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節

八月底，方晫決定不去梅寒店裡幫忙了，安心在家裡複習，梅瑜也回學校讀書了，所以他覺得身邊安靜了許多。離職的前一天，艷子提議去水城玩玩，給方晫放鬆放鬆，她還說方晫從來沒去過，帶他去看看他們這邊遠近聞名的古城。

那天他們說走就走，艷子的男朋友開車載他們去。這是艷子第一次把他的男朋友帶出來，一米七五的個子，體型消瘦，臉上凸起的顴骨撐起了整個臉的輪廓。

「你的這個那男朋友又是什麼來歷啊」

梅寒在艷子的耳旁輕輕的問道「你今年這是換的第幾任男友了」

話剛說完，梅寒就被艷子從背後來了個連環十八掌，警告他別亂說話。方晫則是像看戲一樣在一旁傻笑。

他們一路上都在狂歌自嗨，引得和他們擦肩而過的車輛里的人都伸出頭看他們車內的情況，有的人甚至也隨著車內的音樂有節奏的搖起來。

「看，我們多有帶動感」艷子整個身體有節奏的搖來搖去，梅寒在迎合著她節奏也跟著搖起來，只有方晫木頭似的在那裡看著他們傻笑，偶爾動動頭和肩，也當參與了。

水城是這個城市周邊的少數名族縣城，一般以苗族為中心。水城裡面有個古寨，一條河貫穿於整個寨子中間，河的兩邊都是木製吊腳樓，古風濃厚，平日里也會有很多民族民風的歌舞表然。隨著時代的發展變化，古寨也越來越商業化，到處都是酒吧，所以，大多數年輕人來這裡都是為了來酒吧嗨。他們還給這裡取了個代表性的名字，就是「艷遇之都」聽著名字就知道適合單身狗或是小情侶了，上了年紀的就是來感受感受民族民風，了解了解這裡的文化。每天這裡的流動遊客都要上萬，旅遊旺季大概一天也要接待幾萬人，可想而知，這裡的酒吧晚上到底有多熱鬧。

方晫他們進古寨的時候大街小巷都站滿了人，他們四點多來還是來早了，現在是夏天，天氣要七點多才暗下來，也就意為著酒吧要七點以後才營業。他們隨便找了家飯店餵飽肚子后便在古寨里閑逛，逛著各種各樣的商鋪，這裡大多數賣的都是少數民族的服裝，紀念品和女人喜歡的小飾品。當然，銀制飾品居多，畢竟銀飾是民族代表性飾品。

艷子走到哪裡照到哪裡，感覺任何地方都可以成為她的拍照基地，什麼東西都可以當她拍照的參照物。

「到底是哪個酒吧啊」梅寒走的有點累了，說「你打電話問清楚了嗎」

「問清楚了，就在前面那個巷口呢」艷子說完仍舊擺好姿勢讓她男友多拍幾張照。

梅寒看向方晫，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訴說著女人就是這麼麻煩。

「看這邊」艷子向他們兩個人示意看鏡頭，然後「咔」的一聲給他們兩個拍了張合影，引得他兩尷尬無比的站在那裡。

「哇，這個，這個好看」艷子像返現寶貝一樣跑到一個地攤上，拿起一對耳環在她男友面前晃悠著，意思很明確。

「這個戒指好看」方晫拿起一枚戒指，看著上面的紋路，問「怎麼有些地方是黑的」

「這個是老銀，沒有雪花銀那麼有光澤，這種銀戴著對身體好」擺地攤的老婆婆順手拿起另一枚指環遞給方晫說「這個是一對的」

「哦」方晫笑笑，接過指環端詳了幾秒鐘又退回給老婆婆了，只說自己看看就好。

艷子在一邊調侃道「買回去吧，爭取今晚找個戀人就送出去」

「你以為人家是你啊，只要是活的就行」梅寒在一邊譏諷的說「你今晚就不應該把他帶來」

梅寒指了指幾百米外給艷子買奶茶的那個男人，繼續說道「晚上有帥哥你都不敢上吧」

「再帥的男人也不及我家這個一半」說完，艷子得意的一笑，戴上剛買的那對耳環就蹦躂著跑去找他男友了。

方晫笑笑，看了眼那對戒指也跟隨著艷子走遠了，雖然他眼裡滿是不舍，但還是放棄了，畢竟他真的的不知道該送給誰。

「酒吧不就是在這兒嗎」梅寒在後面追著他們喊道。

「才六點鐘，還有一個小時呢，我們不能再逛逛嘛」艷子笑著回頭，給他使了個眼色。

梅寒無奈的跟著他們走，方晫站在原地等他一起。隨即，他們為了打發時間，東看看，西逛逛，都沒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七點鐘左右他們準時來到了這個酒吧，而剛剛在這擺地攤的老婆婆已經收攤了，所以這塊空地顯得格外的空洞。

他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由於來早了，酒吧里的人屈指可數。他們點了一打酒，艷子強制性的不準方晫再點果汁了，說今晚必須讓他醉一次，不然對不起來這一趟。方晫聽話的點點頭，怕掃了他們的興。

