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宋文禹受傷
六月的一天,小孟氏產子。孩子生出來的那個時辰,正好是傍晚,殘陽如血,看著很是瘮人。消息傳到別院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
「娘娘,小孟氏生了,是個皇子」,沈玉輕聲稟報道,並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孟一荻的臉色。只見她神色如常,並沒有什麼異樣。
「我知道了」,其實昨日蕭爍沒有按時出現在房間門口的時候,她心裡便已經有了預測。這幾日別院里的人伺候得小心翼翼,唯恐不周,儼然是怕她遷怒於她人。
她苦笑地低下了頭,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孤獨,「我待會兒會寫封信,你替我送到孟大郎君手上吧。」
「是」,沈玉微微頷首,「娘娘,既然小孟氏已經生了,奴婢這邊是不是要替你打點行李了?」
「大概是吧」,這些事情,她已經不放在心上。
沈玉看著孟一荻心不在焉的模樣,本來還想開口勸幾句,話至嘴邊,最終還是咽了下去,默默退出了房間。
「你剛才為什麼不說了」,她剛將房門關上,轉過頭來便看到了竹兒面無表情的臉,「我總覺得剛才在裡頭的時候,你是想對娘娘說些什麼的。」
沈玉聞言愣了一下,旋即搖了搖頭,她與竹兒並肩漫步於迴廊上,彼此之間已經不再那麼生疏,「以娘娘如今的模樣,無論我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了。」
「那也不能不說」,竹兒執拗地看著她,「娘娘向來都很聽你的話,你若是勸了,說不定她多少也會聽進去一些。」
「此一時彼一時」,沈玉與竹兒一道停住腳步。她側過身子來瞧著竹兒,「一個妻子和一個太子妃的想法,應該是不一樣的。從前娘娘是想要當太子殿下的妻子。而今,她只想做一個太子妃。」
竹兒似懂非懂地瞧著她,愣是半晌沒能接上一句話。短暫的沉默過後,她不再去看沈玉,而是扭頭看向了廊外湛藍的天空,「既然小孟氏已經生了,娘娘的預產期又近在眼前。不出幾日,皇後娘娘一定會催娘娘回去的。」
沈玉盯著天空上隨風而動的那幾朵白雲,默默聽著,沒有答話。她心有隱憂,卻並不打算和竹兒分享。
……
孟一菡靠在軟枕上,一口接一口地吃著紅玉餵給她的湯湯水水。吃到一半的時候,她微微蹙眉,擺了擺手。紅玉立馬會意,將湯碗放在了一邊,「夫人可還要吃點什麼?」
剛才喝的那碗湯,只是為了給她補身子用的,並不能抵餓。孟一菡搖了搖頭,神色有些疲憊,看樣子還未恢復元氣,「不用了,我也不太想吃。剛才那半碗湯水,已經足夠了。太子殿下今日可有來過?」
紅玉跪在床前,一邊小心服侍,一邊回道:「來過了。見您還睡著,便去看了一下小皇子,這才離開。」
孟一菡垂著眼帘,久未出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晌,她才又輕輕說道:「皇兒的名字還未取好呢。若是明日他來,你一定叫醒我。」
「是,」紅玉不知道她的心思,也不敢多問,「夫人,今天孔嬤嬤也來探望過……聽孔嬤嬤的意思,夫人不日將要晉陞分位了。」
「哦,我知道了,」孟一菡依舊慢條斯理地答著,心不在焉的態度倒是在紅玉的意料之外。紅玉低下頭,抿了抿唇,只覺得自己的這個主子是愈發讓人摸不透了。
其實,不是孟一菡不在意這些,而是朱良莘給的那些小恩小惠她壓根就沒有放在眼裡。說好聽點是晉陞,最多也只是個側妃罷了。若是換做旁人,大概會感恩戴德,可是孟一菡全然不以為意。
她要的,遠不止於此。因著這個話題,孟一菡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在別院安胎兒的孟一荻,「姐姐什麼時候回來?殿下可有說?」
「沒有。孔嬤嬤那邊口風也很緊,奴婢打聽過幾次,都一無所獲。」
「呵,」孟一菡莫名覺得好笑,她緩慢地移動,換了個姿勢靠在軟枕上,「那便不用去打聽了。同住在東宮,她什麼時候回來,我們早晚都會知道的。」
「是,」紅玉乾脆地應了一聲。自此,主僕二人的談話這才告一段落。
……
日子一晃而過,一個多月以後,孟一荻帶著沈玉和竹兒回到了內城。這一次行程安排得及其隱秘,即便是有沈玉伺候在孟一荻身邊,阿金也是過了幾日以後才知道的這件事。
「你是說,蕭爍接孟一荻回東宮了?」阿金正要落子,聽了初見的彙報,有些詫異,「他的那些麻煩,他都已經解決掉了?」
