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是為賊也
早得了夏懷瑾今日回府的消息,秦珂安排好府上一切,和夏秉良以及二位姨娘在府門等候。
「王妃姐姐,你說那谷女今日應該不會隨著王爺回來了吧?」鳳姨娘很是在意地問道。
「她回與不回,不在於你我,在於王爺,王爺的心意,我等為*妾者,只要順服。」秦珂依舊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夏秉良也認同他的秦母妃。
馬車說到就到,眼看著谷女和夏懷瑾下了馬車,秦珂明知如此卻也無能為力。
「有人一家老小翹首以盼,我一個外人當真是凄苦。」安容華忍不住哀嘆。
「你若是再多言,本王就不帶你回府。」夏懷瑾正色說道。
夏懷瑾站到秦珂跟前,一步之距。
「妾身,恭迎王爺王府。」秦珂極盡知書達理。
「王妃這段時間也辛苦了。」
安容華冷眼不瞧夫妻二人久別重逢的溫馨場景,更未注意到幾個家丁里看到她蠢蠢欲動的無疾。
「大姐大,她不是選后的佳麗!」
夏秉良卻是向她走了過去。
「谷女,在宮裡沒給我父王找麻煩吧?」夏秉良故意裝作嚴厲的樣子。
「都是他麻煩我。」安容華厚顏無恥地回答。
「別站著了,都進去吧。」
秦珂一召喚夏秉良,他們三人便其樂融融地走在一起,鳳姨娘和魏姨娘也隨著,給無疾留了一個空當。
「大姐大!」
安容華的面無表情忽然眉頭一皺,眼前這人看似有些熟悉。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賤民村的無疾啊!」
「無疾。」安容華恍然大悟,「沒想到你洗洗乾淨換套衣物還有幾分模樣,叫人認不出了!」
「大姐大過獎了。」無疾有一絲不好意思。
「你如今在王府幫工?
「是啊,還有我們其他村民,也都找到了活干,多虧了有你大姐大!我替他們謝謝你!」
「那都是王爺的功勞,我一個小女子能做什麼,你今後就好好地在王府幫工,報答王爺便好了。」
「我一定會的。」
秦珂聽到了谷女和無疾的相識,難免聯繫到夏懷瑾那時留下無疾的意思。
「父王,秦母妃一大早開始忙活,準備了一大桌好吃的,就等父王歸來。」夏秉良說得垂涎三尺。
「有勞王妃了。」
「妾身應當的。」
五人入座,夏懷瑾望著廳門,遲遲不見有人進來,他可不敢相信,自己一句玩笑話,會被安容華當了真。
「開席吧。」
廚房裡,安容華和無疾在灶邊坐著。
「大姐大,你到底是何許人也?我先前知道王爺身份后,只猜到你可能選后佳麗,可你竟不是嗎?」
「我怎麼可能是?」安容華急而否認,「你也別叫我大姐大了,我又不是地頭蛇,我叫谷女。」
「谷女。」無疾嘗試一叫。
安容華張望四處,問道:「你會做飯嗎?」
「會。」
無疾炒了幾個幾個家常小菜,安容華可是從未見識過,只是聞著還挺香氣四溢。
安容華端了一碗飯來,肚腹飢餓的她也顧不得形象便吃了起來。
「味道不錯!」安容華由衷誇獎。
「只是些家常菜,比不得王府大廚,不過谷女你怎麼不與王爺他們一起吃接風宴呢?」
「我……」安容華稍一思索,抬起下巴,「我才不願與他們同桌!」
「你到底是這王府的婢女還是……」無疾好奇得很。
「你打聽這麼多幹嘛,當心禍從口出!」安容華一口吃了一塊肉,點頭滿意大口吃肉的感覺。
「你現在在王府做什麼的?」安容華又問。
「做車夫。」無疾說道。
「之前在賤民村,也未了解過你的個人情況,說說吧?」安容華自然地吃著飯菜。
「你可以打聽我的嗎?」無疾畏畏地問。
「我當然可以打聽你,但你不可以打聽我。」安容華威勢十足。
無疾沒什麼了隱瞞的,他家在渝州一個不知名的小鎮,家裡本是做雜貨生意的。兩年前渝州天災,小鎮發了大洪,失去了家人家鄉,他便流浪至此,苟活在賤民村。
「渝州境內確實洪水多發,兩年前的洪災更是百年一遇,死傷無數,當年朝廷撥下去的賑災款項也是天文數字。」安容華回憶道。
「你竟知道兩年前的洪災!」無疾驚奇。
「我知道的可多了。」安容華自豪道。
「可你是否知道,當年的難民災後有多凄慘,無處棲身,飢不擇食,病死餓死無數,餓殍遍野。」
「當然知道了,所以才會有戶部蘇侍郎被判死刑,於獄中畏罪自盡,以及舉家被充軍的判決。」安容華眼裡沉重。
「一人之死,何以安千百孤魂?」
話題忽然沉痛,安容華轉移話題問道:「你不餓嗎?不一塊吃點?」
「你吃吧,我不餓。」
