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歸還古琴
宋文禹趕到房間里時,阿金已經醒了。阿珍正在給她一口一口喂著湯水,主僕二人見他進來了都沒有什麼動靜。最後還是阿金讓阿珍出去,小丫頭才不情不願地放下了碗退了出去。
宋文禹走到阿金床前,端起白瓷碗,想要繼續給阿金餵食,卻被阿金拒絕了。只見她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放下吧,我也不餓了。」
宋文禹看了一眼還剩半碗的湯水,也沒說什麼,「怎麼樣,好些了嗎?」他將湯碗放在一邊,神色關心地看著阿金。
「好多了,不過是些小傷,」阿金目不轉睛地瞧著宋文禹,又是那一種貪婪而又痛徹心扉的神色,讓宋文禹很不喜歡。
他像是生怕阿金跑掉似的,一把拉住阿金的手,卻發現她的手心著實冷得可怕,「怎麼手會這麼涼呢。」
他絮絮叨叨著,又用手背探向阿金的額頭,發現她額頭的溫度也是冰涼異常。宋文禹皺緊了眉頭,將阿金的手握得更緊了些,「我還是叫大夫過來看一下吧。不如就請魏醫正過來,如何?」
「不用了,昨日之事,他也飽受驚嚇。我讓他回家稱病告假,短時間內不要出府,」阿金一邊說著,一邊低聲咳嗽了幾聲,「況且,我的身體狀況我自己心裡清楚,他是看不了的。」
因為強行使用千面術而受的內傷,又怎麼可能是一個普通醫正能夠治得了的。
「你……」宋文禹突然想起了阿珍今早上說的那些話,他想要一問究竟,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你果真不想去見太子妃最後一眼嗎,」阿金見宋文禹欲言又止,還以為他是在考慮這件事。
宋文禹聞言,伸出手來輕颳了一下她的鼻樑,「就這麼想讓我去嗎?」
「不是,」阿金笑了笑,經過一上午的休息,她泛白的嘴唇終於恢復了一些血色,粉粉嫩嫩,看起來像是桃花花瓣,「我只是不想讓你後悔。」
「以你看,她還能撐上幾日?」話題又因為一個即將消逝的生命而變得沉重起來。
「不好說。早晚的事情……」阿金嘆了一口氣,對於這個女人,她的感情是複雜的。但凡她對自己有一丁點敵意或者本來就性子不純,也不至於讓她如此耿耿於懷,「她很好,你當初心悅於她,確實沒有看錯人。」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罷……可憐一荻,對太子用情頗深,卻落得如此下場。」宋文禹是心懷愧疚的。畢竟,一切因他而起,又因他而終,「而今,她的家人都以為她命喪火場,就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見不見得,有那麼重要嗎,」阿金半靠在床榻上,若有所思,「或許這樣悄無聲息地去,是她最大的願望吧。我若沒有放那場大火,朱良莘大概就要拿她清譽大做文章。因為只有如此,才能夠讓你停下步步緊逼的腳步。這般手法,和她當初污衊良妃的手筆,如出一轍。」
多年以後,一樣的毒藥,一樣的大火,一樣的不知所蹤,再次在聖人面前出現。阿金有些幸災樂禍地想,朱良莘現在一定焦頭爛額得很。
「只不過,朱良莘也不蠢,她一定會拿捏住孟一荻的死,好為蕭爍脫身的。你們若是想要一招致勝,可要抓緊時間了。」
不知不覺,二人說了很多,阿金忽然覺得有些累,便又睡了過去。宋文禹瞧著她靠在床柱邊上睡著的模樣,心裡一陣心疼。他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將阿金放進被子里,又小心翼翼地為她掖好被頭,這才放輕腳步退出房門。
只是他剛走,房門就被人推開了。
「姑娘,」阿珍進來以後,坐在了床邊。躺在床上的阿金,分明是醒著的,「姑娘,莊子那邊來信了,說……孟大姑娘沒了。」
「嗯,」因為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阿金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臨走之前,孟大姑娘有醒來嗎。」
「有,還和沈姑娘吩咐了後事,」說到這兒,阿珍面有難色,「孟大姑娘的意思是,不想留此肉身,想讓沈姑娘將她的骨灰帶回藥王谷里,灑在百花山坳里。她說……她來世不想生在王都了,只想做山野里的一株野花,隨風生長,隨風而逝,好不自在。」
