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將亂
「混賬!混賬!」雲國紫禁城的金鑾殿上,皇帝氣急敗壞地咆哮著。大殿里的大臣呼啦啦地跪了一片,沉重地呼吸聲此起彼伏地響著。
「都看看,楚國那些個逆臣都寫了寫什麼。」皇帝憤恨地將手邊的奏表扔到台階下。
葉雲瀾低頭小步趨上前去,「父皇息怒,楚國跳樑小丑,不值得父皇大動肝火,有傷龍體。」
「雲瀾,把這封奏摺念給諸卿聽聽。」皇帝似乎怒火稍息,臉上陰沉得似乎要滴出水來。
葉雲瀾小心翼翼地小步上前,彎腰撿起地上的奏摺,展開后略一定神,緩緩地讀了起來。
「臣楚國公姜釁有本啟奏
近年楚國天災日盛,民不聊生,淮河之畔有大雨瓢潑,雨大如豆,連下數日,多處決堤,民眾多有死傷,且耕地淹沒,秋收已然無望。而楚北烈日當空,數月無雨,大地龜裂,掘地九尺無滴水出,民均無水可用,而況牲畜,田地乎。
我國地處偏僻,向來清苦,而近年賦稅日重致使民眾耕時無收可盼,收時無糧可交,天災人禍,接踵而至。
近日楚地多有民眾嘯聚,日益猖獗,多地大臣上表,以致不可收拾之勢。臣實不忍見民眾身陷水火而另陛下遭民眾怨懟,為民為君,臣斗膽奏達天闕,請旨免除今年之稅,望陛下憐民孤苦,體察臣心,以免民眾無路,揭竿而起,屆時於君於民,難免有不忍言之事。
臣復乞陛下,蠲免賦稅,上合天心,下安社稷,誠惶誠恐,微臣草上。」
讀罷,大殿里久久無人出聲,群臣面面相覷,彼此交換著眼神。
這封奏章來得太過突然,楚國雖然對皇室怨念極大,除了暗中屯兵一直也算安分,今日居然公然與皇室撕破臉皮,這封奏章更是無禮至極,旱澇之事各國均有記錄,每月都會按時上報,而且對比同年此時的氣候,旱澇災害更是聞所未聞,至於奏章中「揭竿而起,不忍言之事」云云意思更是明白不過,皇室若是不答應免稅,恐怕楚國公就要在民眾的「逼迫」下起兵作亂了。
一個蒼老的身影踽踽而出,是時任左丞相兼太子太傅的殿閣大學士徐謙「陛下,楚國不臣之心早已有之,今日之事實是意料之中,但變起倉促,我國尚無準備,想來楚國早有預謀,前幾日楚國以貪贓枉法,玩忽職守之名處決多位大臣,其中不乏忠於皇室的志士,可見楚國準備之充分,以臣看來,不如先行答應蠲免之事,暫行緩病之計,待我國整頓天軍再行討伐。」
「徐師傅所言甚是,兒臣以為我國兵力分散,若強行調動,勞民傷財不說,且有亂我國民心,再者行軍百里作戰於我國兵力有損,楚國秘密調動大量楚槍兵於雄關,顯然早有準備,此時不宜作戰。」葉雲瀾附和。
眾大臣也紛紛表示不宜進兵征討。
皇帝坐在御座上一言不發,目光陰沉,聽著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都是緩兵之計,不宜進軍,心裡像有一團棉花一層一層的纏著,層層疊疊的又像是重若千鈞。
「夠了!」皇帝大力地猛拍御座把手,巨大的響聲讓大殿里喧鬧的大臣一下子安靜了,所有人都震驚地盯視著御座上的皇帝。葉雲舒並不是一個暴躁的君主,甚至平時溫文爾雅,是個太平皇帝的樣子,今日行為與平常大相徑庭,讓底下那些自以為摸透了皇帝心思的大臣有些吃驚。
「朕的祖先是一統天下,分封諸侯的太祖皇帝,是運籌帷幄,包羅萬象的文景皇帝,朕的父親是懾服諸侯,重整天下的武皇帝,朕已經御宇十年,十年裡皇命所到之處,諸侯拜服,朕坐擁十萬天軍,比之先帝孤家寡人,朕文臣武將雲集,朕怎能被小小楚國威脅,朕要讓他楚姜氏知道,楚國一日為臣子就終身為臣子,想要朕屈服,除非朕死。不必再議,朕意已決。」說罷,皇帝拂袖而去,留下大臣們不知所措。
「父皇,父皇,」葉雲瀾還要阻止,葉雲舒已然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漱玉宮,後院
「少主所料不錯,今日朝會上大發雷霆,一意孤行地要出兵攻楚,各大臣勸諫無果,皇太子隨後進宮再勸,好像也沒有效果。」管家對著澆花的葉楠笑道。
「葉雲舒畢竟留著武皇帝的血啊,從小兵馬嫻熟,雖然後來受大儒教誨,心性文雅,但絕不是陰沉深謀之人,倒是葉雲瀾,對局勢洞察清晰,頭腦冷靜,是個角色,我得去添一把火,聯繫影子里的雲國棋子,今夜子時,讓他地道里的密室等我,」葉楠放下手裡的水壺,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是。」管家肅穆地躬身答應。
「還有,代英叔,幫我聯繫葉影,我想見她」
「是。」此次代英卻沒有了上次的嚴肅,眼底里閃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