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貓咪王國

一來二去貓咪王每天晚上都會準時出現在我家門口，有時候有懶得去翻翻看看別的地方，我們變成了熟悉的好朋友。

那時候莫風眼中的天空是單調劃一的灰藍色，總是覺得自我很渺小，唯獨在和同樣單調劃一的不會言語的貓咪王溝通時，能夠感覺到時間軋過的痕迹，淡淡的，平凡的。

一天夜裡，貓咪王又來了。像所有的往常一樣，豎立起尾巴，弓起柔軟的貓神，似懶非懶地噌著莫風的小腿。

只是這回貓咪王吃東西的時候，老喜歡用前爪動動嘴巴，這會兒莫風發現它被一塊大大的魚刺給卡住。

莫風獃獃的望著它，想想辦法解決。那年，莫鳳念三年級，童年時候的野氣和調皮都被靦腆取代。時光已然顯現出它鬼斧，莫風仍舊有著對外界好奇的眼神，行動上已經是個矮子。

莫風跑去叫來了阿媽，阿媽是個三十好幾的美麗女人，不僅有著美麗的大眼睛，更有著和莫風一樣的孩童般純凈的眼神。阿媽找來了鑷子，貓咪王估計也被卡了一兩天，難受得很，順順從從地，直到魚刺被夾出。那是整條劍魚的一節骨頭。

貓咪王如釋重負，莫風也不自覺的一笑。

估計是貓的本能，看見地上被夾出來的骨頭，還忍不住去嗅了嗅，似乎不長記性，還想再去嘗嘗，直接被阿媽狠狠打了一下。

莫風略帶稚氣的看著貓咪王，她一直隱隱覺得，這些不說話的小動物其實是最聰明的，它們能有慧根，感受和分辨出誰是真正對它們好的人類，並且毫無保留，完全不設防的就相信這麼些個對它們善良的人類。

貓咪王後來繁衍出不少批的貓孩兒們。

貓咪王就在莫風阿爹單位圍牆的另一頭，這年春夏交際。走在玉蘭樹下的莫風抬頭，應著明媚朗朗的晴空，對著亮麗的太陽光線，赫然發現，圍牆上，隨著貓咪王的，還蹲著幾隻，巴掌大，儼然把毛長全了的貓孩兒。

以前許多次的許多次里，圍牆外的貓咪王一聽見莫風的呼喊聲，就激動不已的踩著屋瓦豎立起尾巴，夾帶著小翠步，很快的趕來。

而難怪，最近貓咪王發懶了。

圍牆有兩米多高，貓咪王傾下身子，前腳掌扣著筆直的圍牆，身子跟著筆直向下。降低了微微的高度，就跳將下來。輕鬆靈巧的一落地，許多在它眼中美味的食物便能都裝到胃裡。

貓咪王最喜歡吃海鮮乾貨，每次吃到盡興，都咪咪咪的叫嚷著，享受不以。

它的一堆貓咪仔沒有一個像它，沒有一隻是純的小黃毛，都是雜色，有黑白相見的，有白黃相見的。白中的一朵朵黑，很讓人聯想到斑點狗的毛色。

小小的身板，非常的怯生，即使是看到母親對人親昵，也只敢在一兩米外，獃獃的望著。

莫風倒是很想巴結它們，因為它們看起來稚嫩，小巧，生機勃勃，像極了一切都原始，有著無限的可能。

也因為它們和自己一樣，都是「小孩」，年紀相仿，萬一再性格相同，不就有可能成為之後的莫逆之交嘛。

其中一隻，黑白相交的小貓咪終於鼓起勇氣，學著貓王媽媽的樣子從圍牆上跳將下來。鼓著倔強，靈敏的小眼神，還是很小心翼翼的跑來了貓王身側，探著頭，開始品嘗，垂涎已久的美味。