「……就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吧。畢竟,是她最後的遺願,」阿金一邊說著,一邊掙扎著坐了起來。算了算時辰,她應該服下沈玉給自己開的丹藥了。
「姑娘,您還有心思關心別人?閣主之前准您回來,只是想讓您回來和姑爺道個別的。您身上的傷……不回不羈山,如何能治好。」
阿金默不作聲地接過藥丸吞下,良藥苦口,她卻面不改色,「見著他,我便說不出道別的話了。你讓我再好好想想。」
阿金垂下眼來,輕聲回了一句。阿珍抿了抿唇,心裡雖然焦急,卻沒有再去勸,「孟大姑娘還有個願望。她的意思是,若是可以,還請姑娘您幫個忙,將她的那把古琴送回到孟府上去。」
「好,我知道了,」阿金從阿珍手裡接過一碗甜湯,喝了幾口,將嘴裡和心裡的苦澀一併壓了下去。
宋文禹快到傍晚的時候回到家中,阿金就將孟一荻的死訊告訴了宋文禹。夫妻二人相對而坐,久久未曾言語。阿金瞧著宋文禹隱忍的模樣,不甚唏噓。
誰又能想到,有朝一日,他們夫妻二人竟然會為了同一個女人沉默相對。半晌,宋文禹終於有了動靜,「明兒個正好是沐休,我帶著那把古琴去孟家吧。」
「你去不合適,還是我去吧。你就不要出現了。」阿金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帕掩著口鼻咳嗽了幾聲。
「可你現在這麼一副模樣,讓你一個人去我也不放心啊,」想起孟一葳那個莽夫,宋文禹就腦袋疼。他對自己大打出手倒沒什麼,他就擔心那個莽貨會控制不住脾氣傷了他的阿金。
「沒事的,我是受人所託去送還遺物。他們看在孟大姑娘的面子上,都會對我以禮相待的,你好生在家裡等我的消息。」說著,阿金輕拍了一下宋文禹的手背,以示安慰。
事情就這麼說定了。可是夫妻二人卻一夜無眠,都沒怎麼睡。第二天一早,天剛亮堂些,阿金便起床梳洗,帶著那把古琴敲響了孟府的大門。
孟府的門房瞧見是宋家大少夫人來訪,雖然有些意外,卻還是不敢怠慢。阿金只是在門邊等了一會兒,門房就急忙跑回來帶路了。
「讓宋少夫人久等了,我家大郎君說,請大少夫人去偏廳稍等片刻。」
「好,」阿金點了點頭,帶著阿珍在另外一個僕人的引領下來到了偏廳里坐下,不一會兒又來了兩個丫鬟前來奉茶與瓜果。此後,便再沒有人來。
「姑娘,這孟大郎君是有意晾著我們?」阿珍懷中抱著古琴,憤憤不平地問道。
「無妨,咱們慢慢等著便是,」阿金垂下眼帘,摘下面紗喝了一口已經溫了的茶湯。茶是好茶,孟府的主人就算再不待見她這個客人,也沒有在這方面剋扣。
阿金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手裡的茶湯,放下之後又吃了幾塊水果。一大早上忙活,她確實有些餓了。阿珍見自家姑娘如此氣定神閑,不禁肅然起勁。
與此同時,孟一葳在房間里也得到了關於阿金淡然處之的消息。他眉頭微微一皺,只覺得被人狠狠打了臉。坐在床邊剛將孩子哄睡的洛莘待下人下去以後,溫聲勸道:「你也晾了人家一個時辰了,再不現身未免太不合適。」
「他們宋家人這個節骨眼上來我孟家拜訪,本來就不合適,」孟一葳恨聲說道。
「怎麼會?越是這種時候,宋家人越要不避嫌。否則,那些敗壞孟大姑娘名聲的流言蜚語,豈不是成了真的了?宋家大少夫人這麼做,沒有錯。」洛莘說得很公正在理,讓孟一葳老臉一紅。
想到生死不知的孟一荻,他的眼眶也紅了起來,「可憐我的妹妹……」
「阿葳,你是聰明人,你應當清楚,這件事情本來就和宋大郎君沒有半點關係,阿荻與他清清白白。宮中有人想藉此做文章,無非是想要為一些人避貨罷了。」洛莘自從有了孩子,性子溫潤了不少,之前那風風火火的樣子依稀還在,可是大多數時候,她都會習慣於耐著性子諄諄教導。
相比之下,孟一葳反倒是顯得有些孩子氣了。
他站起身來,快速地嘟囔了一句,「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見她,看她到底為什麼來我孟府,」說著,孟一葳便站起身來向外走去,氣沖沖的樣子到不像是見客,反而像是去討債的。
洛莘心裡擔心,便吩咐伺候在門外的小廝快些跟去。
且說阿金在偏廳里吃吃喝喝,好不恣意。忽然她喝茶的動作一頓,下一秒便抬手將面紗重新戴上了。阿珍見狀,就知道這是有人來了。
孟一葳推門進來,見到阿金優雅地端坐在一旁。若不是他瞟了一眼桌上的瓜果盤,還真是看不出來之前阿金在這裡大快朵頤過,「宋少夫人久等。」
