出的好看。
「你是何人」男子警惕的看著白玉,劍法非一般可比擬,裝扮也非是追殺他之人。莫不是也是一同有求於南禺山之人。不,男子轉瞬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她的來向看樣子並不是山下而來。
男人的眼神略帶危險。
「我是何人,與你無關」白玉手腕微轉,持劍逐步走向男子,這場打鬥一觸即發。
「那就用手中劍解決」男子略帶狼狽,卻又認真的看著白玉。
白玉身形飛快,男子話音剛落,白玉手中的劍便出的乾脆,不帶有一絲猶豫。招招都滿是殺意。
男子看著白玉眼神的凌厲,一招不敢怠慢。
二人的劍相對之時,整個林間瞬間一股肅殺之氣。白玉的劍緊緊相逼,男子勉強用劍抵擋。百招之後,男子身影略有搖晃,最後拄著劍,半跪在地上,嘴角鮮血緩緩流下。
白玉負劍立於樹下,髮絲隨著微風浮起,眼神中不帶有一絲感情盯著半跪在地上之人。
「你輸了」
「就要死」
男子聽著白玉從嘴裡吐出來的冰冷冷的字,皺著眉
「不」並非不是輸不起,只是——
白玉聽著男子的話,不悅的將劍抵在男子的喉嚨上。男子用手捂住正在流血的傷口,憤怒且有一絲無奈的抬頭看著執劍之人,拳頭緊緊的握著。
「敢闖南禺者,就要留下命」
男子聞言,一副瞭然的模樣。
「你是南禺山的人?那你豈不是傳聞中的」難道她就是傳言中南禺山的那位奇人,男子的臉上浮現一絲喜色,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不是」白玉果斷的回答。世人對南禺山的傳聞,白玉也曾多次提師兄們提起過,不過只是當做玩笑話。世人對不知的事,一向喜歡以訛傳訛,漸漸的南禺山便被傳的神乎其神。
男子眼中有一絲失落。隨即道
「那傳聞中的」
「沒有」
白玉知道他要問什麼。直截了當的截斷了男子的問題。
人之將死,廢話真多。白玉不耐煩的看著他。
「姑娘若執意要我命,待我了卻一樁心愿。我一定會以命報答」男子狼狽至此,眼神中卻有著一股堅毅,白玉似乎被這份強烈的意念所動容。
「什麼心愿」
「生死恩怨,滅族之仇」男子因為過於激動,劇烈的咳嗽起來,傷口的血隨著身體的震動流出的更為嚴重。
白玉收了劍,她不知道為什麼要放過他。可能是那一瞬即逝的恨意讓她驚愕和好奇。
憑感覺,她覺得這個人還不能殺。
男子看到白玉收了劍,驚訝的看了她一眼。單手拄著劍顫巍的站起身,
「多謝姑娘」
白玉手執劍鞘擋住了他的方向
「我沒說你可以留在南禺」
男子轉頭,看向白玉冷峻的側顏。
「好」男子答道
「我和你一起下山」白玉見他沒有反應,突然說道。
男子驚愕。隨即瞭然的點了點頭。
眼前一陣白光閃過,白玉將劍收回劍鞘之中。
「我叫,何楚」男子猶豫了一下說出了名字,見白玉聽聞后並沒有任何反應,稍微鬆了口氣。
「白玉」白玉看向何楚的佩劍。
「你的劍不錯」誇讚道。
何楚的臉色瞬間暗淡許多,彷彿回憶到了極為不好的事。
「這是我師父的遺物」何楚撫著劍,黯然道。
「抱歉」白玉歉意聲傳來,似乎擔憂的看了他一眼。
「沒事,斯人已逝」
話是這樣說,但是白玉絲毫沒覺得他真的淡然。
皺著的眉頭,語氣中不經意間的恨意,都彷彿在告訴白玉這個人很有故事。
他的氣質,以及武功,不該只是一個普通的人。
歷來敢闖南禺者,都是心有所念,求而不得之人。
「白玉姑娘,你,為什麼會在這」
何楚疑惑的看向白玉。下山的路也出奇的順暢,竟沒有來時的險阻。
「南禺山的人在這還需要原因嗎」白玉淡淡的回應道,也不在乎會引起多大的反響。
「怪不得」何楚苦笑了一聲。
二人一路無言。猶豫半天何楚問道
「白玉姑娘,那你接下來打算前往何處」
「叫我白玉即可。」
白玉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自己似乎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於是反問道
「你打算去哪」
何楚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微微皺了下眉。
「天下之大,四海為家」
我如今能去哪呢?
「那我跟著你,你去哪我去哪」
白玉的聲音清清淡淡的傳來。何楚不語,默然點頭。
「怎麼,不願意嗎」白玉看著他不回復。有一絲不悅。
「怎麼會」何楚語氣無奈的說道。有南禺山的人在身邊,勝算會多些吧。何楚暗中收緊了拳頭。
白玉收到了滿意的回答。掏出一個小瓶,隨手向著旁邊的何楚扔了過去。
何楚借住藥瓶后,疑惑的看向白玉。
「止血」白玉冷淡的回答道。
何楚低頭看了眼自己一身狼狽的傷口,不禁苦笑。舊傷未好新傷又起。姐姐若是還在,一定免不了一頓說教。想到這,何楚的臉上更增添了几絲痛苦,握住藥瓶的手也逐漸握緊。
「多謝」何楚向白玉謝道。白玉並未多作回答。何楚打開藥瓶后,不用白玉多做解釋,便也知道此葯極其珍貴。
千金止血方,一瓶便值千金,在江湖上也算可遇不可求,有市無價。
白玉的出手,讓何楚不禁驚愕。
二人一路走到山下並未遇到太多阻礙,何楚一路默默無言。走到山下,這是白玉第一次離開南禺山,不禁感慨萬千。白玉回頭望了一眼南禺山。蒼山松翠,終年常青。
漫山的雲霧層層圍繞在山腰之上,山下江畔暖風撫柳,柳絮隨風飄搖在空中。
白玉伸出手,任柳絮飄落在掌心中。
此去一別,不知何時能歸。
白玉放下劍,對著蒼翠巍峨的南禺山行了三拜。
一拜,南禺山養育多年
二拜,師傅無言厚愛
三拜,同門十幾載情誼
——
何楚看著跪拜在地,對著南禺山恭敬叩首的白玉。不知不覺將眼前的身影與記憶中叩首的女子身影重合,不經意間眼角微紅,眼眶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