「忘記過去,把那些傷心事都拋開,將來才是你要面對的。」安容華鼓勵無疾。
「謝謝大姐大!」無疾銘感五內。
「還叫大姐大,那我就收下你這個小弟。」安容華笑道。
安容華吃飽滿足之後自覺回到夏秉良院中自己的常住客房。雖然已有一段時間未歸,倒是打掃得乾乾淨淨。
只是,彷彿自己一屋子的好東西,大到房中裝飾,小到珠釵玉翠,都好像丟了一些。
「我的玲瓏步搖,串珠項飾呢?」
死物不可能不翼而飛,定是府中有人手腳骯髒。
安容華即刻吩咐向古把院里的下人聚集起來。
「王府是有規律的地方,瑾王妃掌管整個王府或許有所疏漏,世子或許寬厚,可我的眼睛容不得一粒沙子,若有人挑戰我的仁慈,我定會讓你們後悔莫及!」安容華開口就是不容置喙。
下人們個個低頭哈腰,惶恐不安。
「這段時間,由誰負責打掃我的房間?」安容華問。
負責丫鬟站了出來,安容華走到她跟前,她不敢抬頭。
「奴婢姜尤,負責打掃谷女姑娘房間。」
安容華一眼看見她的頭上沒有戴著任何貴重物品,抬起手腕也無。
「你若是坦白從寬,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否則就將你杖打至死!」安容華兇狠收放自如,看得向古雞皮疙瘩起一身。
姜尤即刻跪倒在地,苦訴:「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啊!」
「谷女,姜尤在王府多年,一向乖巧懂事,任勞任怨,毫無出錯,她幫你打掃房間還有罪了?」向古勇於出面。
「你在打掃時,可有見過何人出入我的房間?「安容華突然收起了盛怒。
「這,這……」顯然,姜尤分明是有所隱瞞不敢言。
「你若是不說,那便拖出去亂棍打死!」安容華狠得咬牙切齒。
「奴婢說,奴婢說,奴婢見過鳳姨娘,她威脅奴婢不準跟任何人說!」
安容華諒這婢女也不敢撒謊,而鳳姨娘這個答案,也是她深刻懷疑的對象。
一席家宴散場,鳳姨娘若有所思地與魏姨娘回院。
「這該死的谷女,她不是宮女嗎?竟然還能回來!」
「誰知宮女是否只是一個說辭而已。」
「我得趕緊回去!」
鳳姨娘趕回房間,推門一進去,便看見谷女坐在自己房中的妝台前,數點著桌上琳琅滿目的珍品。
「谷女,你怎麼能隨意進我房中,亂動我的東西,王府沒有規矩了嗎?」鳳姨娘起了勢。
「你的東西?縱使是你買的那這個差等首飾,那也是花費王府的銀兩,既是花王府的錢所買,便也是王爺的,何來你的一說?再說這些,怕不是以你的眼界手筆能夠買得的東西吧?」安容華一本嚴肅地算計,嘲諷,定罪道,「你可知不問自取,是為賊也。」
「我沒有!」鳳姨娘即刻站不住腳跟。
「不過我那些東西也是用王府錢財買的,也算是王府的東西。」
「既是如此,那我拿來也只是取用王府之物,並非偷你的東西!」鳳姨娘即刻自爆。
「也就是說你承認你拿了我房中的珠釵步搖,項飾玉鐲,碧玉花瓶,珍彩玉盤了。」
「我就是拿了,你能把我如何,若是要向王爺告發我,我可以說是你上次道歉贈送賠禮之物,還反咬一口!」鳳姨娘也有說辭。
安容華最不屑鳳姨娘這種賴人,可雖然討厭,卻也最好應付,自己本不惜錢財珍寶,要的只是一個真相。
安容華向鳳姨娘走去,一步一個狠勁,將她逼到桌子盡頭靠倒。
「救我啊!」鳳姨娘呼救,丫鬟卻被安容華震懾。
安容華一把取下鳳姨娘帶在頭上招搖的玲瓏步搖握在手心,一拳抵在她胸口,彷彿扎心一般。
「做人呢,可以沒本事,沒腦子,但絕對不能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因為以你的心思,絕對不會知道你要踩鼻子,佔便宜的人有多厲害。一支步搖而已,我賞你便賞你了,但你若是私自拿去,我會生氣的!」安容華一反掌將步搖拍在鳳姨娘的胸脯。
夏秉良院中,向古實在不安心谷女那般兇狠態度會鬧出怎樣的局面出來,便去了大廳,夏懷瑾一家三口還坐談其中。
向古退縮了,卻被夏秉良看見。
「向古,有什麼事嗎?」
向古猶猶豫豫地進前來,終將安容華回房發現丟了東西大發雷霆,放話要杖刑婢女至死,查出真相是鳳姨娘所為便去往她院問罪的事全盤托出。
夏秉良已無法阻止向古一一道來。
秦珂無聲而不滿,谷女這才回府第一日,便要開始作威造勢,今後這王府,當真要成了她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