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罰跪

第二十章 罰跪

第二天,桓小寶就央朱林將那毛巾完璧歸趙。朱林問起,只說是近日風大,外頭撿來的。便心虛地不敢多言了。

自從那次生水術事件之後,桓小寶心中一直有些沉重,這個可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情。以前是吃嘛嘛香的,現在卻食之無味,夫子的課也不太能集中精力。聽得紫欣說要是被男人看光了就要嫁給那人,不然以後沒有男人敢娶了。雖然她對嫁人的概念就是有人會分你一半的床,但是總覺得事情前所未有的嚴重,心中好像拖了塊大石頭。

入夜她做了一個夢,夢見那個經常冷著臉的樓滄穿著新郎喜服對著她笑,趾高氣揚的對她說:「你已經被我看光了,趕緊跟我回去拜堂。」「想的美,誰要嫁給你,有多遠滾多遠。」她氣急地吼道。那個樓滄也不惱,直接一個飛撲過來要抱住便走。她見了,拔腿就跑,沒成想半道上碰到了那個司馬逸也同樣穿著喜服道:「不嫁他,那就嫁給我吧。」說罷也向她奔過來。可是要跑的時候,腿卻不聽使喚,只能慢慢挪動,眼見的兩人從不同方向追過來,急的大叫起來,突然就驚醒了。旁邊的紫欣也被桓小寶的叫聲驚醒,問其緣由,扶著床大笑起來。

桓小寶賭氣地說:「姐姐真是涼薄,見我這樣也不安慰安慰,怎麼辦我要完蛋了。」紫欣見她凡事機靈豁達但是遇到這事真的就是個小孩子。趕忙收住了笑道:「有機會你問問他們倆誰看光你了就嫁給誰。就這麼定了,你也不用苦惱。他們兩個人我看都不錯。」桓小寶一個鯉魚打挺的從床上跳下來道:「不行我現在就去問問他倆,等問明白了再叫他倆發個毒誓不許告訴人,這樣我就能安心了!」

「喂,你等等都這麼晚了,被抓....」沒待紫欣攔住她,便風一樣的嗖沒影了。紫欣啼笑皆非,也感概這個小傢伙武功精進不少!不過泰和非普通書院,晚上有巡夜夫子,花嬤嬤偶爾也會大半夜的起來溜達,各處都有些機關暗道,要是出點意外該如何是好。說罷也披衣起身,剛到門外,就見匡閣主和花嬤嬤交待什麼,心中納罕:「小寶此去會不會有危險。」心下躊躇,不知如何是好。她雖然也習得一些基本武術,但是自己志不在此,故而也沒法像桓小寶那樣飛檐走壁,想到飛檐走壁突然間想到什麼」這個小寶,沒有武功底子,來泰和這兩年怎會如此精進。難道是姨夫之前有教過?」紫欣想著劍閣閣主赤后羿說過,「要習的飛檐走壁也最少有五年的功底除非天資非常人。」「也許我們家小寶就是那個天資非常人吧!」

桓小寶利用輕功熟門熟路的竄到晴天居,她知道男弟子多半是兩人一間或者一人一間。那個樓滄,桓小寶不禁想起初見他時那副倨傲的表情,如今想來,他一個人獨住不是沒有道理的。剛溜達到柱子後面,桓小寶見一道陰影閃過,就像是風吹動了酒家屋檐下插著的旗幌,在月光底下投射轉瞬即逝的陰影。小寶心想:沒有風,難道是?突然心中一哆嗦,汗毛直立。在這寂靜的夜晚,到底是什麼妖魔鬼怪?但轉念想:泰和四處都有結界,一般鬼怪妖物是進不來的。我倒要看看是誰,便偷偷地朝著那個方向追過去。

那個影子的輕功甚好,借月色稍可辨得是一身藏藍衣袍瑩瑩有光澤,看來是上等衣料。心裡搜羅了一遍,各處閣主還有夫子們也沒見過誰穿這個色的衣袍。是江湖中人還是朝野中人,心中這麼一思量,那人已經進了院長大人的小院。