「還好,妾身本以為,孟府是打算留妾身午飯呢,」阿金笑了笑,一點情面都沒給孟一葳留著。
孟一葳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先前對阿金的那點愧疚,蕩然無存。商賈之女,果真是伶牙俐齒,睚眥必報。他如此想著,神情便冷了幾分,「不知今日宋少夫人造訪,是有何事。」
阿金轉過頭來,向著阿珍微微頷首。阿珍得令,將古琴雙手捧著,恭恭敬敬地放到了孟一葳手邊的几案上,並掀開了裹著古琴的錦綢一角。
孟一葳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這把琴,為什麼在你這裡?」
「太子妃殿下與我,曾經在太子府見過一面。當時她就將這把古琴送給了我。後來,她入東宮,我倆又見過一次,那次她和我說,若是她遭遇不測,便請我將這把古琴送回孟府,給你們留個念想。」阿金真假摻半的說辭讓孟一葳將信將疑,同時又十分震驚。
阿金分明在暗示她,孟一荻早就知道自己會有如此下場。他的手不可抑制地顫抖,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宋少夫人說的這番話,著實令在下震驚。」
阿金垂下眼,也沒有雨他爭辯,「真假與否,如今還有什麼意義。琴,我已經送到了,妾身告辭。」
說著,阿金便站起身來,向著孟一葳行了個禮。孟一葳見她要走,趕忙喚道:「慢著!你剛才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阿金背對著他站著,沒有轉身。她輕嘆了一口氣,「孟大郎君,你就沒有想過嗎。為何沈玉為我家老夫人看病如此隱秘的事情,會被皇後知道,還知道那麼多細節?太子妃之後所受的那些委屈,到底是誰附加在她身上的?還請孟大郎君明鑒。」
孟一葳呼吸一窒,他喉頭哽咽,搖了搖頭,跌坐在椅子上。手放下時,無意間觸碰到了琴弦。一聲單音,如泣如訴,在這房間之中迴響。孟一葳有些恍惚,彷彿瞧見妹妹就坐在琴桌前,調皮地撥弦調音,忽然她抬起頭來看到了他,沖他微微一笑,就消失不見了。
「阿荻……」孟一葳痛苦的聲音在屋子裡回蕩,阿金不忍心再聽,帶著阿珍徑直走出了偏廳。
孟府的亭台樓閣,小橋流水,與宋府的相比,更顯精緻,且府院面積龐大,若非有小廝引導著,還真是容易迷路。
「這位小哥辛苦了,」來到孟府大門口,阿金柔聲向小廝致謝,正準備上車離開。就見著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停在了孟府門口。她下意識地駐足看了一眼,發現那是太子府的禮制。
阿金挪開視線,在阿珍的攙扶下上了馬車,「阿珍,我們走。」
「哦,」阿珍吩咐了車把式,也跟著阿金坐進了馬車裡,「姑娘,您怎麼看了那馬車一眼,神色就不對勁了。」
「你若見著瘟神,還願意笑臉相迎嗎?」阿金反問道,見阿珍一臉懵懂地看著自己,這才無奈地又補充了一句,「剛才那輛馬車,是太子府的。這個時候,能用太子府的車,且還來了孟府,不是太子,便是孟一菡。這兩個人,我都不想見。」
「哦……可是剛才姑娘的馬車走得那麼急,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瞧見,」阿珍恍然大悟,突然有些擔心起這件事情。
「那也總比打個照面好。」阿金懶洋洋地回了這麼一句話,便不再做聲了。一大早就在忙活,現在事情辦完了,精神鬆懈下來以後,她著實有些累了。
孟一葳渾渾噩噩地回到房間里,將阿金的話轉述給了洛莘。臨了,他有些惶惶然地看向洛莘道:「她這是什麼意思?她這是在離間咱們孟家人嗎?」
洛莘低著頭,看著尚在襁褓之中熟睡的孩兒。稚子睡得香甜,讓人光是看著都心生歡喜,「夫君,若我說,我信宋少夫人說的,您可會覺得驚訝?」
孟一葳瞪大了眼睛瞧著她,若說之前阿金說那些話不過是讓他覺得匪夷所思的話,那麼洛莘的話無異於給他當頭一擊棒喝,「你的意思是,果真是她做的……」
孟一葳不蠢,自然能夠想到最有嫌疑的人是誰。洛莘抿著唇不說話,只等著他自己將這個事情慢慢消化。正在這時,忽然有丫鬟進來通報,說是孟一菡回來了。
孟一葳聞言,臉色忽然就陰沉下來。洛莘見他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連忙喚住了他,「你要去哪兒?」