它成功博得了莫風的好感，因為它夠勇敢。

『剩下那些怯生生的貓咪兒們，對於你們而言，為什麼人類那麼恐怖。

有時候貓咪也是恐怖的動物，那年，單位里樹木繁盛，春夏的交際里，也是小麻雀，繁衍生息的日子。

夏季將要臨近的時候，許多嗷嗷的小麻雀羽翼漸漸豐滿，有時候喜歡跳躍在枝頭，伴隨著蟲鳴，貓王和它的孩兒門一看到這樣的情形就移不開眼神。

有次阿媽去倒垃圾，看到地上落下的小麻雀，還來不及撿起，就被貓王調走，平日里溫順的貓咪，這次扮演了另一種角色，一張一合，小麻雀已經不見了蹤跡。

莫風曾經以為貓王會一直是太陽底下，溫順懶散，曬著太陽。渾身裹著太陽搬生機的貓王。

直到有一天，莫風一次放學回家，偌大的大禮堂中，泛黑泛涼的青石地上，呆板愣然躺著的，就是這隻溫順不已的貓王。再怎麼對它叫，已經都不會有相應了。

莫風沒有靠近，啪嗒啪嗒的跑著小腳步，告訴了阿媽，阿媽也過來看了，貓王確實是死掉了，偌大的禮堂中，散發著涼氣，空蕩蕩的，躺著一隻無足輕重的貓的屍體。

它的幾隻小貓崽，可能還不知道生與死的界限，仍舊是去和它親近。

再後面的時光里，小貓崽有著比人類更敏銳的嗅覺，發覺了異常。

小貓崽沒有多大，顯然沒有認識到這一變化所意味著的。只知道，它真的不再動了，它慢慢變味了。

在它們驚愕，發疑，不解，之後，小貓崽慢慢體會到那陰涼地板上故去的身影真的不是貓媽媽。在它連味道都變了之後，被人類清理掉了。

阿媽和莫風說，貓咪王可能是錯吃了吞了老鼠藥死掉的老鼠。

莫風和貓咪王只算是相識，她心裡空蕩蕩的。這樣一隻溫順，與人和善，信任人類的貓咪王。在它死亡的前夕，一定有很多的不舍和不幹。

貓咪王的孩子中那隻最大膽的黑白貓，莫風管它叫「秋秋」。

莫風經過玉蘭樹倒垃圾的一天里，看到」秋秋「又在討食物了。然後「秋秋「看到了貓咪王的貓妹妹。把它當成了貓媽媽，興匆匆的跑過去親近。

懼怕人類又貪吃人類食物的貓妹妹顯然被這一幕嚇到，舉起爪子，喉嚨中發出去斯斯低吟的警告。

」秋秋「的幻想，顯然被打破了。秋秋立在當場，那一刻秋秋真的長大了估計。

莫風一直覺得秋秋和自己一般大，所以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這一幕，她都沒有忘記。

她一直拿好吃的來招呼秋秋，看到貓妹妹總是追著跑著去嚇唬它。

貓咪怕狗是天性還是後天被嚇出來的，都不好說。

一次秋秋和它的小夥伴，都在津津有味的吃著乾貨。突然抬起頭，眼中閃著精光。沒一會兒，集體上樹。

莫風顯然沒有明白原有，直到幾秒鐘后，出現了一隻大土狗。

隨機莫風咯吱一笑，看著大土狗，大土狗看著她。然後莫風一跺腳，大土狗灰溜溜的嚇跑了。

莫風對貓咪最愛的時刻，發生在三年級即將暑假的一天里。那****聽見了玉蘭樹下，咦咦哇哇的叫聲。進去一看，是一隻光禿禿，貓都沒有長全的小貓崽。

莫風呼喚它，小貓崽回應它。隨後莫風回家，叫阿媽去買魚。殺魚的時候，一堆的魚內臟，莫風興匆匆的跑下來，那隻貓還沒長全的小貓咪，大口大口，吃得狼吞虎咽。小小的嘴巴拚命的吃著，好像得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雖然貓還沒有長全，但是野性的基因里，對於生存，它早早就懂得了。

小小的身子，一個肚子很快鼓得圓不隆冬，連走貓步都帶著幾分踉蹌。看著貓咪兒的大圓肚子，莫風心裡可真是怕怕的，生怕它就是這麼給撐死了。

小貓咪吃得撐撐的，隨後整個身體開始一抽一抽的。不久還刨了個坑，拉出了小塊小塊的貓屎，又自己給掩上了。隨即懶洋洋的趴在有自己味道的地方開始睡起來了。

要知道，莫風的眼中，這樣形態外貌的笑土貓，又丑又低賤，上上下下一股俗氣。

可是它還很稚嫩，總是咪咪叫，啼哭和叫喊呼喚貓媽媽的聲音，總是難以讓莫風坐視不管。因為那一聲聲切切的呼喚，如果沒有貓，或者說沒有人響應，那一定就是在求著莫風的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