之前在劍閣練劍時候,只是遙遙望見過這個地方,隨口道:「院長大人的居所竟然不及副院長大人的居所氣派闊朗。」只聽得小朱頗為崇敬地語氣說:「院長大人無親眷,又生性淡泊,所以居所也格外古樸些。不過院長大人身負培育桃李,維繫天下太平的重任,所以住所處多有機關密道。」

在外牆糾結了一番,但還是管不住自己,仗著輕功甚好,飛身潛了進去,雖然是小院,但是卻格調清雅,院中兩邊各有竹若干,隱約可見屋前有棵樹,樹周圍有很多長相奇特的不知道是花還是草的東西,桓小寶擔心各處有機關,不敢冒進,只得踅進一處稍靠近窗戶的地方將內力集中在雙耳又用手張在耳郭邊緣以便偷聽。

良久不見動靜,只見得裡面燈光影影綽綽。桓小寶只得謹慎地慢慢挪步,靠近才知道繞樹而長的那些是一些古怪的花,它們的花骨朵望著月亮的方向,跟人仰頭望月的姿勢一樣,桓小寶此時也無心觀賞。

只聽見裡面有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諸葛兄,多年不見,你還是那麼俊朗瀟洒。好久沒喝到你釀的液明珠了,現在想起舌尖還是有那份餘韻。別人都說酒是俗物,可我覺得是他們不知酒,不懂酒,它的回甘其實就是我們的滄海桑田。

「我這些年一直在研修術法,未得空與兄品酒,吾之過也。該罰,何不趁今夜咱們對月把酒,豈不快哉。」桓小寶聽得這個似乎是院長的聲音,那人繼續道:「我今日來有兩件事;第一,我希望你能兌現你當年的承諾,把那幅畫給我;第二你邀我回泰和督導以及教授中級學堂弟子術法這個我可以應承下來,但是我總覺得這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院長那頭沉默良久,突然轉而低沉道:為何你如此執著於昔年往事,那已經過去了,只有此刻才是最真實的。「每個人都有他的執著」那人長長嘆了口氣。「實話告訴你,那幅畫並不是當年龍章的畫像,據說是她的母親流光皇后。你離開泰和不久就遇火焚了,這個我也實在是對不住。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對你的承諾未兌現又要煩你教授弟子們,確實難為你了。」

那人道:「諸葛兄你心懷天下可敬可佩。教育學子,維繫四海平和,這個為弟也責無旁貸。但這次這樣急,可是有什麼大事?諸葛兄請明示」「近日我夜觀星象,熒惑守心,地煞黑氣瀰漫。算著時日,天下將有大難,妖物將出,魔王重現,四海混戰,百姓將要遭受塗炭。」那人道:「諸葛兄可有良策。」

桓小寶聽到此處心中著實驚出一身冷汗,正想細心聽著。忽聞得的一陣輕香無意順著鼻息沁入肺腑,余光中的月亮竟朦朧中離自己遠去。

次日醒來,已經是鐘聲過三,忙不迭的收拾妥當例行早會。小寶列在行中,估摸昨晚的事。滿腦子裡都是問號:昨晚自己是如何回來的。聽得紫欣說是我是自己走回來的,可是我怎麼沒有印象,昨晚我去找樓滄,可是沒見成,自己又去了哪?桓小寶摸摸頭,不得其解。

正游神,突然院長大人高聲道:今日我們院督導遊歷回來,今後中級學堂的弟子由我們督導給大家授課。說罷一個穿藏藍袍子的中年男子走到訓話台當中,桓小寶見他雙目炯炯,那樣的眼神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像是瞪著你,桓小寶心想「這樣的人若是遇到敵手,不用出劍,光瞪眼功夫就可讓對方讓畏懼三分吧!」因為心中有事,桓小寶在早會上多半是在神遊。唯一的收穫就是知道此人叫做葉齊明,以後自己在中級課堂恐怕要常見到此人了。只要不是匡哲那個老頑固就好!

