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
這天,他跑完步坐在河邊的防洪梯上喝著啤酒。他看著平靜毫無波瀾的河面,以及河面上五顏六色的倒影,那些高大的建築和歡快的音樂對他充滿了誘惑力。他不知道來到這個城市這麼久到底收穫了什麼,他感覺自己是在浪費時間,沒有好的風向標,沒有好的規劃,更沒有好的機遇。他看著左側水草上兩隻水蠆飛來飛去,挑選著究竟落在哪一根水草上,最後褐色的那隻選好一棵草停下來時,綠色那隻卻還在空中徘徊,等到褐色那隻水蠆換下一根水草時,綠色那隻仍然還在空中盤旋。看到此景,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心想,那什麼又叫不浪費時間呢?
「我當是誰呢」
一個熟悉的聲音將他從靜止的思緒中喚醒,聽到聲音他大概能猜到一二了,因為他對他印象太深刻了,他回頭,沖他禮貌的笑了笑。
「這麼好的雅興一個人坐在河邊喝酒賞月呢」梅寒用嘲笑的口吻看著他。
他眉開眼笑的站起來,能在這裡遇見梅寒,對於現在的他而言簡直就是一件幸事,忙說「就是無聊,坐坐」
「唉,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來著」梅寒半閉著眼睛,一副失憶的模樣。
「方晫」
還沒等梅寒反應過來,他就迫不及待的先說出了名字。
「嗯,我記住了,以後想喝酒找我啊,我請你喝」梅寒大方的說。
「現在喝嘛」方晫不知所措的遞過一罐啤酒給他。
「嗯,我們去別的地方喝吧,待會兒再把小楊他們叫上一起」梅寒一臉嫌棄的看了一眼河道邊的石梯,說「對了,你什麼血型,坐在這裡不招蚊子嘛」
說完,他撓了下自己的手臂,立馬出現幾道紅印,說「我可是招蚊子的A型血,所以特別怕這些地方,而且這裡的水質也不幹凈,都是招蚊蟲的地方。
「好吧,那我跟你走,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方晫說到。
「let』sgo」梅寒嘻嘻笑道,右手食指做了個勾引的手勢,便大步往前走。
方晫當時很聽話的跟在他後面,像中邪了一樣,看來是真的無聊了,想找點什麼東西打發時間。
十幾分鐘后他們去了一棟樓的樓頂,是家露天酒吧,總共就十張桌子,每張桌子的間隔中間都種了綠色植被,老闆細心的在植物下方放著蚊香,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又沒有蚊蟲的騷擾。靠左側的角落裡搭了個精心設計的臨時演出台,三四平米的樣子,能容納一個吉他手,一個架子鼓手和一個主唱。我們去的時候他們剛好在唱信樂團的「死了都要愛」狂野的主唱唱這首歌的時候加上了很多自己改編的元素,再加上他那兩個夥伴熱血沸騰的伴奏,把這首完全拉入了另一個時空感觀,或許是因為我只能接受的原唱的原因吧,只覺得這是一種噪音,並不享受其中。台下,那些來喝酒的人划拳,談笑,甚至爆著粗口,誰都沒有像方晫那樣認真的去在意這首歌,因為他們玩的是氣氛,用來麻醉自我的一種方式。
梅寒帶著方晫特意坐在中間的位置,他說離那些花花草草的遠點好,免得喂蚊子,看來他是真的很在意這些東西。
「哥,你來了」
一個身穿連體牛仔裙,頭戴黑色條紋鴨舌帽的女孩拿著點單記錄表微笑著走了過來,嬉皮笑臉的問「老樣子嘛」
「嗯,老樣子」梅寒伸手摘掉她的帽子,說道「大晚上的戴什麼帽子,難不難受啊」
「這不是你教我的嘛,穿衣搭配必須一整套,不然穿的不倫不類的,醜死了」
說完,女孩搶過自己的帽子,整理好披肩的長發后又重新戴起來。
「誒,對了哥,這位帥哥是誰啊,以前沒帶你來過啊」女孩沖著方晫笑笑,伸出手來說「你好,我叫梅瑜,是他的親妹妹」
「你好,我叫方晫」方晫靦腆的打了聲招呼。然後打量了他們兩兄妹一眼,眉宇間確實有幾分相像。
「帥哥,以後可要常來玩哦」梅瑜湊到方晫面前,用點單記錄表當著自己的臉,小聲說「只要你來,我都給你打折」
「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矜持一點」梅寒敲了她一下頭,訓道。
梅瑜吐出舌頭,調皮的做了個鬼臉,然後蹦躂著去點下一桌的單了,還不忘回頭叮囑方晫說「帥哥,玩開心哦」
「你不用這麼含蓄,放輕鬆點,你看看我妹妹,人來熟」梅寒示意方晫坐下。
「嗯,你親妹妹嘛」方晫好似沒有話題一樣,重複問道。