晚上九點左右酒吧里的位子開始被坐滿，DJ在舞台上隨著勁爆的音樂搖擺，艷子和梅寒當然受不了這樣的誘惑，早已跑進舞池盡情熱舞，艷子男友就在她旁邊扭動著身體，像守護神一樣不讓別的男人靠近她。方晫坐在原地，看著無數人的身影在眼前跳動，他像個觀眾一樣欣賞著他們的舞姿，而這些人似乎在他百米之外，始終無法讓他融入進去。

「帥哥，請我喝杯酒吧」以為穿著黑色性感短裙的長發美女走到他身邊，向她放著電眼。

方晫嘴角含笑，看了桌上一眼，示意她自己拿。

美女笑笑，拿過一個空酒杯放在他面前，示意他給她倒滿。這時梅寒走過來，雙手搭在方晫肩上，親昵的把臉靠在方晫的耳邊，接過杯子，沖著方晫說「喲，怎麼這麼沒有紳士風度呢，不知道親自給美女倒上嘛」

他這說話的聲音「嗲」的方晫起一身的雞皮疙瘩，還不經意的打了個冷戰。

「看不出來啊，這麼帥，可惜了」美女笑笑離開了。

「你得學著點，來這種地方不能太老實了」美女剛離開他們的視線，梅寒便放開了搭在方晫肩上的雙手，坐在了方晫對面。

方晫下意識的看看自己的肩，似乎梅寒的手還搭在自己的肩上，那種近距離接觸的感覺讓他回味。他看著梅寒笑笑，在燈光的映襯下，他忽然間覺得梅寒今晚很美，俊秀的五官對他充滿了誘惑力。

「我和你說話呢，在不在聽」梅寒拿著酒杯在他眼前晃悠著。

「嗯，嗯」他如夢初醒般看著梅寒，內心有點小涌動。

「是讓你來嗨的，不是讓你來發獃的」梅寒拿著杯子示意他喝酒。或許他真的該放開好好的玩一次了，總是這樣綳著自己怎麼都放鬆不下來，既然自己放不開去舞池裡搖不如就喝喝酒來釋放自己。他給自己最後一晚瘋狂的機會，然後回家好好複習。

「這就對了嘛」梅寒看著他豪爽的一杯接一杯，笑著一起陪他喝。

四個人玩到十二點時已經彌天大醉，唯有艷子的男友稍微清醒點，他知道今晚是回不去了，於是找來服務員幫忙定了兩間房，說要一個單間一個標間，可打了幾家旅社電話，都說住房已滿，要麼就是只有單間沒有標準間了，為了安放他們三個也就只能定兩個單間了。

凌晨一點半左右，他們相互挽扶著來到定的旅社，方晫和艷子今晚是徹底的醉了，迷迷糊糊的一直胡言亂語，梅寒比方晫好點，還能自己走，認清方向。他和艷子男友一人負責一個，搖搖晃晃的，在路上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才到旅館。

梅寒把方晫扶上床后，攤在地上歇了會兒，可把他累的，現在話都說不出來了，方晫躺在床上倒是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什麼亂七八糟的都說。

梅寒走到洗手間洗了把臉，雖然自己稍微清醒點，但自己也醉的難受，頭暈又頭痛，於是從洗手間出來便倒在了床上。

他看著躺在身邊的方晫，嘴角含笑，伸出右手幫他理了理臉上的頭髮，眼神中飽含著溫柔。方晫突然間眯縫著眼睛看著他的臉，似笑非笑的回贈了他的溫柔，伸出手撫摸著梅寒的臉說「你好美啊，從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好美」

梅寒看著臉泛紅光的方晫，沒有搭話，而是選擇默默的看著他，聽他說。

「我應該是在做夢，我膽小，不敢靠近你，怕自己控制不住」話剛落，一滴淚水從方晫的眼眶裡滑了出來，隨即繼續說「我其實從高中的時候就知道我和其他的男同學不一樣了，但我不敢承認，總是欺騙自己，我也不敢正視自己對你的好感，做男人做到我這樣的應該沒幾個吧」

梅寒獃獃的看著他，眼角滑過一道淚痕，他感同身受的俯過身去吻了吻他的額頭，一直沒有說話。

「這個感覺真好，如果時間可以靜止，我想一輩子呆在這個夢裡」話音一落，他便主動的把梅寒抱在懷裡入睡，幾秒鐘的時間，他便進入了夢香。

梅寒手環抱著他的腰，頭埋在他的胸前，感受著他有節奏的心跳聲，這或許是他那麼多年以來最真摯最溫柔的一個擁抱吧。他記得在北京的時候，雖然身邊不缺伴侶，但大多都是以相互取暖為目的，真心實意的又有幾個。包括「損石」在內，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雖然兩人都付出過真感情，但都各自有各自的目的，誰都沒有像這樣發自內心的，真心實意的抱過他。想到這些，他緊緊的抱著方晫，此刻感到無比的幸福。