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鎮賽之寶

拜鄭智慧的「現場直播」這個特大驚喜禮包所賜，所有工作人員都像打了雞血磕了猛葯，戰鬥力、幹勁兒平添十倍。

至於鑽石女聲幕後核心的三駕馬車，當然也不例外。

黎染一直在與鄭智慧溝通有關現場直播的具體細節，包括人員配備、時間、領導出席名單等。可喜的是鄭智慧雖身居高位，卻並未染上官僚的習性和作派，不開會，不聚餐，兩人在電話里幾乎就敲定了一切，除了一件事。

眼瞅著MONEY沒在打手機或接手機的間歇，黎染拉住他稍微聊了一下：「看起來你好像有空，我們聊聊。順便問一句，你怎麼會有空？」

Money試圖翻個白眼，終因太費力氣而作罷：「因為我的兩部手機現在都像燙手山芋般炙手可熱，我把它們放在空調出風口冷卻降溫來著，我可不想鑽石女聲因為手機爆炸而損失一員幹將，我知道你也不想，黎扒皮先生。」

黎染把和鄭智慧通話的結果言簡意賅地跟Money說了，Money的眉頭皺了起來：「啟動儀式現場直播時她代表電視台出席？還講話？黎染你瘋了吧？」

黎染解釋：「反正現場直播肯定是要安排電視台領導出席講話，相比之下鄭智慧溝通起來最容易，也最了解鑽石女聲的情況……」

Money打斷他的話：「她何止是了解鑽石女聲，她等於是鑽石女聲的生母！你這惡毒小三兒當了人家孩子的后媽，還把人家親媽請回來幫忙布置孩子的周歲生日！你還等著人家跟你擁抱互吻臉頰是吧？」

黎染心存僥倖：「不會吧？我看她這次挺有誠意的，幾乎是有求必應，應該是台里領導發話了吧！」

Money：「所以她一定會做足表面功夫啊！你忘了她6年前是怎麼對你的？前一天你還是老佛爺身邊的大紅人兒李大總管，第二天就變成被扔到廢井裡的珍妃了。誰知道她會在現場直播做出什麼事來？」

黎染突然擔心起來：「要這麼說的話，萬一她不來現場直播，在背後耍點花樣，豈不是更防不勝防？」

Money肯定地說：「不會，你現在是鑽石女聲的製作人，鄭智慧這樣以大局為重的人再怎麼樣也不會拿鑽石女聲開玩笑，不然電視台那些老古董能饒了她？只要別讓她來啟動儀式現場，被咱們的精彩紛呈刺激到了就好。」

黎染點頭，Money伸手摸摸黎染的後腦：「黎染，我發現你最近有點腦萎縮的癥狀啊，是不是和聶飄一起呆的時間太長了？「

黎染樂了，Money被自己提醒了，問：「我能請問一下，在所有人都忙得跟牲口一樣的時候，你們家聶飄同學在幹嘛嗎？」

黎染深情地注視他：「當然是在罵你。」

辦公室里拿著i-pad的聶飄打了個噴嚏，全知全能的黎染這次可沒說對，至少不完全對。開始的幾天，聶飄的確為了Money擅自草率上傳自己並不成熟的遊戲之作耿耿於懷，也對著黎染吹了好幾次「枕邊風」（Money語），比如「他等到選手到齊把歌錄完或者至少我把編曲完善了再上傳會死嗎？」，當她第三次萬分委屈地舉著i-pad（頁面上充斥著歌迷對聶飄音樂品質下滑、音樂品味墮落的失望、不滿、憤怒和抗議）給黎染看，黎染微笑著用手指輕輕一劃，聶飄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鑽石女聲主題曲《鑽石女生駕臨》居然、赫然已躍居網路熱搜榜TOP3，僅次於TOP1《頂級流量韓爵夜會同性密友亞洲最美男子性向成謎》和TOP2《網路紅人謝無缺人氣爆棚粉絲見面會引發騷亂》。

聶飄意外驚喜之餘，也自知讓資深娛記Money都無從炒作、毫無爆點的自己絕沒有如此大的號召力，遂好奇地細究其原因——原來，依然全是出自Money的手筆。

在聶飄電腦中沉睡已久的純粹炫技拼貼之作的曲子，配上Money的歌詞，以鑽石女聲主題曲《鑽石女生駕臨》之名，一經Money微博披露，點擊量立即過萬，評論過千，轉發無數。