今天上的是經史課,李勛夫子今日講的是《詩經》中的《關雎》: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

大家搖頭晃腦的讀著,夫子饒有趣味地手捻著鬍鬚,背著手來回踱著愜意的步子。窗外晨曦正好投射進來,將學童們的臉映襯地更加朝氣蓬勃,伴隨著隱約可聞的木樨香,眾人都是一副參禪頓悟般入定的模樣。桓小寶餘光瞥見那個暴躁狂人穆寒的臉上長著茂盛的細細絨毛「這難道就是日後會長成鬍子的?」心裡這樣想著又偷眼看朱林:以前見著都是包子臉,不知道何故,突然間覺得包子臉似乎在慢慢的消退,隱約有些男子漢的輪廓。算著時間快兩年了,原來大家都在不知不覺中有了變化!

突然李勛夫子示意大家停下來,以一貫平和的口吻道:「這首《關雎》雎鳩之「摯而有別」,興淑女應配君子;以荇菜流動無方,興淑女之難求;又以荇菜既得而「采之」、「芼之」,興淑女既得而「友之」、「樂之。雖是言男女互相愛慕,亦可以做為我們心中追求中的美好。窈窕淑女可以是你們的人生志向也可以是一種精神境界的追求。」

底下是鴉雀無聲,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和鼓舞。桓小寶見那朱林雙手攢成一個拳頭,好似要干大事般篤定決然。心中想著:』』這本是極其輕鬆明快的詩經,怎麼一經夫子口,就那麼地一本正經起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是怎樣的男子才稱得上君子呢?想著自己在家時,隔壁家住東頭上的親戚就是受不了夫君的打罵上吊自盡了。可是她的夫君卻是當時人稱君子的都尉大人,政績頗佳,口碑極好。當年她夫君也是托媒人千求百求,娶回家后不幾年就是動輒打罵,即使是當著門下也如此。可是諸人都覺得男人打老婆天經地義,無損他君子的美名。

「夫子,弟子有一事不明。」桓小寶站起來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是什麼樣的君子才是淑女的好逑呢?有些男子雖然世人稱為君子但並非淑女的好逑,他們似乎才幹頗佳堪為男子表率,但並不懂什麼如何做淑女的好逑。」

那個李勛頗為詫異,教學數年從未有人如此提問,看眼前是那個經常搗蛋的小娃娃,臉上稚氣未脫,問的這般老成,覺得有趣,便和藹的笑道:「君子並為淑女一人的君子,君子有君子的責任,自然不能如淑女般愛慕君子,君子當心懷天下博愛眾生。」

桓小寶一聽,心中頗有不滿:「這不是搪塞我,包庇你們男人嗎?」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嘴巴不受控制道:《關雎》雖好,可是不見容這個世道。世人皆關注君子是否得了窈窕淑女,卻沒有關注淑女要什麼樣的君子。

那個李勛心頭一震,突然想起昔年舊事來,心中恍然大悟道:難怪當年淑君舍我離家修行,作為丈夫我全然沒有顧慮過她的想法,也從未好好地聽她說過話。自己總以大丈夫當以天下為己任,不該囿於兒女私情為念,忽略愛妻多年。枉自己自詡君子,終年遊學在外,卻沒有盡到一個丈夫該有的責任。心下想著今年七夕一定把她接回來。

突然外頭一聲呵斥震耳欲聾,「什麼淑女君子,汝等當以天下為己任,來泰和是學仕途經濟學問武功書術法將來好匡扶天下,爾等都忘了來此地的目的了嗎?」來人正是那個腫眼泡皮滿嘴樹枝味地匡哲,那個匡哲極力保持平靜地對李勛道:「夫子只需要給他們把四書五經、諸子百家、兵法策略一齊講明,讓他們背熟,腹內有這些做底子,日後何事不成。」李勛只得點頭應承。說罷看向桓小寶滿眼怒氣道:「桓小寶,你可知錯?」