「既然她回來了,我便去問上一問,這件事到底和她有沒有關係!」
「糊塗!」洛莘壓低了聲音斥責了一句,為了不吵醒正在熟睡中的兒子,她將孟一葳拉至一邊,這才輕聲說道:「你現下無憑無據前去質問,又有什麼用?反倒是會連累了宋少夫人。」
「那當如何?」孟一葳氣急敗壞地看向洛莘。
洛莘見他如此心浮氣躁,便知道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與孟一菡見面了,於是他提議道:「你在房間里呆著,我去婆母那兒招待二姑娘吧。」
說罷,她便招呼奶娘將兒子抱回了搖籃,又安慰了幾句孟一葳,這才往孟萬氏的主院行去。眼下孟一葳正在氣頭上,自然沒辦法像洛莘一般冷靜,看得長遠。
不論事情真相如何,孟大姑娘都已經沒了,可是孟府還在,太子身邊還有一個孟二姑娘。洛莘很清楚,只要孟二姑娘不失勢,孟府都不會在明面上與孟一菡決裂的。
想起那個已經香消玉殞的孟一荻,洛莘禁不住嘆了一口氣。她本是將門虎女,又怎麼會看得慣這些蠅營狗苟的事情。可為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她又不得不多加忍耐。
不知不覺已走到孟萬氏住著的地界,裡面隱隱約約傳來哭泣的聲音。洛莘站在院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情緒,這才抬步走進院子里。
一進門,果真就見著孟一菡坐在孟萬氏身旁,真輕聲安慰著孟萬氏。聽到門邊的響動,抬起頭來看到洛莘,這才站起身來對洛莘道:「大嫂,您來了。」
「阿曜剛剛睡下,所以耽擱了些時間,」洛莘向著孟萬氏行了個禮,爾後拉住孟萬氏的手輕聲撫慰,「婆母這般傷心,怕是要哭壞了身子。阿荻若是知道了,也是要傷心的。」
「活到這把年紀,我這條命,不要也罷。只求老天爺開開眼,能用我的命去換了我家阿荻的命喲,」孟萬氏說罷,又嚎啕大哭起來。
洛莘嘆了口氣,輕撫著孟萬氏的背脊,直到她情緒穩定了些才道:「婆母,您一夜未睡,不如現在好好將安神葯給喝了,休息一會兒。」
「不,我睡不著,我睡不著啊。我一閉眼,眼前就儘是阿荻的音容笑貌,這讓我如何能睡著?心如刀絞啊,這是在剜我的心肝啊!」孟萬氏捶胸頓足地哭著,哭到最後,許是實在沒了力氣,這才靠在洛莘的肩膀上低聲啜泣。
洛莘小聲哄著孟萬氏將湯藥喝了,這才讓兩位嬤嬤扶著她上了床。忙完這些,洛莘將注意力放在孟一菡上,卻見她一副優哉游哉的模樣,如泣如訴的表情並未直達眼底。
她知道,孟一菡並不悲傷。她表面上的這些功夫,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洛莘垂下眼來,恰到好處地掩飾住了自己對此女的厭惡,「夫人怎麼突然回府了?太子那兒可有說什麼?」
「殿下剛經歷喪妻之痛,妾身也是沉浸在失去姐姐的悲痛之中不可自拔。本是不想回來徒增傷心的,可是太子殿下體恤我們孟家,總想著讓我回來看看,我這才……」
孟一菡將話說到這兒,就沒再說下去,只顧著拿著絲帕擦拭眼淚。
「太子殿下與夫人有心了,」洛莘向著孟一菡微微頷首。
「大嫂您說這話可就見外了,雖然妾身現如今是太子府的人,可終究還是孟家的姑娘呀,」孟一菡紅著眼睛,看著洛莘真誠地說道:「說起來,今日怎麼不曾見到兄長。」
「你大哥有正事要忙,我也不好多問。每天這個時候,他基本上都是在書房的。」
「哦?可妾身剛才聽門房說,大哥先前還接待了客人的……似乎還是宋家的人?」
孟一菡如此試探,洛莘倒也不意外。心裡尋思著怕是宋家大少夫人離開的時候,正好與孟一菡撞上了。她笑了笑,眼中不帶一絲別樣的情緒,溫和地答道:「就是宋家人,是宋家大少夫人,宋沈氏。不過,她不是來找你大哥的,是來找我的。」
「原來如此,沒想到大嫂和宋家大少夫人還有幾分交情,」孟一菡沒再深究下去,只是說的每一句話,都綿里藏針。
「幾分交情不敢當。都是在內城裡住著的,再加上宋大郎君與你大哥交好,我們之間有些來往,也不足為奇吧。」洛莘也不惱,繼續好脾氣地看著孟一菡。
孟一菡深深地看了洛莘一眼,只覺得有一陣子不見,洛莘變了許多。良久,她才燦爛笑道:「大嫂所得是。」
說罷,她便又回到了之前那麼一副優哉游哉的樣子。就好像先前坐在這裡悲痛思親的那個女人,全然和她沒有半點關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