「並沒有,」初見說到這兒,微微一笑,「這件事情,師姐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宋大郎君面壁思過的日子也已經過了,聖人又讓他回到了朝廷里。本來太子只需要對付一個潤王,這一下子,還要再對付一個金科狀元郎,情況只會更壞,不會更好才是。」
「那他這個節骨眼上把孟一荻接回去是什麼意思?是對她不放心?」阿金百思不得其解。若真是她想的那樣,就說明蕭爍對孟一荻的疑慮還沒有打消,更不要提對宋文禹的態度了。阿金皺著眉頭,冥思苦想了一陣,卻還是想不通其中道理,「我不明白。孟一荻尚有一個多月就臨盆了,這個時候回去,豈不是讓她暴露於危險之中。」
「師姐,」初見無奈地看了阿金一眼,「深宮之中的女人,誰不是這麼一步一步走過來的?你的這些顧慮在那些人眼裡,根本就不算個事兒。再則,就像你說的,孟一荻還有一個多月就要臨盆了,古往今來,哪有嫡出的皇嗣生在宮外的道理?」
阿金聽了初見的分析,不禁有些感慨。她忽然將棋子放下,站起身來。初見抬起頭來看著阿金,有些疑惑地問道:「師姐這是要去哪兒?」
「回宋府,」阿金說完這三個字時,人已經走出了房間。初見站在房間里瞧著她遠去的背影,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這半殘的棋局,無奈地搖了搖頭,也將手裡的棋子放在了一邊。
阿金急急忙忙地趕回家,正好就瞧見宋文禹神情凝重地坐在房間里發獃。阿金站在門外,瞧著他這幅樣子,心裡便已經有了些許猜測。
她提裙跨過門檻,故意搞出些動靜來,宋文禹這才回過神來看向阿金,「你回來了?」
「嗯,」阿金應了一聲,坐在他對面打量了他一眼,「你是剛回來嗎?怎麼朝服都沒脫?」
「我……」宋文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搖了搖頭道:「不是。」
宋文禹坦然的態度讓阿金心裡舒服了幾許,說話時聲音也不自覺放柔了些,「那是怎麼了?我一回來就見著你坐在那兒發獃,可是朝廷里碰到什麼事兒了。」
宋文禹側過頭來盯著阿金看了好一會兒,他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將真正的原因說出來,「沒什麼。在想著太子的事情。」
「哦,」阿金聞言,眼神一黯,卻也沒有揪著不放。她站起身來走到門邊,招呼阿珍進來吩咐了幾句,這才轉過頭來看著宋文禹道:「你這麼早回來,應當是還沒有用午膳的吧。」
「沒有,」宋文禹本想說他沒什麼胃口,抬頭見著阿金清澈的眼神,又將這句話給咽了回去,「你安排便是了,有什麼吃什麼,不必特意準備什麼。」
「好,你今日要是得空。吃了飯咱們就去京郊的莊子里去轉一下吧,自從公公將那些莊子轉到我名下,你還沒專門去看過呢。」
宋文禹一愣,不知道阿金為什麼會提起這件事,他點了點頭,沒有拒絕。他們之間的氣氛,彷彿在那一瞬間又回到了平日里的祥和。只是阿金和宋文禹彼此都清楚,自打宋文禹選擇沒有據實已告開始,有些東西就已經變了。
因為是要去莊子里,午飯之前阿金也沒閑著。剛剛如下,京郊到了晚上還是會有些冷的。宋文禹坐在一旁,瞧著阿金忙裡忙外地張羅著,突然有一種二人是出去踏青的感覺。
「不必準備得這麼周全。當天晚上是要回來的,」眼見著阿金忙得像是一個陀螺一樣,宋文禹忍不住放下手裡的書,拉住了阿金的衣袖,「你坐下來歇會吧。」
阿金聞言,聽話地坐下,臉上一直掛著燦爛的笑容,「就是因為晚上要回來,才要多做些準備。夜涼,再則這一來一去路上有不少時間在馬車上,總要準備些打發時間的東西。」
宋文禹瞟了一眼她放在桌子上的食盒,輕輕應了聲,伸手將她額間的碎發攏好,「父親一共給了你四個莊子吧。今日是要都一一看過嗎?」
「不用,咱們就去產楊梅的那個莊子就好。眼下正好是產楊梅的季節,臨了還能帶著些新鮮水果回來,思來想去,還是去那裡最合適。」
宋文禹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看樣子自己剛才的感覺沒有錯,阿金分明就是奔著踏青去的。想通了這些,宋文禹又有些感動。他深深地看了阿金一眼,心裡有些愧疚,「你都知道了?我剛才發獃,並不是為了太子的事。」
阿金歪著頭,明知故問,「你不為了太子,那是為了誰?」
宋文禹被她問得臉有些發紅,他嘆了一口氣,將阿金摟進了懷裡,「不是為了誰,只是有些不安。」
阿金將臉悶在他的懷裡,沒有搭腔。她的氣息透過衣襟噴洒在他的胸膛上,溫柔如羽毛,卻也灼熱似火。宋文禹沉默地抱著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心裡的那一股子不安,正在想著應該怎麼描述,阿金忽然坐直了身子,「你是在擔心孟一荻。」