「回閣主弟子不知」桓小寶早就看此人不順眼,此時語氣也不自覺的強硬起來。

「這個不肖學童,心思不正。罰抄《女德》三百遍限期三日後教由你們夫子審閱,不可懈怠。課後罰跪在飯堂門前,好好反省自身,也讓泰和諸弟子好好警醒自身,莫效此兒形狀。」匡哲聲色俱厲道。眾人也是噤若寒蟬!

「閣主,要不多罰她抄寫,女孩家的名譽最重要,罰跪在大庭廣眾之下著實不妥。」「夫子不要太過寬厚,自古嚴師出高徒。我看她平日里油滑的狠哪裡知道名譽為何,今日我就替你好好管教這個小滑頭,日後若是有所成,那就是功能一件。」說罷拂袖而去。桓小寶心中已經是萬憤懣這個匡哲:自己過得無趣也不許別人有趣。

課後大家都是一副副萬分同情的表情看著桓小寶,朱林和紫欣一左一右伴著,徐徐地朝飯堂走去,「要不我陪著你罰跪吧!」紫欣安慰道,「還有我,不管怎樣,我們都是朋友。同患難共生死。」那個朱林篤定的說,心中突然升騰起無限的豪情,瞬間染滿了少年的眉梢眼角。

桓小寶心頭一暖,嬉皮笑臉道:「小朱,沒那麼嚴重,不就是罰跪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堅持對的事情如同在漆黑的隧道蝸行摸索,短暫的黑暗又算的了什麼。他日咱們鮮衣怒馬,仗劍天涯,那才是真名士自風流。況且我又未作姦犯科,他日若有人提起,我不過是堅持了自己認為對的事情而已。」

紫欣看著小寶雙眼沉著星子有著別樣的神采,心裡嘆息道:若我有你這般勇氣,是不是該問問爹爹,娘親到底是怎麼死的。小寶幾次骨碌碌地轉動大眼睛徵詢過是否要一齊調查,可是自己卻沒有看見真相的勇氣,便也做罷。難道真的要一輩子守著這個疑問嗎?

看著自家小寶跪在那日頭底下,紫欣不忍,遂回居所取傘,臨走時囑咐朱林去找司馬逸。看小寶最近挺苦惱上次湯泉的事情,索性自己就厚臉一回問問具體情況。

不得不說,今天的日頭很毒,桓小寶跪在飯堂前高舉著穆寒奉命取來的《女德》,那個穆寒臨走時也不忘抓耳撓腮一番,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又怕惹禍上身的模樣。

不過在桓小寶看來有些示好的意味,心頭一寬便昂首挺胸,閉眼默念生水術心法。心中頓時安靜下來,頭頂的燥熱也變得溫和了許多,周圍似乎有風吹過,此時能夠感覺到空氣中的水珠向著太陽的光輝飛舞著,就像飛蛾撲火般執著,林中草木的氣息,還有飯堂里飯菜發出的誘人香味。周遭一切都變得安寧,彷彿意識遊離身體,飛上了九霄雲海,頓感前所未有的豁然,這就是自由的感覺嗎?桓小寶心中感慨,遂默念「塞其兌,閉其門,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

突然一個女聲帶著發現了寶藏般的驚喜聲傳來:快看,那不是桓小寶嗎?本來閉著眼也不甚在意,不知是誰,一個巴掌拍到肩上,好在有些武功根底,不然胳膊肘肯定被那人整脫臼了。小寶睜開眼見一臉看戲似的蕭子午,那人很酷的蹲在自己對面,戲謔道:」前日不是見你挺大爺的嗎,今日怎的如此狼狽?」

