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難得孝心
「大姐，你要住我宿舍？」
「你在哪兒，我馬上去找你。」
姜菲菲的聲音急促而暗啞，一聽就知道她心境不佳。
已婚女人要離家出走，肯定是和丈夫吵架了。下午大姐還和大姐夫十指緊扣，甜蜜得還像蜜月期，因為什麼吵架了？
握著姜超淘汰的舊手機，薇薇一時沒說話。
「如果你宿舍不方便，那我去住酒店。」
「別，大姐，你過來吧，我在漁人碼頭等你。」
掛上電話，看一眼時間，還有四十多分鐘關門。大姐開車過來大概要二十分鐘，提前關門去接大姐？可是這唯一的客人好像並沒有要走的跡象，
柯楠晟慢慢品著面前的百花豆腐，暗贊蝦泥摔打得夠q夠彈。香菜末和白鬍椒粉的份量剛剛好，多一分則烈，少一分則淡，襯在晶瑩如玉的雞蛋豆腐上，平鋪在磚紅的長方形陶盤中。每一顆蝦泥上點綴著一顆清潤通透的枸杞，在竹編圓罩的橙色燈光下，這道百花豆腐就像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摔打蝦漿再加澱粉上勁做成蝦泥，需要很多功夫和力道，對於一個女生來說，太不容易了。
柯楠晟再次向案台里的姜薇薇投去讚賞的目光。姜薇薇正接聽手機，離得不算遠，可以看見她的手機又厚又重，明顯又是一部老掉牙的淘汰產品。
姜薇薇接完大姐的電話才放下手機，震動聲又響，這回是二姐瑩瑩的電話。
平時兩個姐姐都很少聯繫她，今兒倒是巧了，商量好似的，趕在她飯館開張的日子，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的打。
二姐該不會知道大姐要離家出走吧？如果二姐知道大姐離家出走，肯定會告訴母親，如果母親知道了，那天還不得塌下來！
「薇薇，我告訴你個事，你一定得保密。」
「那你還是別說了。」
瑩瑩趴在床上，壓制不住心裡的衝動。實在要找一個人說一下，才不至於今晚會失眠。想來想去，也只有找妹妹說出驚天的秘密了。
「不行，我非得說，你一定不能告訴咱媽。」
」嗯，你說。」
瑩瑩「嚯」地坐了起來，把身上的粉藍色絲綢睡裙拉拉好，然後又打開門朝外面望了一下。確定母親還在浴室里泡澡，這才關好門回到床上，壓著嗓子說：
「你知道嗎，大姐夫給咱媽買的名牌手錶是假的！」
「假表？你怎麼知道？」
「丁俊豪說的。」
薇薇想起來在飯店酒桌上，母親向丁太展示沈赫送的手錶，當時丁俊豪說，那是世界名表……
「他怎麼知道的？拿去鑒定了？」
「拿哪兒鑒定？」
瑩瑩怔了一下，馬上又說：「丁俊豪和咱媽道別的時候，又仔細看過了，那是高仿表，頂多五千塊錢！我就說嘛，一塊百達翡麗要七十多萬，沈赫又不是大富豪，就開了三家建材店，哪有那麼大手筆……」
薇薇不等二姐說完，打斷她。
「二姐，沒有權威鑒定不能隨便亂說。這件事你不要再提了，不論手錶是真是假，都是大姐和大姐夫的心意。禮輕情義重，有一份孝心比什麼都珍貴。」
「你，你還跟我講大道理。」
「……」
欺騙母親肯定不好，可是也不能跟著瑩瑩討伐大姐夫吧，說不定這事大姐也知道。估計這次婚禮已經耗盡了沈赫的存款，能拿出一樣五千塊的禮物也算盡心了。
「算了我不和你講道理，不過今天得感謝你幫我說話啊，丁家延後婚禮了，我和丁俊豪還可以再了解一下。他結過婚，總讓我覺得心裡不舒服。不知道他前妻長什麼樣，是不是傷了丁俊豪的心啦，會不會讓他一直想著他……」
瑩瑩恢復了撒嬌的聲音。
「不會啦，你不要多想，跟著自己的心走就好。」
如果讓瑩瑩繼續發牢騷，估計到下班時間都說不完。掛上電話，再看一下時間，大姐應該快到了。再看柯楠晟，柯楠晟也正在講電話。
電話是母親打來的，柯楠晟有些意外，通常母親不會在晚上聯繫他。原來明天是他的生日！這麼重要的日子，柯楠晟從來都是經過母親提醒才記起來。
譚愛琳要小兒子回家聚餐，大兒子一家也會回來。柯楠晟回來這麼久，一家人還沒正經團聚過。
「我帶個人行不？」
「行，行，怎麼會不行！」
譚愛琳以為柯楠晟要帶一個女朋友回家，激動得握著手機的手都顫抖了。她一直擔心這世界上沒有哪個女孩子能拴住兒子的心，只要稍不留神，兒子就又消失在她面前，讓她的心許久不能落地。
柯楠晟放下電話，開始捉摸明天送什麼禮物給小侄兒小侄女好，突然聽到姜薇薇叫他。
「小店要關門了，歡迎下次光臨。」
「噢，不能破個例么？」
桌上還有兩罐湯沒動。柯楠晟還想再多呆一會，看半彎月在雲里嬉戲，聽清風輕敲窗欞，心思清靜無為，只為美食傾倒。
「實在對不起，以後會考慮客人的需要，可以適當延長營業時間。今天抱歉了。」
姜薇薇心裡焦急，大姐已經打電話催了。
「好吧，這兩罐湯可以給我打包么？」
姜薇薇沒打算做外賣，也沒想到會有客人要打包湯，店裡沒準備打包盒。望著桌上沒動過的兩罐湯，猶豫一下說：
「要不你就這麼拿走吧。以後如果有空過來再把瓦罐還給我。」
「好，我給你瓦罐的押金。」
柯楠晟說著站起身，從衣袋裡掏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姜薇薇。
「一百太多了，五十就夠了。」
兩個瓦罐的成本五十塊，姜薇薇不想多要。不過柯楠晟執意要給，只好留下。反正押金也是要還的。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摔壞手機的型號和品牌。」
「不用了，我有手機用。下午也是我自己不小心，不能全怪你。」
「我是誠心誠意地道歉。」
柯楠晟邊往外走邊說，到了門口停下腳步，望著姜薇薇。
姜薇薇也急著趕去漁人碼頭，哪有心思再聽柯楠晟說話。說了一句「真不用了」，甩開長腿朝碼頭跑去。這時間漁人碼頭都是情侶在散步，大姐觸情生情可能更傷心了。
柯楠晟望著姜薇薇的背影消失在往漁人碼頭的拐角，弧唇輕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