宋文禹抿了抿唇,默認了。
「你擔心她什麼呢?她是太子妃,尚有一個多月就要臨盆,這個時候回宮中待產,無可厚非,」阿金面無表情地將初見今日里跟她說的話又對著宋文禹說了一遍。像是在說服宋文禹,又更像是在說服她自己。
「我也不知道我在擔心什麼。我只是覺得,之前的那件事情,還沒有完,」宋文禹與她四目相對,阿金從他的眼睛里只是看到了深深的無力感。他知道興風作浪的是誰,卻奈何不了她。一想到孟一荻回宮之後要與那個始作俑者朝夕相處,宋文禹的心便提了起來。
「還沒有完,是肯定的,」阿金並沒有為了安慰他而睜著眼睛說瞎話,宋文禹怔怔地瞧著她,只覺得她太過直白,半點也沒有勸慰的意思,「那是她的獨木橋。而你只需要走好你自己的路,便是對她最大的幫助,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
阿金說完,便站起身來,繼續去準備下午出行的東西去了。宋文禹坐在那兒,反覆回味著阿金剛才說的那些話,心裡忽然有些釋然了。
出發前,二人雙雙攜手上了馬車坐定以後,宋文禹也沒有將阿金的手放開的意思,「阿金,你一語驚醒夢中人,是我犯糊塗了。希望娘子莫要生我這個糊塗蛋的氣。」
阿金聞言,白了他一眼,卻沒有將手抽離,「我一開始就沒生你的氣,只是心裡難受得緊,我又何曾見過你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我禁不住在想,若是哪日是我遇險,你可也會這般提心弔膽,牽腸掛肚。」
「胡說!」宋文禹皺著眉頭,光只是聽到她這麼說,他就已經開始心裡不舒服了,「你不會遇險的,永遠不會。」
阿金看著他滿目惶惶的模樣瞧著自己,忍不住就笑彎了眉眼。他伏在他的膝上,輕聲說了一句,「你看,我就是這麼好哄的。瞧見你真真切切地關心我,我便什麼都不在乎了。你說得對,我一定不會遇險的。」
「嗯,」宋文禹低聲應了一句,溫柔撫摸著阿金的髮髻。
就在二人動身前去京郊時,蕭湛卻是一人坐在潤王府里,瞧著暗探剛送過來的那封信,默不作聲。
飛雲站在一旁守著他,陪著他沉默。直到蕭湛開始動手燒這封信,他才道:「不將這件事情告訴宋文禹嗎。」
「他早晚會知道的,」蕭湛若有所思地看著那一團火焰,眼神清冷涼薄,「現在告訴他,他又能做些什麼。」
飛雲垂下眼,所有疑問都會耿直地問,從來不藏在心裡,「王爺這麼做,可是為了阿金姑娘。」
提到阿金,蕭湛的眼神更是冷了。他沉默半晌,只待那一團火焰熄滅,只留下一攤灰燼,才緩緩說道:「這種時候,宋文禹不應該再與孟一荻有所牽扯。我很清楚,以他的性子,他若是知曉了這件事情,一定會絞盡腦汁地想要保全孟一荻。可是有時候啊,越是想要保全,越是什麼都保不住,包括他自己。」
「那個孟一菡,當真是捨得,」飛雲嘆了一句,「宋大郎君牽涉其中,著實無辜。」
不用想,與皇嗣血脈有所牽扯,即便以後將這事情給說清楚了,宋文禹的仕途也必受影響。
「女人。是男人的造化,也是男人的命數。文禹命中該有此劫,逃是逃不掉的。我只希望,他能夠冷靜面對。這件事情,半個字都不要透露出去,就讓他和阿金,過幾天安生日子吧。」
「是。」
飛雲微微傾身,向蕭湛行禮道。
依著蕭湛的估計,這件事情怎麼說都要等到十天半個月之後,宋文禹才能夠知曉。可是宋文禹卻是在事發五日之後便知道了。那一日,阿金正在東廂房裡分裝從莊子裡帶回來的新鮮楊梅,宋文禹坐在一旁忙著公務,二人時不時聊上幾句,日子好不愜意。
懷仁步履匆匆慌張而入,打破了這樣的平靜。阿金與宋文禹雙雙側過頭來往懷仁這邊看,見他跑得腦門子上都是汗,宋文禹皺了一下眉頭,「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
「少爺,」懷仁欲言又止,深呼吸之後才道:「是孟大郎君來訪。」
「一葳?」自打宋孟兩家疏離,孟一葳便鮮少來訪。再加上近日裡他與蕭湛聯合打壓太子,孟一葳就更不方便來了。宋文禹想不明白,今天是什麼日子,只是下意識地覺得,怕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失了儀態,只道:「讓孟大郎君在偏廳里稍待,我馬上過去。」
懷仁領命,又急忙跑走了。阿金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只覺得他有話沒有說乾淨,卻也沒深究。她將手裡剛分裝好的一籃子楊梅包裹了起來,放到宋文禹手上,「我還在想著要不要給那位孟大郎君,如若是要給,該如何給。既然他已經上門來了,你便將這一袋子楊梅給他拿過去吧。」