「狼狽嗎?我怎麼不覺得。我不過是為了自己認為對的事情而堅持。你不覺得這是件很酷事嗎?「桓小寶知道此人不過想藉此激怒自己,可是她也不要忘了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你這叫死鴨子嘴硬」那個賀蘭幽若在旁邊添油加醋。「隨你怎麼說,我問心無愧,何來狼狽之說。」

那個蕭子午嘴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附在桓小寶耳邊道「我父皇很喜歡你的紫欣姐姐呢,看來你姐姐我們楚國是要定了。」

桓小寶心頭頓涼,抬頭看著那個蕭子午曖昧莫測的笑,那笑就像一頂無形的黑紗罩瞬間遮住了泰和所有的青春光亮。

桓小寶瞪著此人,轉而換上了一副老成的語調附在蕭子午耳前道「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憂矣,於我歸處?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憂矣,於我歸息?蜉蝣掘閱,麻衣如雪。心之憂矣,於我歸說?」

聽得賀蘭幽若低聲對蕭子午道:「這人八成是腦子有問題了。」

那個蕭子午斜睨高傲的丹鳳眼故作誇張的表情道:「喔,你這是看上誰家的公子,剛聽聞你要為自己尋得好逑來著,被匡閣主罰跪,哈哈,你要是看上誰就該對他說:尋春須是先春早,看花莫待花枝老。」

桓小寶看著對方的眼睛邪邪一笑道:「蕭子午,我以為你有多聰明呢,也不過如此。這首《蜉蝣》是我替你念的。你們楚國有貴族匡扶正義,也有貴族耽於享樂,倘若楚亂你將歸往何處?你這身份當真是尷尬啊!「這話雖然未說明白,但足以戳中蕭子午的痛腳。

「大膽」賀蘭幽若頤指氣使地吼道。

「賀蘭幽若你給我閉嘴,你這個有嘴巴無腦袋的傢伙,少在這給我狐假虎威的。「桓小寶撇撇嘴不屑道。

那個賀蘭幽若剛想發作,卻被蕭子午攔下來。「走」蕭子午冷冷道。

見倆人慢慢走遠,心中默念口訣:天女撒花。突然間有很多細密的水珠從四面八方湧來,悄無聲息地在賀蘭幽若粉色裙子後頭暈出了一大快潮濕的痕迹。桓小寶心中壞笑:看你狼狽不狼狽?尿褲子小姐,哈哈。

突然有個修長的倒影出現在余光中,「不會是匡哲那個老怪物吧?」桓小寶趕忙把書重新舉過頭頂,聽得那人爽朗一笑,道:「你這個小傢伙,生龍活虎的。看來你們匡閣主罰的還不夠啊。」

桓小寶回頭見來人是那個師曠,心中一輕,隨即心虛地試探地問道:」閣主的輕功真是天人,不知閣主您什麼時候到這裡的。「見那師曠微微一笑,真的如夏日清風徐來,叫人心恬意洽,心曠神怡。桓小寶不禁看呆了,天下竟然有這樣好看的笑容!那個師曠見桓小寶雙眼望著自己不說話,把扇子往小寶頭上一敲笑道:跟我走,你的事我剛聽說了。

「多謝閣主替我求情」那個師曠轉頭道:你是如何得知。桓小寶耍賴道:猜的。

「你可覺得自己有錯」

「自然是沒有」

「你可是被匡閣主罰跪在飯堂門口的第一人」

「那我也算的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桓小寶插科打諢道。

那個師曠爽朗一笑:你還真是一個人小鬼大的傢伙。難道就不怕別人藉此排揎你?」

「這有何好怕的,人不自輕自賤,別人焉能踐踏。」

師曠聽著此話朗聲大笑起來,一時間鳥驚庭樹。桓小寶見前面的那人衣袖獵獵,環佩鏗鏘,若飛若揚,仿如松生空谷,天然一派風流。心中嘆道:那樣的背影估計很多人一生都望塵莫及吧!