「是啊,和我不像嘛」
「還是有點像的,他不讀書了嗎」
在方晫的感官里,好像這個年紀的女孩應該在校園裡享受屬於她們的青春。所以才會問這樣的問題。
「讀啊,成績不好,初中畢業就送去職業學校讀書了,現在才讀了兩年,所以暑假來這裡打工,實習一年就畢業了,性子野的很,不好管」
說完梅寒搖搖頭,表示很無奈。
「哦,難怪我看著就像高中生的模樣,應該讓她讀完高中,爭取高考一次,看她挺聰明的,可惜了」方晫看著遠方的背影說。
「唉」梅寒繼續嘆氣道「不爭氣,她如是肯,誰會送她讀技術學校啊,唉!不說她了」
繼而梅寒轉開話題道「我看著你不像遊手好閒的那類人啊,聽說你也剛畢業,多大了?為什麼來我們這個小城市上班啊」
「22了,不想被父母束縛著,這裡離我家近,火車也就兩三個小時的車程,再加上我又不是什麼名牌大學畢業,你們這邊招考沒我們那邊嚴,所以只能來這裡試試運氣」方晫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你倒是挺老實的」
梅寒打開一瓶酒倒入杯子里,又加了些冰塊進去,遞到方晫手裡,碰了下他的杯子后一飲而入,說「我比你大兩歲,09年畢業的」
「那你厲害了,才大我兩歲就這麼事業有成了」
「以為你是個悶葫蘆,沒想到這麼會說話」梅寒笑笑,說「其實沒你看到的那麼好」
方晫尷尬的笑笑,這時候小楊和艷子他們走了過來。
「喲,你們才開始呢,還以為你們節目進行到一半,我和小楊打算來殺後半場呢」
艷子拿起一杯啤酒,豪爽的一飲而入。
「大姐,你不來,誰敢開始啊」
梅寒接著又是一杯酒倒滿,然後把剩下的酒瓶蓋子都打開了,好像艷子他們來了,就不怕酒喝不完了。艷子和梅寒一杯接一杯的喝,小楊倒是不敢像他們這樣灌,畢竟明天還上班,所以只能和他兩划拳定輸贏,免得自己喝多。
看著他們這種豪放的喝酒方式,方晫知道今晚又是不醉不歸了,他繼續安靜的坐在那裡,不排斥也不主動。這一分鐘他很享受這樣的氛圍,不至於讓他的內心很空洞。
「你怎麼不和他們一起玩啊」梅瑜走過來,拍了拍方晫的肩。
「我不會這個,也沒他們能喝」方晫臉上泛著微微的紅暈。
「你真是這個」梅瑜豎起大拇指說「你是我見過最不食人間煙火的帥哥,也是唯一一個」
「有那麼誇張嘛」方晫雖然內心是開心的,但仍舊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唉,梅瑜,你幹嘛呢」艷子揪住一旁的梅瑜說「來了也得喝一杯啊,小楊,快,倒一杯」
「她還小,又還上著班呢」梅寒站起來一手奪過酒杯,維護道「別欺負小妹妹,我和你們喝」
說完,梅寒一杯酒下肚。梅瑜給方晫使了眼色,偷偷的溜走了。走之前還不忘在方晫的耳邊小聲道「他們開始喝麻了」
方晫像旁觀者一樣看著他們三個傻笑,誰知那個無辜的「笑」引起了他們三個的眾怒,拉著他硬生生的喝了幾杯,還被艷子逼著學划拳,可是他對划拳完全不感興趣啊,怎麼都學不會。
「笨死了」艷子笑道「也不知你大學怎麼畢業的」
「這個和讀書可是扯不上任何關係的」梅寒有點微醉,摟著方晫的肩說「誰說學霸必須要會酒桌上這一套,人家這是有原則,不跟你們這些一般見識」
方晫看著滿臉醉意的梅寒,竟然有種觸電的感覺,一時間心跳加速。他定了那麼幾秒鐘,梅寒的臉近在咫尺,竟然越看越美,甚至有種想吻上去的衝動。他打了個冷顫,忙從梅寒的臂膀里掙脫出來,借故去了趟洗手間,實際是去洗把臉,讓自己清醒清醒。
他看著鏡中的自己,內心趕到十分的奇怪,肯定是自己喝多了。他又用冷水澆了下臉,然後問梅瑜要了杯冰水解酒,平定好心情后才回到酒桌上,卻不敢再看梅寒一眼。
那晚,酒吧打烊后他們同梅瑜一起離開的,各自打了車回家。
不知為何,那天晚上方晫的頭有點痛,可能是樓頂過了十二點后風有點大,再加上酒又喝上頭了,所以頭頂一直悶痛,使得他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更讓他揪心的就是他看著梅寒時的那個衝動,雖然親吻未遂,但還是給他自己脆弱的小心臟留下了陰影,看來日子不能過的太空虛。小楊的鼾聲在整個房間里回蕩,讓他更是難以入眠。他側躺著身子,回想起了一些往事,心裡盤算著怎麼讓自己快速的走進社會,如果一直考不到工作,不可能一直不工作,那麼就沒有收入來源,必須先解決生活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