「是,」宋文禹拿著那水果籃子,只覺得沉甸甸的,他抬起頭來深深地看了阿金一眼,「阿金,我去去就回,不會耽擱太久的。」
「嗯,」阿金笑了笑,目送他離開之後,便又開始慢條斯理地分裝起楊梅來。
宋文禹捧著楊梅到了偏廳,剛一進門,就愣住了。印象里,孟一葳臉上總會掛著笑容,而今他卻面無表情地坐在那兒,宛如一座雕像。聽到房門處傳來腳步聲,他這才轉過頭來看向宋文禹。
宋文禹被他冷凝的眼神看得有些不知所措,見對方不說話,也沒有站起身來迎接的意思,他也並不在意,只道:「一葳你今日怎麼來了?」
說罷,他便將楊梅先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再轉身面向孟一葳時,對方這才開口說話,「這幾日你可聽說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嗎。關於宮裡的。」
宋文禹直直盯著他,似乎是想從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些什麼來。可是那裡除了一片能夠將他人吞噬的狂風暴雨之外,什麼都沒有。於是他搖了搖頭道:「不太清楚。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孟一葳的視線從他身上挪開,正好放在了那一個被包裹得正好的水果籃子上,若有似無的果香飄散開來,讓他更覺得諷刺。
「呵,」孟一葳冷笑了一聲,「你倒是和沈家千金過著神仙眷侶一般的日子,可是阿荻卻因為你……卻因為你命懸一線!」
「你說什麼?」宋文禹猛地瞳孔一縮,不自覺上前一步,「你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我且問你,幾個月以前,就在文淵成婚那日,你家老夫人突然病重,是誰給她醫治的?」
宋文禹心裡咯噔一下,面上卻波瀾不驚,他盯著孟一葳只是沉默。孟一葳見他沒有應答,冷笑得更是明顯,「就算你緘默其口,皇后也已經知道是伺候在阿荻身邊的沈玉出手相救的。可是文淵成婚那日,阿荻就只帶了沈玉一人前去觀禮。我且問你,你又是怎麼求她讓沈玉出診的?你們二人是否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過?」
「一葳,我……」宋文禹有口難言,剛想要解釋,卻只覺得眼前一黑。下一秒,他便已經被孟一葳打得一個趔趄,撞翻了擺在桌上的水果籃子。
一個個顆粒飽滿、紅彤彤的楊梅滾落出來,落在二人的腳邊,殷紅的汁液浸潤了地面,像極了新鮮的血液。
懷仁聽到裡頭的響動,慌忙衝進門來,就見著宋文禹坐在地上,而孟一葳則雙拳緊握地站在那兒。楊梅散落一地,分不清那些污跡到底是楊梅的汁水還是宋文禹的血。
「孟大郎君,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啊,」懷仁想要上前,卻被宋文禹抬手阻止了。
只見宋文禹從地上站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孟一葳,「太子妃殿下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皇后,不知從哪兒聽來的讒言,說她肚子里的那個孩子……血脈存疑。偏偏她來你府上的那一日,你們二人確實又共處一室過,這誰能說得清!又怎麼能說得清楚!」
宋文禹聞言一怔,思緒千迴百轉,眸子忽然變得更加的黝黑,「這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與太子妃之間清清白白,並無苟且。」
孟一葳咬牙切齒地看著他,突然聲音哽咽地說道:「我又怎麼不知道……你們二人清清白白,並無苟且。可是,這件事情橫豎是說不清楚了!說不清楚了!宋文禹,若是她出了什麼事情,都是你的錯!」
說罷,孟一葳便拂袖離去。可憐那些楊梅,被他踩得四分五裂。宋文禹低著頭瞧著那一地狼藉,過了好一會兒,才抬步走向房門口。懷仁在一旁跟著,瞧著宋文禹這幅模樣始終不放心,忍不住提點道:「大郎君,您臉上還有傷……」
宋文禹腳步一頓,佇立良久,這才又往前行,「今晚上咱們不回東廂房了,回書房安寢吧。」
「是,」懷仁輕輕應了一聲,便跟在宋文禹身後,往他婚前書房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