行到師曠的居所,桓小寶只見得佳木蔥蘢,奇花灼灼,從山間瀑布處順著山勢引來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而下匯入亭子下的池塘,池塘內荷葉田田,蓮花映日,鮮妍嫵媚,十里飄香。見山坳樹杪之間隱有飛樓插空,雕甍綉檻,不禁感概:真是神仙居所!

師曠引著小寶上到亭子中,早有僕役擺好飯菜,見有羊腿,小蝦米,魚乾,火腿酸筍各色時令蔬菜瓜果用冰塊鎮著,還有各色點心,真是好豐盛啊!桓小寶心中納悶:「不會是為我準備的吧?可是非親非故的?」」這個是為我一個朋友準備的,可是今天他有事,聽說你能吃,所以特請你來吃。不然白白浪費了怪可惜的。「

桓小寶聽得訕訕一笑,想著自己是老孔雀開屏,自作多情了。看來好事不出門醜事傳千里。

「閣主這個大夏天怎麼會有冰呢?」

「這個是在舞天閣樓後面山上的寒窟取來的」那個師曠搖著摺扇說。

「那裡的冰是不是人人都可以去取?」桓小寶故作小心的問道。

「自然不能,一般只有院長、閣主和夫子們才能享用。」看著對面小個子不解的表情,微微笑道:「因為寒窟地勢險峻,多有冰蛇出沒,沒有夫子和閣主的武功休想輕易取得。」

「原來如此「小寶心想著這兒的冬天一定非常冷,自己從未在泰和過冬,因為泰和書院的弟子來自*,所以新年假日格外的長。暮秋以後就開始放假直到來年的三月」

「閣主泰和冬天是什麼樣子的?」小寶臉上堆著笑。

「很冷,很冷,這個地方離崑崙冰山比較近。那兒是常年冰雪覆蓋,所以泰和的冬天也是非常冷。不過下雪的時候很美。」師曠一臉隨和道。

「閣主,您新年會回家嗎?」

「這個看情況,一般都會在這裡或者四處遊歷一番。」

桓小寶心想:要是能和師曠閣主看雪應該是很難忘的事吧!這樣一想,心裏面突然有些異樣的情愫湧上來,只覺得滿心歡喜。本來想問為什麼過年他不和家人一起。怕一問多了那種歡喜的感覺就跑了,心想著:就這樣就很好啦!

桓小寶聚精會神的吸著麵條,見那個師曠饒有興緻的看著自己,卻不動筷子,」閣主怎麼不吃?這面真的超級超級好吃,滑香軟糯。「那個師曠笑笑道:」聽得我那位朋友有事,我去找你之前已經吃過了。」桓小寶心中暗喜道:閣主的那位朋友真的和我太投緣了,他愛吃的都是我的最愛。今天以為倒霉透頂,沒想到是塞翁失馬,這幸福來得真是太突然了!」

「樓滄,你為什麼總是望著門外魂不守舍的樣子」說話的人叫楊斌,「那個小身板聽說特能吃,可是身板還是那麼小。」說罷哈哈大笑起來,他旁邊的人一聲不吭,冷峻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聽說她這次被匡閣主責罰,說是因為什麼淑女君子的。剛才和蕭小午舌戰爭,雖然未聽得真切,看蕭子午一副悻悻然,八成也沒討到好處,這小身板真是有趣的緊。」說罷拍拍旁邊那張冷臉的肩旁,仍然是沒有回應。「你這人總是這副神情。聽說那個小身板平時就愛聒噪惹事,我看和你可以互補了,天生一對。你若是喜歡她,趕緊下手,不然後悔莫及啊」那個楊斌在一旁攛掇著,臉上蕩漾著媒婆般的笑容。「你少胡說」那個樓滄冷冷道。「別不識好人心,我說你這臭脾氣得改改,要不是看在咱們這些年的同窗情分,我才懶得管你。」那個楊斌雙手抱胸,頗為不滿道。