不僅如此，由於Money上傳的主題曲是詞曲分開的版本，引來許多技癢的民間高人甚至專業歌手將自己演唱的版本發布在個人空間、音樂論壇和視頻網站里，還有幕後高手製作了不同的混音版本，比如恢宏的交響樂版本、搖滾版本和慢放的抒情曲版本……網友忙著鑒賞評論各個版本孰優孰劣、孰高孰下，哪一版唱得最好，哪一版唱得最爛，哪一版足以讓聶飄的原作都黯然失色，而哪一版改編得面目全非，不忍卒聽，就連聶飄本人也不一定聽得出是自己的曲子。

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前天籟之聲、現在的鑽石女聲，這沉寂已久的老牌選秀歌唱比賽，竟在新製作人黎染剛開始接手就引發了話題和關注度，以至於在分賽區比賽時還不聞不問、擺出一副傲嬌臉的媒體記者們紛紛表示要來全國總決賽啟動儀式取材，這無疑是Money這位鑽石女聲媒體總監的功勞，不花半毛錢，卻獲得了最大的傳播效應。

一次足以寫進商學院教材的，完美的營銷。

聶飄第二次切切實實感受到了Money的能量——第一次是在Money五分鐘內根據她的曲子寫好《鑽石女生駕臨》的歌詞的時候。

Money這個人，明明身兼花魁的美貌、文豪的才華、陰謀家的頭腦，明明可以靠他的天賦異稟站在聚光燈下，享受眾人的追捧和寵愛，成為這個圈子的寵兒，他卻偏偏選擇拉下電閘，撕裂薄紗，揭露這個圈子繁華熱鬧背後的兇險荒蕪，微笑著看那些一派光鮮之人驚慌失措的亂象。

他是娛樂圈最可怕的敵人。

聶飄不止一次問過黎染，為什麼要請Money來當鑽石女聲的媒體總監？黎染也回答過很多次。有一個版本顯然比較靠譜——「還用說嗎？要是不把這個妖孽收了，萬一有一天鑽石女聲火了，被他盯上了，我可就頭疼了。」

出於對Money越來越嚴重的好奇，聶飄破例旁聽了Money主持的啟動儀式宣傳重點會議，算是大開眼界，只見一票朝氣蓬勃的年輕工作人員坐在台下，時而仰著小臉認真聽講像向日葵向太陽；時而低頭奮筆疾書像急於記下老師每字每句的用功學生。

而Money俏生生地站在講台之上慷慨激昂：「謝無缺就是鑽石女聲的鎮賽之寶、收視保證，一個天才網紅、暢銷書作家跨界參加歌唱選秀比賽，本身就是個巨大的喙頭，加上現在小謝不可理喻的人氣，怎麼狂轟濫炸地宣傳炒作都不過份。之前天籟女聲節目組居然讓這麼個該供起來燒香磕頭的寶貝默默無聞地比賽一直到最後，製作人首先該切腹謝罪，然後節目組成員全部判處有眼無珠瀆職罪，終身不得從事媒體工作。」

旁聽的黎染無奈地說：「喂，這些得罪人的話大夥聽聽就行，千萬別發微博啊。」

Money更來勁了，向黎染叫板：「誠實點吧，黎染，你們天籟女聲能讓一個網紅作家混進歌唱選秀比賽，居然還進了全國12強，你們這辦的這到底是歌唱比賽還是新概念作文大賽？你敢說裡面沒有利益交易？你敢說裡面沒有黑幕？」

黎染只有苦笑：「我只能說，如果天籟女聲節目組的同仁有半分重視謝無缺這位國民天才、90后暢銷書作家、網路紅人、年輕人的意見領袖，也不會有那麼多維謝部隊（謝無缺粉絲團名稱）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偶像居然去參加了個八竿子打不著的歌唱選秀比賽，天籟女聲的收視率也不會慘到輸給彩虹電視台第一屆社區大媽廣場舞大賽了。」

年輕的工作人員們全樂了：「染哥，就您這毒舌，還好意思說Money哥得罪人啊？」

Money往下發特製的白色紙板：「每個人寫出三個謝無缺身上值得深挖的特質或者噱頭，挨個往下傳。」

白色紙板傳來傳去，不知怎麼傳到聶飄手裡，聶飄正在發愣，Money已經不耐煩地敲著講台：「誰那麼不長眼傳給聶飄老師的？聶飄老師看著像認識謝無缺是誰的人嗎？繼續傳！」

於是，在眾人同情的目送下，聶飄紅著老臉交出紙板羞憤離去，回到辦公室就開始在網路上瘋狂搜索謝無缺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