「誰要你多事」那個樓滄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飯堂。「等等」楊斌幾步追上樓滄,信心滿滿道:「我有一個寶物需得......你一滴血。」

說著拿出一個圓形小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在樓滄手上一紮。只見得裡面的白色膏體瞬間變為紅色,那個楊斌蓋上之後又捯飭一番,然後鄭重的遞給樓滄道:「這個給你不管你何時用,只要遇上你喜歡的人,就把這個蓋子打開往她胳膊上一戳,就好了。你放心沒有毒也沒有痕迹。我爹當年就是這麼追到我娘的。你看他們到現在還是如膠似漆的呢。」那個樓滄好看的劍眉皺著,見那小缽只有嬰孩拳頭大小,外面有繁複的小篆,想見的是他們月泉族的徽記。

「這東西你還是自個收起來嗎」說罷轉身就走。「哪天你要是需要再來找我啊」那個楊斌在後面大事喊道。

桓小寶風卷殘樓般地吃光了所有美食,才發現肚子這會真的是顯形了,心裡嘆道:咋一不留神吃那麼多,還好閣主有事先走了,不然就丟人丟大了。姑且先消化消化,說罷就往毛竹林方向走,那兒涼爽而且離飯堂也近,還可以約紫欣朱林他們說會話。正走著突然看到那個樓滄拉著一張臉,好像誰打劫了他幾百吊錢似的,好在本寶寶今天心情好,姑且問問他那日看到了什麼,若他起個毒誓,那就可以安心了。

「樓滄,這邊這邊」那個樓倉轉頭瞥見那個桓小寶笑眯眯的在不遠處的石墩上,見她笑的那樣肆意,在斑駁的光陰里耀眼地讓人離不開眼。

「找我又什麼事」那個樓倉一副閑人莫近的語氣。

「那個有事想問問你」桓小寶陪著笑,心裡嘀咕:等你發完毒誓,看你還橫不橫。

「問什麼,看你剛才還在哪兒弔兒郎當的跪著,這會倒是神氣活現的。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啊」

桓小寶知道這個傢伙在諷刺自己,怎奈今天心情實在太好不想計較,嬉皮笑臉道:「這人嘛,沒有過不去的坎,誰的人生不經歷點小挫折啥的,你說是不是啊?」「哼,你可真是臉皮厚啊」那個樓滄繼續打擊道。「樓師兄你看咱們一起調查過龍章皇帝的事情,一起去過禁地,日後咱們還要一起做很多事情呢,咱們是朋友,你說是不是啊?」見對方不答,便繼續道「我想問問那日,你到底看到我什麼。就是那日在湯泉」

那個樓滄在湯泉著實受到了不小的驚嚇,近日心中反覆不已,見來人睜著圓圓的大眼睛,蝴蝶翅膀般的長睫毛撲閃撲閃著,一副迫切等待回答的樣子。

「哦,那日啊,看到的就是一灘肉而已。」桓小寶本來以為他會含蓄表示啥也沒看見之類的,沒想到說自己是一灘肉。心中雖然有些不滿但仍然掛著笑「你是看到整塊肉還是一部分肉啊」雖然這樣說自己,心中已經把樓滄從頭罵道腳了

。」

「對我而言都是肉,就像屠夫砧板上的一灘豬肉一樣,沒什麼特別」「你、、、」桓小寶氣結,但是還是在內心極力安慰自己淡定淡定,「那就好,那就好,喔上次那個我們在禁地發現的劍法雖然我和小朱各謄錄了心法,但還是有些不解的地方,下個月咱們五個集合下,就煩請二外賜教了。」「有空在說」

桓小寶見來人說話總算是軟下來了,心中一鬆快,道了別。一路是哼著小曲,好不快活!

後面的樓滄看到此人如此歡快的身影心中感慨: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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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何夕之龍章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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